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離殤  第三百三十八章:不憫

章節字數:3251  更新時間:23-05-01 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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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措手不及外加方向受限,水槍即使凝聚出來也無力及時阻住湖妖的撲躍,凱羅萊雅隻好抬起左臂護住脖子和臉,右手向水麵方向推出,嚐試著去造一個難說來不來得及的結界。

    伴隨著湖妖尖細哭叫一道在耳邊炸響的,是“哢啪”一聲爆裂的脆響和“呼”地一聲騰起的火焰。凱羅萊雅嚐試著睜眼,就見距離自己不足兩步的地方,先前撲來的水妖已經摔在了地麵上,並被包裹於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焰。

    在噼啪作響的油脂燒灼聲和湖妖飽含痛苦和恐懼的大聲尖銳哭叫中,怔然了一瞬的凱羅萊雅緩緩將目光挪向了先前那聲脆響傳來的方向,就見阿德琳娜站在離她十來步遠的地方,用以激發術式的石榴石已經被捏碎成了小塊,碎裂的暗紅正從她的指尖墜向地麵。

    凱羅萊雅的嘴唇動了動似是想要辯解,但阿德琳娜隻是盯了她片刻後麵無表情地甩了甩手,用毫無起伏的語氣道:

    “這是第二次。”

    凱羅萊雅顫了一下,閉上眼睛低低地道:

    “……抱歉。”

    “出什麼事了?”原本相距不遠,聽到動靜注意到火光趕來的傑納隻聽見了凱羅萊雅的道歉,當下便問了這麼一句,阿德琳娜沒說什麼,神情不變地掠過他的身邊。

    “我收回前言,”她說,“她更應該去白院。”

    傑納不由怔怔,片刻後才反應過來,阿德琳娜要收回的是之前要讓他收凱羅萊雅做次位的前言,凱羅萊雅聽到之後也隻是把頭埋得更低了些,而阿德琳娜並未回頭,隻是牽起一樣聽到動靜趕來的楠焱祭去了遠離這邊的湖邊,至於蒼月會的兩人跟維爾萊特,他們離得較遠加上要清點已經收集到的凝集,因此並未聽見也未在意這邊。

    祭雖然來得慢了點,但聽到的卻更多一些,她從阿德琳娜說的“第二次”為出發點推測,認為先前在高台上應對湖妖群攻時凱羅萊雅應該也犯了類似的錯誤,致使眾人防線潰敗,隻好退守湖麵。

    想到這兒祭的心情便多少有了點複雜,“蘭希”這個姓代表著什麼,即使先前不知道,在來到學院之後也已經聽到過不止一遍,畢竟見習生中的三階終究罕見。祭雖有聽聞,但對此了解還是有限,也很清楚無論是出於什麼原因,在那種情境下的心軟隻會把自己跟同伴都拖進無爭議的危險,一時間隻好無言。

    這點時間裏走去了湖邊的阿德琳娜已然返回,她向著祭伸出手來,兩隻還沾染著水珠的發夾正完好無損地躺在她的掌心裏麵。

    祭微微一愣。

    那兩隻發夾裏有一隻是普通的黃銅鍍銀、裝點了些花蔓紋樣的普通發夾,另一隻則是蝕刻了兩條交纏的藤蔓紋樣的純銀,還鑲了粒指節大小的堇青石在上麵。

    “這是你的吧?”阿德琳娜見她發愣,便拉過她的手將發夾拍進她的掌心,“撤離的時候你猶豫著不走,還有最後用了那樣一個魔法,都是為了這個吧?”

    祭一時沒能想見阿德琳娜竟然將之前的事情全都看見,啞然片刻後也隻好道了一句:

    “謝謝……還有,抱歉。”

    阿德琳娜有片刻無言,輕輕“嘖”了一聲隨後往周圍張望一圈,坐到了塊還算平整的石頭表麵,拍了拍示意祭也過來坐到自己身邊:

    “他們那邊還要點時間清點,趁這個時間我幫你把頭發重新梳一梳,別到時候又掉進了不知什麼魔物的肚子裏邊。”

    祭點了點頭聽話地坐了過去,轉向湖麵背對阿德琳娜之前還疑心了一瞬阿德琳娜要怎麼梳,下一瞬就見她不知道從鬥篷的哪個暗袋裏摸了把巴掌大的牛角梳子出來。

    祭一時間有點想笑,又有略微的無言,但她所做的也隻是望著僅有月影倒映的深黯湖麵,感受著微涼的梳齒將長發打散又分成幾份,似是想要留到之後編織成辮。

    硬質遊走發絲的輕響中,良久之後,祭聽得阿德琳娜重重一歎。

    “你沒什麼好抱歉的,”她說,“你有能力也有意願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並且沒把除了你自己之外的任何人置於險境,單就這一點,你就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也沒誰有資格接受你的道歉。”

    祭愣了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阿德琳娜為什麼還要提這件事情,隨後多少後知後覺地猜測是她還在為凱羅萊雅的事情惱火,卻又不好指名道姓,這讓祭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把話接下去,好在阿德琳娜說那麼一句似乎也隻是單純無意義的發泄,之後便再未出言。

    祭思緒略微發散地望著湖麵,腦海裏閃回的都是先前他們在高台上應對湖妖圍攻時的畫麵,直至阿德琳娜放下那把小梳子,用手指去整理那些分成數份長發時她才略略回過神來,垂頭看見自己雙手交握後留下的白印淺淺:

    “格朗德小姐,”她低聲問,“你是不是……殺過人?”

