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離殤  第五百五十二章:到訪

章節字數:3262  更新時間:25-09-16 0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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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說幸運或說不幸,星夜趕回家族領地的少年隔過一處高地開外便聽得了魔咒與金鐵交擊的聲音從城堡的方向傳來,先行一步前往探查的騎士也回報稱城堡正在阻擋著不明身份人員的進犯,但襲擊者的人數卻意外地少,駐守城堡的騎士們發覺得也足夠早,考慮到隨行的人數一樣不多,少年當即下令從後方混入其中同時進行包抄清剿,跟隨著他的騎士們也認同他的判斷,當即熄滅隨身的燈火或者照明的魔法,將繡有家紋的旗幟裁成長條綁縛在右手腕上方便識別敵我之後,迅疾且無聲地撲向下方雙方混戰的地方。

    這樣的手段雖然稱不上光彩,卻異常有效,在所有人從頭到腳都被鎧甲包裹的情況下,不出兩刻鍾便有三分之一的襲擊者被他們以為的自己人從背後殺掉,不過襲擊者中的決策者似乎也意識到了不對,一手大範圍的火魔法燃起,一片火海隨之升上半空,直接映亮了城堡的一角,雖然無法僅憑照明就明確哪部分人是混進來下黑手的,但至少殺過襲擊者之後會立即被其餘的襲擊者注意到。十數位運氣不太好的騎士因此被辨別出來,襲擊者分出一部分人專心清理他們,另一部分人則繼續接連攻擊著城堡一側的防護,成片的禁製此刻已有部分冒出如同正被灼燒著的紅光,明滅不定地搖曳閃耀。

    仍舊混在襲擊者們之中的少年很清楚,那正是城堡中用來居住的一角,明顯這些襲擊者所為的既非掠奪也非破壞,應該有個確認此時正在城堡中的人,正是他們進行此次進攻的目標。

    眼見禁製愈發黯淡殘破,先前被發覺了不對的那些騎士也越來越難以支應襲擊者們針對性的清剿,知曉隱藏無望的少年一聲令下,依舊混在襲擊者們中的己方騎士一齊動手,內外聯合下又將負責圍剿他們的襲擊者清掉不少,但隨著對方人數的減少,存活下來的襲擊者的實力明顯更強,被糾纏住的少年一時難以突破到正被攻擊的城堡一角,隻能看著禁製徹底消散,隨之而來的一發炎爆更是致使範圍內一處廳殿的小半側牆壁直接塌掉,幾道黑影隨之躍入那處破洞,懸於半空用於照明的火海似乎也因為施術者的離去開始黯淡並逐漸渙散熄消。

    正在少年止不住心焦的時候,一聲弦響破空傳來,一支重型的、纏繞著詭異花紋的銀色箭矢伴隨著尖銳的風嘯聲紮入廳殿側方尚未倒塌的那部分牆壁,隨之箭頭沒入處便彙聚出一隻巨大且虛幻的、幾乎純粹由魔光勾勒出的魔物,遍身粗壯如藤蔓的肢體幾經擠壓扭轉,終是在照明的火海徹底熄滅之前,擠進了破損的廳殿一角。

    等城堡周遭的照明徹底消失之後,殘存的眾人才從地上影綽殘存的影子上意識到了後方的又一撥來人,紛紛抬頭往身後山坡的方向回看,隻見他們來時翻越的那座山丘此時已被無數燈火與魔光映亮,立足一眾火光之前的則是兩匹白馬,其中一匹上端坐著位身披鎧甲卻未戴頭盔的老者,而另一匹白馬的身側則站著一個黑發黑裙身披黑紗的高挑女性,她那隻戴滿了古舊戒指的手此時正持握著一張長度甚至比她身高還高的銀色長弓,弓身形如柔韌的枝條藤蔓織擰一處,無論是這張長弓還是她緩緩垂落到身側的另一隻手都預示著,剛才的那一箭連帶著從破洞處鑽入城堡的魔物都是她的手筆,哪怕她全身上下沒有半片護甲,手中的長弓連帶射出的箭矢也都如工藝品般花哨。

    而在這兩人的側後方各有一名執旗的侍從,他們手中的長幟上,金線繡出的樹形圖紋正在周遭浮動的火光裏靜默地閃爍著,就同少年先前曾經在鄰國那座破舊宮殿所見的殘破掛毯角落處的紋章一樣。

    正對著城堡的山坡上,手持長弓、黑裙披紗的女性隨手將那張長弓拋給了近側的一名侍從,那張銀色的長弓看起來頗為沉重的樣子,接弓的侍從甚至因它的重量一個踉蹌,而那位身披黑紗的女性則已經動作輕捷地翻回了馬背上,與身側年老的領主一道,率領著被燈火魔光映亮的隊伍向城堡行來,而殘存的襲擊者們,在先前的戰鬥以及少年及屬下的夾擊暗算之下,殘存的人數已然組織不起什麼有效的抵抗,見狀紛紛拋下武器投降,讓那隊列全無阻礙地來到了先前混戰的城堡大門前方。

    舞台上城堡開啟大門與舞台外高處包廂牆壁內外的鏈條聲交織作響。

    少年與援軍彙合後,迅速進入城堡搜尋起先前擊碎禁製後滲透入內的襲擊者們,還在山坡上就猜到襲擊者身份以及目的的少年提著手中的劍在城堡的長廊中狂奔,直奔仍未息止的搏鬥聲響的來處。

