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661 更新時間:23-08-13 21:45
第廿六回:劍懸鬼峰掌陰陽,刀指昆侖破生死(二)
杜迎風繞到他的右側,手指輕輕搭在他腰上,附耳說道:“這位西夏國師生得這般好看,你真舍得?”
一團熱氣嗬在耳畔,顏少青眸色微動,側首望來,見那雙鳳目中除了幾分促狹,倒無不悅。將人撥到身後,踏上兩步,拔出刀來。
湛均道:“你總是同我作對,從前是為褆兒,現下又為了這不相幹的外人……”說了半句,一抬手掌,陰陽指破空而來。
杜迎風聽了這句”不相幹的外人”,氣不打一處來,但他答應不插手,此刻隻好不作理會。
顏少青翻轉刀刃,迎向劍氣。湛均右手三指微動,三道劍氣,同時激出。鬼紋刀貼著顏少青掌心幾輪翻飛,三道劍氣同時掃向刀刃,登時潰散。湛均眼中露出讚賞之色,食指指尖朝下,一道劍氣貼地而走,直攻顏少青下盤。
顏少青一提真氣,騰身而起。看著他翻飛的衣袂,湛均微微一笑:“小顏,你若肯回到我身邊,西夏國君的位置,也是可以坐一坐的。”
顏少青置若罔聞,依舊攜刀攻來。倒是杜迎風忍不住道:“誰稀罕做那勞什子皇帝,老邪祟,你要打便打,幹甚麼說這許多廢話?”見兩人相鬥,一時未分勝負,又道:“還有啊,我顏兄早和人定了終身,你就不要肖想了,最好老老實實回你的西夏去……”
見他囉唕個沒完,湛均越聽越怒,一指劍氣朝他射去。杜迎風閃身避開,抱著臂、倚著樹,閑閑地道:“至於是和誰嘛,嘿嘿,不巧正是小爺我。”凝視湛均腳下,見他步伐輕飄飄地好似未曾著地,心想這人除了”陰陽指”,輕功也很高明,就不知比起嵐山閣閣主如何。於是又去盯看顏少青步伐,發覺兩人所使的輕功有異曲同工之妙,均是飄忽迅捷。
兩人在崖上鬥得半晌,地下毫沒足印痕跡,刀光劍芒掃得樹葉亂飛,杜迎風拾起一片落葉,見葉脈經絡全被震碎,錯指一捏,便成齏粉。他想起顏少青先時說過,這湛均未以真身示人,心中驚道:僅是替身,便有這等修為,若是真身在此,那還得了?
須臾,刀光壓過劍芒,顏少青一掌向敵方胸口拍落。湛均往後退了兩步,右手往下虛按,吸了那支斷簫在手,往其掌心一送。顏少青順勢抓住斷簫,兩股真力在簫中相碰,白玉的簫杆散出紅彤彤的光彩來。
雙方相持不下。靠得近了,湛均看清這張容顏,溫言道:“小顏何故知道我並非真身?”
顏少青道:“若是真身,旁側怎會無人侍候。”
湛均笑道:“你清楚我的脾氣。”
顏少青未再多言,抓著斷簫往他腹中一送。熾烈的內力搗入體內,湛均俯眼下望,見自己手指還抓著一截簫杆,喃喃道:“九轉丹魂經,原來你已練成了……”霎時之間,身子被火舌吞沒。
杜迎風見一張黃紙從火中竄出,跟著一下重物墜地之聲,疾步掠來,伸手去撈黃紙,不料點著的黃紙經風一吹,片刻間燒沒了。他怔在原地,道:“原來是符紙畫的假人。”心中感歎世間竟有此等妙術,俯下身來,在草叢中搜尋,少時,摸到了一麵手掌大小的圓鏡。
拾起看時,鏡麵上抹了一層白蠟,朦朦朧朧瞧不真切,背麵鏤著祥雲,邊緣光滑,顯然時常經人撫摩,奇道:“這是甚麼物事?”
