付離殤  第一百一十四章:王緘·墨憶之章·遺忘

章節字數:3643  更新時間:20-11-01 2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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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

    “菲爾!”

    “快躲開!!”

    年少的祭司們的驚叫在短暫的一瞬交於一處,麥德爾拉住了想要出手的女孩,而高個的那位祭司則護在兩人身前,與黑袍人和被挾持的少年都隔開了遠遠的一段。

    “你的目標是我們,跟其他的祭司無關吧?”喬死死盯住那人持刀的手,護在他與蘿絲身前的【幻羽】因為心緒不穩微微震顫。

    “嗯?我有這樣說過嗎?”那人饒有興致地望著僵硬到有如一塊石板渾身顫抖的少年,短刀的刀劍才輕輕陷入少年額前的皮肉裏,他便發出了幾乎不成音調的悲慘鳴泣。

    “……”喬牽住蘿絲的手無聲地攥緊了。

    “別!別殺我!”眼看那刀尖有幾分下劃的趨勢,少年人頂著一頭蓬亂的頭發惶恐地大叫起來,“我父親!我父親是伊森·貝裏奧斯!你聽過的吧!流炎島公爵!黃金、地位……你要什麼他都能給你!所以別殺我!”

    “我要什麼都能給我麼?”男人偏過頭來看著這個怕死怕得要命的小胖子,嘴邊扯出的笑容帶著顯而易見的殘忍和血腥氣。

    “——我要他們的命。”他垂下頭來,彷如耳語般在男孩耳邊說著,刀尖胡亂地在他額上敲了敲,仿佛嘲弄一般。

    “你父親能給我麼?小少爺?”

    “——嗚!”眼見著一絲血線順著鼻梁淌至唇邊,那男孩含糊不清地嗚咽了幾聲,用一種充斥著恐懼和哀求的目光望向了被【幻羽】所守護著的兩人。

    喬垂了垂眼睛,右手緩慢但堅定地自蘿絲的掌心抽了出去,不等蘿絲抓住他的肩膀,他的周身忽然閃過一道微光,【幻羽】仍守護著她,但作為其發源的喬,卻已經從那僅有方寸的範圍內脫出了。

    “抱歉。”她的耳邊,留下喬如同歎息般的聲音。

    “對,這才聽話。”黑袍人眯著眼睛望著主動自防禦範圍內走出的喬,心滿意足地就著男孩白色的獵裝擦掉了刀尖上的一線猩紅,男孩見喬主動前來似是大鬆了一口氣,隻是身體仍舊不聽使喚抖如篩糠。

    “閣下可是滿意了?”喬的聲音仍舊溫和克製,蘿絲麵對著他的背影卻想象不出他是什麼表情,“如果滿意了,不如放過艾頓先生吧。”

    “哦——原來不是貝裏奧斯家的小少爺啊,”黑袍人略帶惋惜地砸了咂嘴,短刀在掌心轉過半周,橫置於男孩頸前。

    “——可惜不行,”他望向蘿絲綻出一個陰沉的笑來,“你,也出來。”

    “別——”被另外兩名中階祭司護住的少女焦急地喊了一聲想要衝上前去,卻再次被麥德爾扯住示意噤聲。

    蘿絲隔過那些透光的羽翼,隻覺得全身冰冷。

    “出來。”黑袍人換了一副居高臨下的口吻,刀刃貼上少年的皮肉,沾染了血氣尚未散去的冰冷,“你不出來,這小鬼就沒命了!”

    蘿絲前跨半步,步伐有些僵硬,喬在前麵背對著她並未回頭,然而不等她跨出【幻羽】的範疇,那男孩便被架上脖子的刀刃嚇了個半死。

    “別殺我!別殺我啊!我真的是老伊森的、流炎島公爵的兒子啊!”他驚慌地嚎叫著,顫抖著將手指向靜立在他們與蘿絲之前的喬,“你殺他吧!你殺他好了!他比我有用多了!他姓維利斯頓,是達坦納的王室啊!”