    那些穿在她發間的手指隨之頓了頓。

    “怎麼,害怕了嗎?”阿德琳娜笑了起來,連聲音都有意湊得離她耳邊近了些。

    她並未否定祭的推斷。

    果然……

    祭閉了閉眼,然後輕輕搖了下頭。

    “為什麼會這麼問?”阿德琳娜重新編起發辮,雖是問話,卻淡然得幾近散漫。

    “因為湖妖長得出乎大家預料地像人,”祭閉著眼睛同樣答得平淡,“……所以它們撲上高台的時候,盡管大家出手都不算慢,但多少還是看得見一點猶豫和怔然,當然,蒼月會的那兩位和格朗德小姐你除外。”

    “這樣啊,”阿德琳娜似有恍然,隨即像是笑又像是歎,“你真的是……超乎人想象的厲害,那樣短暫的時間那樣混亂的情境,你都注意得到這種事情。”

    雖然這隻是表現之一,祭並非是因這個才做出的推斷,但她還是沒有多少力氣地笑了笑,旋即又想起阿德琳娜看不到。

    “你說的很對,”阿德琳娜多少無謂,“我確實殺過人。”

    “……應該不是在學院殺的吧?”祭不太確定地問,因為據她所知阿德琳娜入學時隻有十一歲,之後包括假期都沒回過格朗德家族所在的漠山。

    “怎麼可能,”阿德琳娜一時失笑,“誰會那麼想不開在西恩特殺人,”隨後又多少頓了一下說,“當然,黑噬那群瘋子不算。”

    祭清楚阿德琳娜是指半年前自己剛來學院的時候,普林賽斯的洛斯羅蒂公爵和羅德勒斯·達伊洛的那件事情。

    阿德琳娜想了想道:

    “就像我之前跟你說的那樣,輪轉臨世的王族們有時會在各大世家留下自己的後裔,我們族中也有過這樣的特例。”

    ……有過?祭注意到阿德琳娜的用詞,但未作打斷,而是安靜地聽了下去。

    “……這一脈盛產遠高於族內平均水準的匠人,”她道,“他們的作品偶有流出世家,也多會歸入各國王公的藏品裏。”說著她抬頭望了眼明亮月輝下稀落的繁星,而後輕輕一歎。

    “這一代的匠人後來出了點事情,導致她留下來的所有作品都被族內收繳處理,其中有一張弓,雖然製作精美但沒有太多特異,族中的一眾長老們在商議之後決定拿出來給新生代做比試的獎勵,我雖然不會用弓箭,但卻很喜歡那張弓,所以才有了之後的事情。

    所謂的比試呢……嗯,在懸岩禁宮、也就是格朗德家族的聚居地以西的地方有一塊很特殊的區域,那裏是破碎的——不僅僅是地麵而已,聽說深入到一定程度之後即使一階也會失去對元素和魔力的感應,很多人據此猜測那裏可能在很久以前遭受過【吞噬】或者是其他什麼凶獸的襲擊,總之那裏非常危險,但看管和巡查那裏,也是每一代地之世家的職責之一,出於這個原因,族中的孩子們都要從小就開始熟悉那片區域,所以家族常常在那裏布置一些帶獎勵的比試算作激勵,那一次也同一。當然,隻是孩子們之間的比試不會真的進到連魔力都失去的核心區,也不用擔心分辨問題——初代的地之世家族長曾在魔力散失的界限上種下過一棵白蠟樹,它至今還長在那裏,因為破碎散失的不僅有魔力還有生命力,所以那棵樹是半幅綠蔭,半幅不存生機。”

    “那次比試的內容是由家族放一隻做過標記的小型魔物進去,誰先抓到它並把它帶回懸岩禁宮就算是獲得勝利,就像我說的我很喜歡那張弓,所以當時也準備盡全力。但是這種比試,你應該也想得到,總免不了有些人會抱在一起,弱勢方往往會最先拉幫結派,盡力把更強的人都排斥出去,之後再討論分贓的問題。”阿德琳娜低低笑了一下,“我當時專心找那隻魔物的蹤跡,一個不小心就被他們偽造的痕跡騙進了他們預先設下的陷阱,在通過一道被遮掩住的暗縫的時候掉了下去,並且很不幸地摔斷了腿。”

    祭無聲地抽了口氣,在荒原上斷過肋骨的她完全能想見那種痛意,況且她有聽聞擅長地係魔法的魔法師體質普遍強於其他人,能讓她受到那樣嚴重的傷,究竟得是多麼惡毒的一個陷阱。

    “正常而言我就隻能躺在那裏,躺到比試結束,躺到長老們發現有人失蹤再組織人來尋覓,中間如何進食飲水,會不會有野獸來襲都不是他們要考慮的問題,是死是活全看運氣,”阿德琳娜勾了勾嘴角,聲音冷得像是含著冰,“這應該就是他們的打算,隻是很可惜,我沒有如他們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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