顏少青看了眼道:“這是湛均的窺天鏡,傳聞可窺自身心魔。”
杜迎風道:“那咱們豈不是白揀了這個寶貝。”
顏少青皺了皺眉,沉吟片刻,說道:“這鏡子來得蹊蹺,你且不要妄動。”話音剛落,見對方已用掌力熔開了鏡麵那層白蠟。
驟然間白光灼眼,甚麼也看不清,他聽見杜迎風驚呼一聲,伸手攬其入懷,但探手摸了個空。白光褪去,卻見自己站在一扇雕花窗桕之後,不遠處是白牆青瓦,廊下懸著地錦和紫藤,簇擁著一隻秋千架,微風徐來,花葉翻浪,秋千架也隨之輕擺。
記憶中,這處景致似曾相識。顏少青推開窗戶,正待瞧個仔細,忽然月洞門外傳來小孩的嬉鬧聲。少頃,一個少年興衝衝躍到院裏,懷中抱著一柄寶劍,又笑又叫。
那少年十三四歲年紀,皮膚甚白,一雙眼睛盯著手中寶劍,歡喜得不知怎麼才好,口中叫道:“從此小爺便是攬雲劍的主人了,兀你個禿驢,看招!”說著躍上秋千架,雙腳穩穩踩住,右手出劍,像模像樣地使了一套劍招。
他興奮得雙頰泛紅,一個筋鬥從秋千上翻了下來,躍到空地,接連使了三招”白虹貫日”,劍尖插中三片落葉,嘻嘻哈哈地開懷大笑,一雙鳳眸彎成了月牙,眉宇間盡是少年意氣。
顏少青肅立窗後,一時竟移不開眼。忽然間四目相對,那少年驚察窗後有人,縱進屋內,抬劍指著他道:“甚麼人,不知這是萬劍山莊麼!”
近處看時,少年的容顏更顯精致,眸中除了戒備,還有幾許好奇。顏少青心忖:杜三少便真是自己的心魔,也不當如此稚齡,這其中有甚麼蹊蹺?
那少年睜大了眼睛看他,忽然一拍手道:“我知道了,你是仰慕我爹爹的武功,前來投師拜藝,是不是?”見對方不答,又自說自話地道:“你怎麼跑到我房裏來了,對了,定是莊裏的路將你繞暈了,那些奇門八卦,是以前的老莊客布置的,小時候我總也迷路,爹爹哥哥也找不見我。”
顏少青輕輕點了下頭。那少年見自己猜中了,笑吟吟收了劍,告訴他:“這是天下第一的攬雲劍,小爺可以借你看一眼,僅止一眼,多半刻也不成。”獻寶似地捧起寶劍,湊近他身前,笑道:“瞧見沒,是不是大開眼界。”
顏少青掃了一眼,確是攬雲不假,啟唇道:“天下第一,是乾坤鞭,而非攬雲劍。”
那少年倒沒生氣,隻舉劍大笑:“攬雲在我爹爹手中,那是排名第三了,到了我手中,今後定是天下第一。”他見對方沉吟不語,追問道:“怎麼,你不信麼?”
顏少青如實道:“你說得是事實。”
那少年得意洋洋地笑起來。忽然遠處一聲鑼響,爆竹聲緊跟著鬧起來,顏少青瞧了眼窗外,問道:“甚麼事這麼吵。”
那少年道:“今日是我生辰,莊中來了好些客人,是以有些吵嚷。”他說此話時,耷拉著腦袋,神情有些不愉。
顏少青道:“幾歲誕辰?”
那少年眨了眨眼,答道:“十四。”
顏少青頷首道:“大好年華,理應高興才是。”
那少年撫著寶劍,低聲道:“原來是高興的,但生辰過後,爹爹要將我送去嵩山,跟他的一位老朋友修道,那裏酒也沒有,熱鬧也沒有,整日修身養性,好人也要憋出病來。”
顏少青聽杜三少提及過這事,杜千葛為了給子女避禍,分別送他們去尋故友,這一走,他便在山中呆足了五年,下山時萬劍山莊已遭厄難。
正思量間,隻聽那少年悶悶不樂地道:“這回哥哥和姐姐也不幫襯我,山中又僻靜、又無趣,哪兒是人呆的地方。”眼珠轉了轉,忽然道:“不如咱們逃走罷,你是來瞻仰我爹的劍法,是不是?你帶我闖蕩江湖,一路上我便教你”落風回雪”劍法。”
顏少青道:“你將家中劍法外傳,不怕杜莊主追究麼。”
那少年哼地一聲,撇過頭去:“天下第一劍都後傳無人了,他還追究甚麼啊。”
顏少青道:“你隻是去嵩山修身養性,過個四五年便回來了,往後有的是日子練劍。”
那少年道:“謬說四五年,隻四五月光景,小爺便在山中無聊死了,那些道士整日正兒八經,雖說不戒葷,菜裏也不放蔥薑蒜,寡淡無味,哎喲,吃上三頓,嘴裏也淡出鳥來,不去,不去!”
