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14 更新時間：19-07-31 15:53
杜迎風在兩人眼上各蒙了一塊黑布，將他們五花大綁，扔在樹下，之後生起篝火，在火堆旁打磨刀刃。
李賈和催尚聽著磨刀之聲，心中均道：這小子磨刀幹麼，難道是磨利了來殺我們？心中正自七上八下，又聽得他和同伴閑聊道：“顏兄，你走南闖北，嚐遍天下美食，說說這世間甚麼肉最為鮮美？”
顏少青想了想，道：“鯽魚鮮嫩，卻有土味；羊肉脂濃，卻有膻味；牛肉肥厚，細膩不足；驢肉太老；馬肉、鹿肉又過酸，但凡美味，總有美中不足。”
杜迎風笑道：“平日也沒見你挑剔，這一說起來，卻頭頭是道。”
顏少青淡淡地道：“食物隻要能夠果腹便成，真要講究起來，甚麼都不用吃了。”
拿匕首在火上烤了烤，杜迎風繼續道：“你說的這些，都是尋常之物，我曾嚐過玉龍雪山上的荀魚，那滋味真是美妙無比，還有龍泉穀的大鯢，它的叫聲像嬰兒，肉質很是鮮嫩，另有璧山黃兔，西江黑鯇，琅琊貉子……”他眯了下眼睛，又道：“可是這些珍饈，都不及我曾吃過的一樣美味。”
李賈和催尚忙著趕路，大半天水米未進，早餓得饑腸轆轆，聽見這番話，腹中更有些打鼓。
杜迎風刻意壓低聲音，湊到顏少青耳邊說道：“人肉。”
顏少青神情淡淡，沒甚反應，李、催二人則嚇得魂飛天外。隻聽得磨刀之聲霍霍傳來，每一下都似刮在肉上。
過了一盞茶工夫，磨刀聲戛然而止，李賈舒了口氣，突然感到一樣冰涼之物貼著臉頰滑向衣領，駭得大叫：“公子爺饒命啊！這身皮肉又糙又硬，咬下去怕磕著您的牙啊。”
刀子移到他腹間，啪地一拍，杜迎風道：“廢話！你吃過人肉？”
李賈結巴著道：“沒沒沒有……”
杜迎風道：“那便是了，須知肌肉精健有力，吃起來才有嚼頭，關於這些，小爺不比你清楚？”拿刀子比劃幾下，又道：“這畜生呢，臉肉的滋味最妙，人也一樣，不如先割一對耳朵泡酒，餘下的剝皮洗淨，架在火上慢慢烤了。”
李賈大聲叫道：“小賊身患惡疾，會髒著公子爺的腸胃，不如叫我去料理了那些馬肉，管保合兩位爺的胃口！”
杜迎風沒好氣道：“我顏兄嫌那馬肉酸澀，你沒聽見麼？少廢話，不然先拔你的舌頭。”說著扯住他的左耳，將匕首湊將過去。
刀子擦過耳廓，那寒意直要透進骨子裏去，李賈大聲呼痛，便即暈去。
催尚聽見一聲慘叫，嚇得臉無人色，就怕杜迎風切了李賈雙耳，又來切自己的。果然杜迎風咕噥一句，說甚麼人耳不如豬耳肉厚，這丁點兒還不夠塞牙縫，一麵說著，便走了過來。
眼看要遭人活生生地割食，這個亡命之徒登時手腳冰涼。感覺右耳被人一下提住，牙齒打顫道：“公子爺且慢，我……我有話說……”
杜迎風不耐道：“隻是割你兩隻耳朵，又死不了人，好罷，有話快說。”
催尚定了定神，道：“我知道一個秘密，隻要放過我倆，我就說出來。”
杜迎風道：“那些下三濫的消息，小爺才沒興趣，填飽肚子才是正經。”說罷去割他的耳朵。
催尚急得大叫：“公子爺難道不想知道鎮威鏢局的境況？他們攤上麻煩了。”
杜迎風同顏少青互視一眼，均露笑意。轉過頭來，故作不屑道：“鎮威鏢局這趟鏢，有眼色的都知道價值不菲，遲早要糟人剪貨，不值得大驚小怪。”拿刀子拍拍他臉頰，又道：“你們這兩個飛賊，不也是個麻煩麼。”
催尚道：“我說的麻煩，自然不止如此，公子爺隻要放過……”
杜迎風狠狠扯住他的耳朵。
催尚急道：“我說！我說！”立即說道：“我們進入樹林之後，不小心中了陷阱，李賈折了胳膊，我也受了輕傷。後來跟上鏢隊，無意間探聽得知，原來這陷阱正是鐵寒秋的傑作。咱們實在咽不下這口鳥氣，便使個計策，想綁走他兒子出氣，不料這小子是個膿包，沒幾下就給甩下馬來，被人救了回去。”
