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79 更新時間:23-05-31 10:01
還不及祭在一驚之下發表點對這眼熟景象的看法,擋在一眾人頭頂上的結界便似乎到了極限,伴著一聲不太真實的破碎聲和瑞雅爾的一記悶哼,層疊築起的濛濛光影同時炸裂,原本紮在上麵的白色翎羽勢頭不減地沿原有軌跡向眾人刺來,下一瞬便整整齊齊楔進了被阿德琳娜及時召出的岩壁。但不待人鬆一口氣,所有人都聽見了岩壁的另一邊有了嘩啦啦的土石崩解和碎石滾地的聲響。
祭心下一震下便顧不得別的,眼見麵向他們的這側的岩壁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透出一種不正常的、仿佛失掉了所有水分與生機的白色,祭周身的五十六道金光立時明晰灼亮,她很清楚自己在防禦上既比不過瑞雅爾也沒可能比過地之世家出身的阿德琳娜,但終歸是能阻一時是一時。
然而這重明金的“域”尚未完全推出,祭靈覺一動,隨即腳下便是一鬆,與岩壁一道崩碎的,還有他們腳下落葉泥濘滿覆的土層。
直至囫圇摔進這處突兀陷出的地穴,祭才發現這裏絕非自然生成,而且深度著實不淺,而且它似乎是斜著向下方掘出的,而那些從河川邊境之外射來的翎羽方向也並非垂直地麵,因此在他們下墜的同時,那些紮穿了岩壁的白翎近乎是貼著他們的頭皮削過,狠狠楔進了更淺處的、被刺眼銀輝映亮的岩壁邊緣。
從正麵被破開防禦的瑞雅爾在反噬之下並不好受,手臂發顫地嚐試了數次都未能從地上坐起來,最後還是完成了對地穴調整的阿德琳娜幫了把手才勉強令他靠著背後的岩壁坐住了,他喘息了一陣才令頰邊掌間那一絲絲的、鱗片狀的白色紋路全然平複下去,隨後他抬起眼來看向阿德琳娜,以手按胸頗為艱難地半躬身啞聲致謝:
“感謝您的援助。”
阿德琳娜吐了口氣搖了搖頭,道:
“現在道謝未免早了點,我有種感覺,這裏也撐不了太久。”
這話一出,引得她和瑞雅爾還有昏迷的溫特妮絲以外所有的人都在一口氣沒歇過來的情況下齊齊看向她,就見她走了幾步,往對麵沐在月光之下,臨近先前翎羽紮到的那處岩壁上伸手抹了一下,伴隨著嘩啦嘩啦的聲響,泛著不安慘白的碎石和沙土隨之崩落。
“就是這樣,”她拍掉手上沾染的沙土,“那種羽毛?或者別的什麼東西,似乎能對魔力和魔力構成的東西產生幹涉,被影響的泥土將無法再在魔力的作用下繼續黏連,像這種被掘出的坑壁還好,但這個——”她指指一眾人頭上泥土構成的斜頂,“——是早晚要塌下來的。”
雖然距離地麵已經有些微的距離,但在一眾魔法師的聽力裏,仍能聽得持續不斷的噗噗悶響,那是新一輪的翎羽楔入周邊的地麵。
而一旦他們頭頂上的遮蔽也崩落,他們將避無可避地再度回到那些“羽毛”的射程裏麵。
“繼續往更深或者更遠的地方掘進呢?”守在溫特妮絲身邊的維爾萊特微皺著眉頭提議。
阿德琳娜略感無言地看了他一眼。
“你當使用地裂就像你喝水一樣容易嗎?”
維爾萊特靜默不言。
瑞雅爾也搖了搖頭。
“我們沒有可能在被迫再次暴露於攻擊之前脫離攻擊範圍,理論上,這些羽刃能射到被獸王本體映照到的所有地方。”
所以對岸營地裏的那輪“滿月”就是獸王?傑納聽得眉毛動了動,依稀覺得這種攻擊方式自己應該不是完全陌生的,但一時也想不起太多細節,眼下隻能慶幸借“路徑”移動過來的時候狼並未跟上,不然在距離較遠的情況下,救之不及是大概率。
“這種攻擊不會絕盡嗎?”守在溫特妮絲另一邊的凱羅萊雅多少憂慮地問道,“它能一直發動這樣的下去?損耗不計?”
“這就是領域,”瑞雅爾唏噓一歎,“獸王的領域較之人類一階的,還要更能發揮己身長處彌平弱點。”見眾人沉默下去他便又補一句,“當然,等破曉之後它會進入力量衰減的削弱期,它肯定會在那之前離開並尋找自認為安全的地點,但我們的所在地和防禦手段都遠不夠我們支撐到那個時間。”
“那趁現在轉移走呢?”維爾萊特看祭一眼,再度提議。
而瑞雅爾還是搖頭。
“隻要是借助那份凝集的存在而非是活著的魔物本身,在月光不及的地方都無法目視到路徑,而若是使用楠焱小姐本身的靈祈術,應該無法移動出被獸王領域波及的地域。”
三階的魔法場範圍與一階還是獸王的領域相較,存在著絕對的差距。
祭剛爬起來的時候就有過嚐試,眼下隻能以沉默認同瑞雅爾的話語。
傑納心下一時默然,最終還是開口問了那個沒人主動提及的問題。
“被那些羽刃射中會有什麼後果?”