    黑袍人不耐地甩開了鬼哭狼嚎的小胖子,他被那人衣袖卷起的風掀了一個跟頭,眼看那人隻顧著盯緊了喬,他趕忙手腳並用地往其他三個祭司那邊爬去。

    “——維利斯頓?”少女蒼白的麵孔浮出驚疑,轉頭向製住自己的麥德爾求證,“我沒記錯的話洛登親王倒是有個兒子,可是那不是前年才出生的嗎?”

    “不是還有一個嗎,”高個少年麵帶厭惡地看著那個手腳並用往這裏靠攏的亂發少年,“就在王城裏,有現成的一個。”

    “珂萊爾·維利斯頓……嗎?”黑袍人審視了靜立原地的少年許久,麵上的笑容逐漸扭曲,“有趣……有趣,想不到王族流轉重生,竟生在了人類的王室裏。”

    珂萊爾望著那人步步逼近,仍舊不為所動,既無動作,也無表情。

    “滾開!”少女憤怒的尖叫幾乎要刺破空氣,涕淚橫流的少年挨了女孩一腳,沾染了一身荒原的泥濘。

    “你怎麼能……你怎麼能!你怎麼能讓殿下置於那麼危險的境地!”女孩握著自己靈杖的右手咯吱作響,姣美的麵容在麵對那狼狽起身的人時,滿是難以形容的憤怒猙獰。

    “怎麼啦!怎麼啦!”菲爾有些惱羞成怒地跟女孩對嚷起來,“被刀架在脖子上的是我又不是你!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裏說東道西!是不是非得我死了,你們才能滿意!”

    “你!”

    “嘁!”菲爾用獵裝的衣袖抹了一把滿臉的汙血和泥,回望一眼荒原上黑袍人向珂萊爾步步逼近,“就算他死了也沒多大關係!我老爹早就說過,達坦納的王位不可能傳給埃德林德的後裔!”

    少年間一瞬靜默之餘,隻有女孩高高揚起巴掌向著他狠狠扇了下去,但他隻是獰笑一聲,便捉住了女孩還沒落下來的纖細手腕,一拽一推,便遠遠將她甩了開去,好在踉蹌間被麥德爾從後麵接住,菲爾輕蔑地瞥了一眼氣憤到淚水溢出眼角的少女,放輕了聲音嘀咕道。

    “——我跟他可不一樣,那個老巫婆眼看生不出什麼來了,等老爹一死,流炎島公爵的位置還不是我的!”

    “艾頓。”高個祭司蹙著眉頭叫了他一聲,聲音裏帶著顯而易見的嚴肅沉凝。

    “怎麼?”菲爾麵帶嘲弄地回望過去,“你也想管教我?”

    “沒什麼,不過是想提醒你一句。”少年聲音平靜,“你既要承公爵之職,就該明白我們皆是達坦納的臣下,無論是作為祭司還是作為公爵都是如此,如果連這一點都不能明白的話——”

    幾秒靜默,他終究是沒把後半句說下去。

    “怎麼?沒話了?”菲爾哼哼唧唧地道,卻半晌不見回應,轉頭再看時,高個祭司早已到了麥德爾跟女孩的身邊去。

    “我們還是退開吧,在這裏留久了難保還是會成為被威脅的籌碼。”麥德爾放輕了聲音勸慰。

    女孩吸了吸鼻子,用手帕沾去了眼角的潮意,點一點頭隨著高個的少年一道,指揮著載有年幼祭司們馬車轉向躲避。

    “你們!”菲爾憤怒地吼了一聲,跌跌撞撞地追了過去。

    風過荒原,聲音被風攜帶著到了那人耳際,他咧了咧嘴,仿佛剛看過一出極好笑的戲劇。

    “到哪裏都是一般的貨色……嘴上講的永遠好聽,可惜永遠落不到實處去。”他望著眼前垂眸靜立的珂萊爾,心頭竟生出幾分憫意。

    “感覺如何啊,珂萊爾殿下?前生今世都是因自己本想保護的人而死,是不是過分淒慘了啊。”

    珂萊爾仍不回話,隻靜靜闔上雙眼,彷如貴族孩童玩具箱裏栩栩如生的人偶,精美卻帶了幾分並無生存痕跡的詭異。

    “可別怨我啊,”黑袍人低笑一聲舉起了短刀。

    “如果真要怨的話,就怨你那不可更改的名字——【遺忘】吧。”