顏少青知道這祖宗的脾性,聽到這話,登時感歎他竟能忍下五年深居山中。卻不知杜三少頭也不回地離開萬劍山莊,這其中大有賭氣的成分在內。那少年見他沉吟不語,當他默許了,一下牽住他的手道:“咱們從側門偷偷翻出去,爹爹此刻在前廳招呼客人,不會察覺。”
那小手滑膩柔嫩,力氣卻是不小。顏少青被他拖著走了兩步,忽然站住不動。那少年催促道:“怎麼不走了。”
顏少青垂目看他:“我不翻牆,也不走側門,就從正門過。”
那少年怔愣之際,顏少青已抱起他來,兩人衣袂在樹梢掠過,轉瞬到了前廳門廊。大廳中觥籌交錯,杜千葛手執酒杯,正與賓客寒暄。顏少青抱了人,堂而皇之穿堂而過。那少年睜大了眼,眼瞧杜千葛走了過來,手中酒杯幾乎觸到自己的鼻尖,嚇得大氣也不敢出。
兩人幾乎貼麵而過,下一瞬,萬劍山莊黑底鎏金的匾額撞進視野,那少年喘了兩聲,才找回聲音來:“這……這是甚麼輕功?”他從男子身上躍下,右手扶著樹杆,頭腦尚有些暈眩。
顏少青道:“縮地成寸。”那少年好不豔羨,說道:“我教你落風回雪劍法,你教我縮地成寸輕功,成不成?”
顏少青伸手拂去他肩頭的落葉,低聲道:“我的功夫,你要學甚麼都成。”那少年笑眯了眼,牽住他的手道:“說定了,你不許抵賴。”拉著他便往市巷中走去。
顏少青走在他的身後,道:“你不問我的身份?”
那少年邊走邊道:“你最好是江洋大盜,或是黑道大梟,這樣我爹爹找上門來,便有所忌憚,嗯,你是甚麼人?”
顏少青不禁莞爾,這未經長成的混世魔王,竟也如此不教人省心。
“——嵐山閣,顏少青。”
在市集上雇了馬車,向北而行。少年甫出家門,一刻不得閑,每逢有些名氣的酒肆飯館,便要進去打二兩好酒,遇上盜匪飛賊,更是興奮異常,一通戲弄,耍得對方大哭告饒,這才作罷。
顏少青憐他年紀太小,路上倒無親密舉動,倒是那少年總挽住他手臂,央他教自己輕功。途中歲月,恍如夢境,正是盛夏天時,車中悶熱,那少年坐了半日,渾身黏膩汗濕,到了午時,實在受不住,軟泥一般趴在了馬背上。顏少青將馬車停在樹蔭下,不遠處便是一汪清泉,四周高樹環繞,卻是避暑乘涼的妙地。
那少年翻身下了馬背,甩脫衣袍,一頭紮入水下。顏少青轉身道:“我去拾綴晚飯,今日便在此地過夜。”
那少年從水中冒出頭來,深深舒了一口氣,笑道:“我要吃烤兔。”
顏少青頷首,往外走去。那少年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要抹上蜂蜜和小香……”顏少青漸行漸遠,嘴角邊泛起淡淡笑容。半刻折回,將剝皮洗淨的野兔架在火上燒烤。那少年披著濕漉漉的長發走來,湊近聞了聞,說道:“好香啊。”
顏少青道:“還是生肉,怎麼香了。”
那少年搖頭道:“不是兔肉,我說你身上,嗯……有股茶香。”鼻端湊近,輕輕嗅了幾下,說道:“你和爹爹那些客人很不一樣,那些粗蠻大漢,身上總有汗臭,還要拿胳膊挾我。”頓了頓,歪頭道:“你身上始終清清爽爽,即使在夏日,皮膚也是溫涼的,我晚上枕在你臂上睡覺,身上也沒流汗,這是極上乘的武功,是不是?”
九轉丹魂經但凡大成,則歲月不擾,寒暑難侵。顏少青頷首道:“是。”掰斷一枝柴禾,投進火中。少年雙眸發亮,轉即想到甚麼,眸中光彩黯淡下來,靜坐在火堆旁,片言不發。
野兔一經烤熟,香氣四溢,那少年罔若未聞,目光投在火中,怔愣愣地發呆。顏少青將兔腿撕下,遞過去道:“不餓?”那少年順手接來,咬了下去,驀地裏跳了起來,叫道:“好燙!”