雖然從那些崩落的土石能猜到無法接受是大概率,但若真的沒有選擇,是否要硬抗一二便是個最好現在就能明確的問題。
瑞雅爾沉默一下,然後長長吐出口氣。
“有很多可能性,主要取決於遭受傷害的程度,還有施用者的意圖,最嚴重的後果是自身的靈直接被摧毀——作為獸王它必然有這個能力,一階或許能多堅持一下,但隻要傷害持續,這個結局便不可避。”
“再有就是異化,”瑞雅爾說著往仍舊昏迷的溫特妮絲那裏望了一眼,“程度較輕的異化就是會生出與施用者相似的特征,而且這個特征並不可逆,即使通過物理手段除去異狀,被侵蝕的那部分魔力也會始終積存在身體裏並時不時影響精神,而更高程度的異化……”他歎一口氣,“羽刃將不再是用來傷害的武器,而是施以恩贈的載體,賦予能力,分贈權柄,除了受賜者會成為施用者的仆從,再也找不回先前的自己。”
“這聽上去是獸血的汙染?”傑納聽得眉頭皺緊。
隻要稍有實力的魔物的血液就不是能夠輕易碰觸的東西,從觸手灼燙到仿佛被滾油潑濺致血肉剝離,在接觸到之前根本無從預計,而在這種直接的傷害之上另有一層汙染——隻要接觸者扛過了初始階段的傷害不致殞命,他就將被血液贈予些許血液主人的能力,據他所知依達法拉至少保管有【骸骨之廊】排名第八的菲尼爾的血肉,因此在這方麵有大量的研究和實記,據稱在世家也在第一任至尊之前的時代裏,不在少數的人類勢力就是以這種方法去獲得後天生得的魔力,雖然受賜者成為受汙染的仆從和怪物是大概率,但即便是這樣的怪物也可以被控製飼養,並用於生育,而他們的後代裏總能找到一兩個神誌清醒的,且絕大多數擁有著魔力。
擁有著【骸骨之廊】中十五名之後的凶獸的異血的人類族群,有相當部分都是依靠這樣的辦法竊得對應的凶獸的魔力,因為常理而言,隻有前十五名能夠化形為人的凶獸,才擁有主動將自己的血脈和力量以相對平和的狀態贈予異族的能力,他曾聽聞過的幽龍之王蘇森格爾赫德及其子女,便是一個相當明確的實例。而更多時候凶獸們所謂的贈予能力,就是以自身的血液去汙染異族甚至是自己的後裔,使之成為傀儡和仆從那樣的東西。
“在實質上,兩者同一,”瑞雅爾承認道,“不如說羽刃的來源就是血液,應該是先前突破營地上空的禁製結界時它受了傷,或者崩開了舊有的傷口也說不定。”
因為武器現成,所以順手來上一波清掃?傑納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評議,他的靈覺已經在提醒他周邊的界限開始變得不穩定,在他們說話的間隙裏,已有部分細小的碎石沙土從頭頂墜落於地。
“所以我們現在沒有任何辦法了?”維爾萊特望著瑞雅爾試探著問道,“隻能等到這裏崩塌,然後毫無還手之力地被獸王幹掉?”
瑞雅爾平靜地與之對視,然後不甚明顯地低笑了一聲。
“也不盡然,”在從地麵傳來的陣陣悶響與沙土崩落的沙沙聲中他聲音輕淺,隨之望了站在一邊的阿德琳娜一眼,嗓音平和地道:
“在節奏得當的情況下,我與格朗德小姐拚著反噬交替防禦,有兩三成可能為楠焱小姐爭取到動用凝集的短暫時間,當然事成的前提是對岸的獸王並未感受到這份凝集的存在並以更高位的血緣壓製,而如果它察覺到了並做出了應對——”他話音一頓,笑笑道,“我會主動異化成獸形,硬接羽刃帶來的汙染。”
維爾萊特聞言震驚站起。
“這!不行,您不能——在這種情況下異化,甚至是承受汙染的話,即使神智僥幸能夠保留,之後也大概率不能再擺脫異化!”
瑞雅爾帶著點笑意做了個下壓的手勢製止。
“我既然提出這個方案,就是有一定把握在之後借助外力擺脫異化,”他在“外力”這個詞上略微咬重了字音,“退一萬步講即使未能擺脫,也不過是早就該迎來的情形推遲到今日應驗,而且這件事本就是由蒼月會一方而起,自然該由我們傾盡全力解決。”
說著他扶著岩壁重新站起身來說,“我們還是盡快開始吧,也不必過於擔心了,雖然與我在血緣上最近的凶獸在【骸骨之廊】的排名要低過對岸獸王血緣中的那位,但異血對身體的強化和階位的差距擺在這裏,注定比諸位更能抵抗。”
排名低過對岸獸王對應的血緣?傑納聽得怔了怔,早在湖邊時他便猜測異化生鱗且家族擁有雪蛇之名的瑞雅爾•特利特應該是【骸骨之廊】排名第十三的冰蟒嘉爾艾德的血裔,作為排名前十五能夠化形為人的存在,排名高過他的凶獸可是輕而易舉就數得清,而以溫特妮絲的異化特征是羽毛來看,對應的凶獸大概率是鳥形……
月光,役靈,夜行性,排名高過位居十三的冰蟒,且生為鳥形……傑納眼眸微沉,望向幾步開外正與阿德琳娜討論防禦事宜的瑞雅爾,插言問及:
“對岸的那隻獸王,是一隻——月鷲?”
月鷲安塔西,骸骨之廊排名——第十一。
作者閑話:
月底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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