    刀鋒橫斬,銀色的光輝有如電光般瞬息閃爍,緊隨其後的便是衣袍與血肉,被一道斬斷。

    她又一次夢見了那條幽暗的長廊。

    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就總是做這個夢,在夢裏的開端是她置身於仿佛永無邊際永無光明的黑暗,但不必心懷畏懼,也不必逼迫自己醒來,隻要安靜地在黑暗裏站一會兒,眼睛就會慢慢捕捉到模糊的空間和遠近,手腳也會慢慢找回知覺,信息如同暗流,慢慢在腦海裏彙成一道小溪。

    長廊是密閉的,至少她不曾看見任何窗扇或者長廊外的景色,穹頂似乎很高,但牆壁卻靠的太近顯得逼仄,她從未試圖在夢中觸碰這些漆黑的牆,而是一如往常提起白紗製成的裙裾,小心翼翼地前跨了一步。

    仍舊是無法感受出來的某種石材,卻並沒有冷硬的寒涼,反像是跨入了溫度正好的溫水裏。

    她嚐試著前行,每一步踩在長廊的地麵上,腳邊都會蕩起一串閃光的漣漪,仿佛她輕輕掠過水麵,如棲水的精靈。

    前行,前行,夢中沒有其他去處,她隻有不斷前行,走過一段昏暗後麵前可見星辰的餘燼,是還有一段距離的銀白色的閃光,她加快了步伐,向著遠處的明光靠近,廊道仿佛隨著她的行走逐漸開闊了一點兒,待到她能夠觸碰那些閃光的時候,會發現那隻不過是一些細碎的鏡子的碎片。

    前行,繼續前行,鏡子的碎片灑落一地,從這裏向前,有無數銀光閃爍的晶瑩,它們被不知名的力量打破,懸浮在這處漆黑的廊道裏。越是向前,碎片便顯得越大越完整,其間漸漸能夠看到人影晃動,間隙裏顯出不同的風景。

    這條走廊她走過無數遍,即便不看她也知道那其中會映出什麼,是同一個女人所經曆的截然不同的人生。有些兒孫繞膝,有些孤苦無依,有些萬眾崇敬,有些無人問津。

    她一遍一遍地去看那些畫麵,從殘破到完整,拚湊出她從未親身經曆卻異常熟悉的人生。

    隻有一麵鏡子例外。

    那麵鏡子立在廊道的終端——它之後她再無法寸進,它並未懸浮著而是切實地被安置在地麵上,高大到直抵不可見的天穹。有數十層輕薄的黑紗覆蓋其上,隻留出不到一掌的鏡麵寬度,邊角綴滿銀線織就的流蘇,華美卻分外詭秘。

    她無法穿透黑紗看到鏡麵之下的風景,每一次每一次都會止步在那麵鏡子前,一旦她試圖掀開黑紗觸摸鏡麵,便會天光夢醒。

    她步步前行。

    那麵鏡子會在夢境的終點等著她,仍舊保持著不可探查不可觸摸的狀態。看不見的天穹頂端垂下黑紗,邊角流蘇銀輝閃爍熠熠如星,她的目光順著紗幕間僅有一掌的縫隙緩慢下落,在接近底部的時候,赫然發現那裏立著一道背影。

    那是夢裏從未有過的情境。

    她不自覺地跑了起來,微光的漣漪聯結成一串緩緩暗淡的尾跡,她穿過那些自顧自映出人一生的鏡子殘片們,奔向夢境最末的終局。

    那是個少年——她從身線這樣判斷,那少年同她差不多高矮,蓄著頭發的長度也同她相差無幾,銀線流蘇在他身邊緩緩地搖曳著,他的手正試圖穿過那些帷幔,放到鏡子上去。

    她忽然意識到了那個少年是誰,就仿佛不經意間記起了自己莫名忘記的事情,她好像早就確定了這件事,隻是不知由於什麼原因,沒能順利地想起來。

    她開口喊出他的名字,黑色紗幔被灌入廊道的風拂開。

    作者閑話:

    啊……感覺腦子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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