他舔了舔發幹的嘴唇，繼續道：“咱們隻得作罷。後來有個鏢師落了單，李賈就說：橫豎都要找他們出氣，拿不住鐵老賊的兒子，便拿他的弟兄。咱們跟著鏢師走到樹林深處，待要出手，忽然有團影子飄過，那鏢師一聲沒出，便給擊碎了頭顱。”
杜迎風眸光一凝，問道：“甚麼影子？”
催尚搖頭道：“天色太暗，沒看清……”咽了口唾沫，才接著道：“好像不是人。”
杜迎風道：“既然沒看清，你怎麼知道不是人？”
催尚喉嚨發幹，萬分艱澀地道：“我見它在那倒黴鬼的頭上捅了一下，用手指蘸了腦汁來吃，這怎麼會是人？”突然怔了怔，哆嗦道：“你你你們一個吃腦汁，一個吃人肉……都……都是山魅妖怪……”
杜迎風伸手揭去他蒙臉黑布：“呸，你見過這麼俊俏的妖怪？”
催尚睜開眼來，見李賈雖然暈去，雙耳卻是完好，當下知道被這小子套了話去，怒道：“混小子，盡耍陰招！”
杜迎風笑吟吟在他腦門一拍：“你有本事，別教小爺抓著呀！”任他破口大罵，隻作不理，走到樹下，給小白料理了傷勢，說道：“你認得路回去麼？”
小白馬打了個響鼻，蹭了蹭他的手掌。
杜迎風摸著它雪白的頸鬃，笑道：“好馬兒，乖馬兒，養好了傷，便去找你主子。”
催尚嗤笑一聲：“它主子被山魅纏上，不知還有命麼。”
杜迎風斜睨他道：“你當劍魔是吃素的？就算他改吃素了，還有月如嬌和邵一朵，鐵寒秋保不住他弟兄，難道還會虧待自個兒子。”
這話將催尚堵得啞口無言。杜迎風在小白馬的傷處抹上膏藥，道：“你撞見山魅的好事，不怕它找你索命？”
催尚一懵。杜迎風一麵給小白馬抹藥，一麵又道：“你說它怎麼殺人來著，在頭頂戳個血洞，舔食腦汁？還是直接將頭擰下來，吸幹血髓？”
催尚嚇得牙齒打顫，求饒道：“公子爺，咱們都是同一條船上的，您可別扔下咱們！”
杜迎風笑道：“小爺的船向來隻載一人。”趁著對方愣住的工夫，伸手點了他睡穴。轉過身來道：“你信他話麼？”
顏少青沉吟道：“有三分可信。”
杜迎風道：“哦？哪三分？”
顏少青道：“那鏢師確實死了，殺他的確非山魅，而是有人裝神弄鬼。”
杜迎風嘿地一笑：“看來覬覦這鏢的不在少數，得想個法子再探一探鏢車。”摸著下巴想了一會，說道：“我有個主意。”
顏少青道：“我也有個主意。”
杜迎風挑眉道：“我們將各自的想法寫下來，瞧瞧是否心有靈犀？”
顏少青微微一笑，拾起枯枝，在腳邊寫下幾個大字。杜迎風背過身去，也在身前比劃起來。之後一比對，兩人相視而笑。
原來雙方寫的均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杜迎風一下將他抱住：“你先應我一件事。”
顏少青把人摟在懷裏，在草地上躺了下來。
杜迎風道：“不論有何計劃，事先都要教我知道，不許擅自行動。”伸手探進他的衣內，接著道：“你不應下，小爺便不讓你起來。”
顏少青答了聲好。杜迎風卻耍賴道：“你應了，小爺也不讓你起來。”
顏少青任他上下其手，片刻後，忽然翻身覆了上去。兩人胡亂糾纏一番，衣衫盡也散了。顏少青扯過外袍，鋪在他的身下，低聲道：“小心著涼。”
杜迎風半眯著眼道：“那就抱緊些。”
冷月如霜，灑落人間，雪白衣帶掛在枝梢，隨風而舞。
次日清晨，兩人騎馬西行。小白馬傷勢初愈，邁開蹄子，嘚嘚地跟在後頭。剛過晌午，便見綠蔭叢中豎著一麵鏢旗。兩人帶著小白馬正要上前，但見草叢聳動，遊出數條大蜈蚣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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