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10 更新時間:19-05-19 21:03
第十七回:蜀主窺吳向三峽,翠華想像空山外(下)
不論他私擬詔書是何用意,總和造反脫不了幹係,不過這兩個字明白是一回事,說出口便算另外一回事了。耶律宏麵無表情地道:“這兩個賊子,深夜潛入太子府,意圖行刺,格殺勿論。”
拓跋宇有些頭疼,轉過身來,無奈道:“你非要激怒他麼?我知道了,你想和我做一對同命鴛鴦。”
杜迎風道:“你從頭到腳都是毒,便做鴛鴦,也是一隻毒鴛鴦。”手上不停地和那少女拆解招式,又朗聲道:“你想做鴛鴦麼?這位太子姿態華美,很像一隻孔雀,孔雀配鴛鴦,倒也相得益彰,哈哈!”
太子頭戴金冠,身上穿著銀貂裘衣,睫毛纖長,玉顏朱唇,本來十分美麗高貴,被他這般比喻,卻又當真似有幾分相像。少女想笑又不敢笑,忍得很是辛苦。
杜迎風朝她道:“你也這麼覺得,對不對?”
那少女板起臉孔,揮掌打來。杜迎風左一晃,右一閃,行步如風。
拓跋宇甩脫赫連非,搶到耶律宏身前,將一封書信遞了過去:“大宋欲與貴國結秦晉之好,我西夏也願與太子行割臂之盟,這是盟約,太子請看。”一並附上方才從鶴苑盜來的假詔。
杜迎風耳力雖好,但此刻距離太遠,聽不清他們說些甚麼,腹中罵道:這兩個不管有甚麼計謀,都是蛇吞蠍子,以毒攻毒。
耶律宏收下信時,赫連非正也趕到。幾句話說完,拓跋宇身子陡然拔高,躍上了屋梁。杜迎風見他要跑,手腕一抖,空山雪在屋梁上繞了三圈,借力蕩了上去。
拓跋宇順手攬住他腰,湊近說道:“怎麼,舍不得我走?”
杜迎風右手上的長刀毫不猶豫便剔了過去,對方大笑退開,躍出窗戶。
杜迎風右手一甩,長刀飛縱出去,深深插入牆壁,低頭朗聲道:“姑娘高招,小爺改日再來領教!”說著足下一蹬,從窗戶追了出去。
他見牆頭下有一道人影走過,以為是拓跋宇,嘴裏喊道:“不許走!”身子尚在半空,空山雪已向那人卷了過去。
這日夜裏,始終是烏雲蔽月,這會月亮卻從雲層中透了出來。月色下,那人仰起臉來,一雙深眸映著天河,無端端攝人心魄,不是顏少青是誰?
杜迎風從窗戶躍了下來,被他接個正著,笑吟吟在他臉上摸了兩把,吃足豆腐,又貼上去道:“接得正好,你剛才到哪裏去了,知不知道錯過一場好戲?”
抬眼見到窗戶上映出幾道人影,顏少青抱著人閃到假山後。杜迎風左顧右盼,問道:“看沒看見拓跋宇那混賬?”
顏少青目光一深,低聲道:“你找他做甚麼。”
杜迎風道:“自然找他算賬啊。他剛才和大遼太子嘀嘀咕咕,兩人不知有甚麼勾當,小爺要抓他出來問個明白。”
顏少青淡淡說道:“便有陰謀,也同你我無關。”
杜迎風不甚服氣道:“那隻孔雀將人命當做草芥,在這件事上,但凡有血性的男兒,誰會看得過眼?”
顏少青給他說得一愣,問道:“孔雀?你說大遼太子麼?”
杜迎風哈哈一笑:“大遼太子?這人男生女相,心思又狠毒詭詐,當真坐上皇位,也不用那姓趙的小子出兵征討,大遼十年內必可亡國!”
顏少青看了他一眼,道:“那又如何?你說過不惹事,這會卻惹出大亂子,現下太子府中都認得你的長相,明日比武大會,你便乖乖呆在屋裏。”
這些時日以來,杜迎風循規蹈矩地扮作女子,乏味至極,便盼能去比武大會上湊個熱鬧,眼見希望落空,心中不禁鬱悶起來。這假山中留有他先前換下的衣物,過了一陣,見顏少青隻作不理,便將衣物團成一包,抱在懷裏,徑自回去了。
顏少青後腳進屋,見他神情不愉地坐在椅中,雙腿交疊,一隻手支在頤下,雙眉正中緊緊打著一個結,走上前去,伸手道:“拿來。”
杜迎風哼地一聲,轉過臉去。
顏少青抬起他的下巴,低聲道:“你拿走我的腰牌,明日我要如何進比武場?”見對方假作不見,又道:“不聽話麼?”
杜迎風斜睨他道:“你進不去比武場,和小爺有甚麼相幹?況且你武藝這般高深,遠遠看上幾眼,那些人也便死了,有甚麼好比?”