顏少青笑歎,將水壺遞了過去。那少年用涼水漱了口,一雙眼睛隻盯著顏少青臉上瞧。顏少青又撕下另條兔腿,這回待放涼了,才包在荷葉裏給他。對方總算安安分分吃完了。
到了夜間,暑氣消褪,顏少青到車中取了兩床褥子,鋪在樹下。連日趕路,那少年倦極了,很快入夢。顏少青向來淺眠,一有風吹草動,便即轉醒。這夜聽到身側傳來悉悉索索的動靜,猜是那少年起來小解,便沒睜眼。過得片刻,動靜轉小,黑暗中有一縷發絲垂在臉側,接著聽到兩聲刻意壓抑的呼吸。
顏少青驟然念及”心魔”一事,霎時間腦中轉過數個念頭,右手食指,甚至觸到了腰間刀刃,但想身側這人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風兒”,手指便又鬆懈下來。
黑夜中,隻聽得呼吸聲時輕時重,過得良久,鼻端靠來一股灼丨熱氣息,接著唇上被人蜻蜓點水地一吻。溫熱的唇甫觸即離,不過片刻,又再壓來,在他唇間輕輕廝磨。
顏少青豁然睜眼,入眼便是一雙熟悉的鳳眸,半睜半闔,認真且癡迷地深望自己。那少年被他抓個現行,驚得要逃,顏少青扣住他的手腕,一翻身將人製在下頭。那少年雙頰嫣紅,支支吾吾地道:“你唇上有片落花……”
顏少青道:“甚麼落花,不能用手,要用嘴唇?”
那少年咬牙瞪他:“平素沒見你這麼小心眼,這時候又這麼計較!”
顏少青緩緩地道:“我被賊子偷襲,難道不該計較?嗯,這賊子色膽包天,敢欺到嵐山閣閣主頭上,怎麼處置才好?”
那少年被這話一噎,轉而氣憤道:“小爺甚麼都還沒來得及幹!”
顏少青好整以暇地垂下目光:“除了舔這兩下,你還想幹甚麼事?”
“我……”那少年突然感覺被他戲弄了,瞪圓了鳳眸,氣呼呼地道:“你一直醒著!”
顏少青隻道:“我素來淺眠。”
那少年瞪了他兩眼,索性閉住雙目,認命般道:“反正親著了,小爺死而無憾,你要處置便處置罷,嵐山閣處置賊子的刑罰是怎樣,割舌挖眼,還是剖心剖肺?不過顏大閣主可得將我屍首送回萬劍莊去,香火法事倒罷了,最要緊是叫我爹爹給我祭幾百壇好酒……”絮叨叨地還沒將後事交代完,嘴唇便給人堵住了。
十四歲雖知情事,但畢竟太過年幼,顏少青將人抱在懷中親吻撫摸幾番,便作罷了。翌日清晨,少年喜孜孜地又來惹他。顏少青索性點了他穴道,將人抱上馬車。那少年身不能動,嘴上不依不饒,一會兒要喝酒,一會兒又要吃茶。折騰到晌午,穴道早解開了,那少年卻鬧得困頓,打起瞌睡。
馬車駛過林地,忽然前方一聲馬嘶,有人喊道:“救命,救命——”那少年一驚而醒,撥開車簾,見路中橫著一匹馬屍,旁邊有個漢子渾身是血,掙紮著向前爬來。他見那大漢身上的衣衫有幾分眼熟,跳下馬車,向其奔去。奔得近了,發現他身上穿得正是萬劍山莊雜役的衣褲,隻因渾身血汙,才難辨認。
那大漢瞧見了他,登時捉住了他的手臂,叫道:“小少爺,萬劍山莊……山莊被人……”說了幾個字,大力咳嗽,抓中少年的力氣卻是越來越小。
少年惶急道:“山莊怎樣了?”
那漢子急喘幾聲,氣若遊絲地道:“山莊給人燒了,快,快回去……”
少年更是著急,搖晃他道:“甚麼人膽敢燒莊,我爹爹和哥哥呢?”
那漢子卻已叫不醒了。顏少青盯著地上屍首,臉沉如水。兩人棄車騎馬,七日歸程,硬是縮成三日,到得汴京,直奔萬劍山莊,卻隻見滿地的斷垣焦痕。
那少年一下跪倒在地,雙眸失焦,喃喃地道:“我回來晚了。”忽然伸手抓過路人,惡狠狠地道:“是誰燒得萬劍山莊,是不是你,是不是!”
那路人被他咬牙切齒的模樣嚇住了,叫道:“不幹我的事,不幹我的事,都說是鬼紋刀,你去找他——”
那少年身子一僵,慢慢轉過頭來:“鬼紋刀,嵐山閣?”
***
萬劍山莊被焚之事,素來是杜迎風的一塊心病。時至今日,雖大致知曉是何人所為,卻也缺乏確鑿證據。十餘年來,他無數次臆想:假若教他看見了凶手——
當下,他站在萬劍山莊最高的亭台之上,俯視夜色中死般沉寂的大宅,四周一切,似乎熟悉,卻又陌生,那座軒室,不是被大火付之一炬了麼?那片花圃,不是被壓在黑漆漆燒焦的斷柱之下麼?
清冷月輝下,他俏立台上,神色間盡是疑惑。少時,打更聲從街巷傳來,他眸光一動,瞧見幾個黑影鬼鬼祟祟地從暗中竄了出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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