    那聲響越發激烈,且不斷移動,起先還在更高層的走廊上,沒等他跑過半層便似乎挪去了另一座廳殿的屋頂上,待他終於跑到最開始聲響所在的那條垮塌了小半露著寒風的走廊的時候,那聲音似乎挪去了更遠處的一座塔樓,透過寒風貫入的地方,影綽還能看到有魔光閃動。

    而少年已然無心再關注那一側了——就在這條垮塌了的走廊上,有著那場被幼龍的龍焰燒毀的那晚,少女在城堡被安排的住所。

    而此刻,那扇同樣被先前的炎爆波及到了一部分的房門,正歪歪斜斜地敞著。

    少年隻覺得遍身的血液如凝凍一般生出一種無所不在的銳痛。

    他提著劍在原地站了好半天,才腳步有些虛浮地向前,微末的一滑讓他重新停下腳步點燃燈火,隻見一長串猩紅的滴瀝一直從另一扇被炸開的門內穿過整間起居室,淩亂地延伸到了他現所立足之處。

    因一路奔跑而來的沉重呼吸聲隨之一斷,又是沉默。

    他背對著台下所有人的視線,唯有那柄被他提在手中的劍的劍尖,放大了他腕間細微的顫動。

    良久良久之後,他橫挪一步,避開那些尚未幹涸的血跡,緩緩地往更內部的臥房的方向行走。

    寒風從通向外界的破洞處貫入,房間內所有的帷幔和流蘇,都輕盈且無聲地在其中浮動。

    少年終於走進了那扇門,提高了那團一直燃燒在他身邊,被他用作提燈的光火。

    被火光映亮的是一張華麗的四柱床,滿目深黯的猩紅如同深秋轉紅的爬藤般蜿蜒攀附於垂曳著的帷幔上,床邊靠躺著一個十來歲的穿著侍女長裙的女孩,較之帷幔更加濃厚深重的血色幾乎浸透了她裙裝上所有的可被辨識的淺色部分,還有一些似是從口鼻處咳嗆而出,形態介乎於凝固和流淌,細看之下不難發覺她左側胸前的衣物有處不甚起眼的破損,那昭示著一處由纖細的銳器造成的貫穿傷,正是那把鋒銳的利刃拔出時潑濺出來的血染紅了半幅帷幔,殘留在劍身之上的部分,則一路滴瀝到房間之外的地板上。

    少年長久地注視著這團浮動著的昏晦火光堪堪映亮的慘烈景象,最終也沒發出半點聲響,他隻是沉默地半跪下來,動作輕柔地伸手將年輕侍女已然黯淡卻依然半睜著的眼睛合上。

    之後他重新起身,借著火光的映照緩緩地將染血的床幃拂開,蒼白消瘦到在火光下幾近透明、仿佛什麼似人之物遺蛻的少女依然陷在重重的綢緞與帷幔之中,血液被帷幔所阻並未浸染到她的身上,但肉眼看不到她胸口的起伏,更無從感受有一絲一毫的生機在她的肌理血肉之中流淌,唯一能夠證明她大概還活著,母親和她的侍女並未放棄希望的,隻有那枚壓在她交握於胸腹間的雙手下的那枚煤玉護符,被雕琢成一隻圓潤的甲蟲模樣。

    他依舊記得將護符贈予她的那個晚上。

    而那枚護符隻能護佑一人。

    那名曾經為他所救的侍女……也是因此而亡。

    搏鬥與魔法製造出的聲響依然徘徊在混亂一片的城堡上空,但終究是一聲比一聲更顯得渺遠、虛浮、以及漫長。

    在某一刻轟然的一響之後,寂靜重新降臨在了這座被火光映亮的城堡上,而後是外間傳來一道道飛行術所致的破風聲響,人們沿著那條殘損的走廊抵達了門扉大敞的起居室,又順著淋漓血跡進入內側的臥房,眾多或純粹或斑斕、或明亮或暗淡的懸浮火焰或者魔光一齊擁了進來,將整間臥室映照得有如晝時一般明亮。

    先前在後方統籌並安置傷員的領主夫人,也在此間腳步踉蹌地被侍女長攙來了這個地方,盡管一路淋漓的血跡已是預兆,但一眼得見眼前的景象,她的眉眼間還是頓時染上了濃重到難以揮散的哀傷,但她終究是撐住了侍女長的臂膀,回頭吩咐了一句什麼,隨後便有侍從走來,將新死的侍女抬離了這個地方。

    黑裙披紗的女性的目光被那名抬離房間的侍女牽引了片刻,最終還是轉回視線重新注視著麵前的四柱床,在年老的領主也是少女的父親的懇請下,她拂開染著血跡的床幃,將蒼白、瘦長且帶了數隻老式銀戒與臂環的手輕輕放在了幾乎已然不存在生機的少女的額上,影綽的魔光之下,那隻手與那張臉都是一樣蒼白且略顯虛幻著寒涼。

    領主夫人猶在壓低了聲音一項項地吩咐善後的事項,不斷有侍女侍從在她話音落後閃身離開她的身旁,而披紗的女性卻絲毫不覺得有被打擾一般,隻是靜靜地將手蓋在蒼白消瘦不聲不響的少女的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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