顏少青武藝高深不假,但‘看人即死’卻也不知從何說起,心覺莞爾,笑道:“這門功夫我可不會,風兒若是學會,可得教一教為夫。”
杜迎風將臉麵轉向另外一邊,繼續生著悶氣。
顏少青輕拍他的臉頰,安撫道:“明日要去,也非難事,隻是要在臉上蒙一塊麵紗。”
忙不迭捉住他的手,杜迎風道:“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
顏少青淡淡一笑,抱著他坐在椅上。杜迎風跨坐到他身上,伸手摸摸他的臉頰,說道:“我有東西給你看。”說著取出一包物事,揭開布帕,隻見其中是一塊碎玉。
顏少青眸光閃了閃,從懷中取出一物,竟也是一塊碎玉。
杜迎風登時醒悟:原來這人自窗下經過,並非巧合,自己同拓跋宇和耶律宏周旋的種種,皆在他眼皮底下。伸手按在他的左胸,威脅道:“來無影去無蹤,顏大閣主真是好本事,速速招來,還有甚麼事瞞著小爺,你可不許扯謊,心跳倘若快上一分,小爺便能察覺。”
顏少青不答反問:“玉碗內的漿液,能使人狂性大發,是也不是?”
杜迎風一怔,頷首道:“確實如此,也不知耶律宏給他們喂了甚麼毒藥……”說著臉現狐疑,問道:“你是何時到來大廳的,怎知這毒藥能致人發狂?”
顏少青將兩片碎玉扔在桌上,倒上兩滴燈油,取火一烤,登時異味撲鼻,碎玉上殘留的漿液隻剩兩點黑痕。
杜迎風啊地一聲,皺起眉頭。顏少青問道:“這味道可熟悉麼?”杜迎風點了點頭,好容易異味散盡,他深深吸了口氣,沉聲道:“袁天罡。”
顏少青道:“確切來說,是繭人。袁天罡是唯一練成長生訣之人,是以活了上百年之久,尋常繭人,卻沒這等壽數。”
沉吟片刻,杜迎風說道:“你曾說,繭人落在掌權者手中,便是禍端,如今看來……”
兩人相視一眼,眸中皆有憂思。
***
耶律宏回到寢室,在鋪著毛皮的軟榻上躺了下來。屏退婢女,問道:“這一趟交手,兩位覺得對方身手如何?”
赫連非道:“那假扮小婢的少年尚未使出全力,而那偷盜詔書的男子,似乎是西夏國婆羅教的教主拓跋宇,此人武功深不可測,且擅於驅蠱,是個十分難纏的角色,今日和屬下過招……卻似乎總在敷衍了事。”
耶律宏側目看那少女:“靈筠,你說。”
少女原在發呆,聽到耶律宏提到自己名字,忙道:“小奴同意赫連大人所言,不過……那少年雖然使刀,招式卻偏向於劍。”摸了摸手腕,神情頗不自然,又道:“掌法也很了得。”
耶律宏一笑,不知作何想法。過了一陣,向她吩咐道:“去想辦法證實拓跋宇的身份。”
靈筠拱手稱是,退下去了。
赫連非垂著目光,靜靜站在一旁。耶律宏靠著軟榻,許久才道:“那份詔書放在乳母屋內,此事唯有三人知曉,連乳母本人也不知情。”
赫連非聽出他話中之意,跪地說道:“屬下這條命是太子所救,從未有過反心。”
耶律宏搖了搖頭:“本宮並非是懷疑你。”
赫連非訝異道:“太子懷疑蕭順王?”
耶律宏一勾嘴角,唇邊淡淡的笑紋掩去了眸中鋒利:“三弟雖然形貌粗魯,心思卻十分縝密,他投靠於我,目的絕不單純。”
赫連非是太子寵臣,時常為其出謀劃策,想了想,便道:“不如,屬下潛入蕭順王府去探一探虛實。”
耶律宏指端輕敲桌沿,緩緩搖頭,說道:“不對,蕭順王和於越向來不和,那少年是於越府上的門客,如何會幫蕭順王做事?這事不對……”
赫連非道:“或許是細作?”
耶律宏斟酌著道:“不太像,說起來,本宮倒覺得他像一個人。”
赫連非道:“太子覺得他像誰?”
耶律宏皺了皺眉,道:“像淑妃。”
赫連非一怔,道:“這……”
耶律宏一揮手道:“雖說相像,也僅止三分而已,對了,說起淑妃,梁王那頭可有消息?”
赫連非道:“屬下無能,此前派去中原的高手,不是遭襲身亡,便是失了蹤跡。”
耶律宏歎道:“並非你無能,而是隕天教在中原駐根已深,我這位七弟,真正是找到了一座大靠山。”話鋒一轉,又道:“這少年恐和宮中有些幹係,你派人盯著淑妃,要有異動,便即來報。”
赫連非垂首躬身:“屬下遵命。”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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