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81 更新時間：19-03-24 19:16
“為了我，就在這裏大吵大鬧？他一生最重名節，你們這是在毀他！”
“小陌，我們也是太傷心了，也著急，所以……”男人辯解著。
“著急分財產？我父親名下那套房子估價最多200萬，銀行存款不足50萬，除此無他。我爸爸給你們的還少嗎？老家蓋的房子、買的車、甚至二胎的罰款都是他給的吧？而我從小在淩家長大，從未給過淩家一分錢，我每年僅僅是上學就需要30萬，其他衣食住行還不算在內，你們幫我算一算我欠淩家多少錢？如果能把這筆錢還清了，我們再跟淩家好好計較下賠償款的事也不遲，你們看如何？”小陌逼視著這個隻聞其聲未見其麵的親人。
她們每次打電話來，父親都會露出很會鬱結許久，不是因為無理要求，而是被親情綁架的無奈。
“你說什麼呢，一碼歸一碼，賠償是應該的。”
“這世上沒有應該一說，沒誰欠你什麼，給是情誼，不給是常理。”
“小陌，你誤會你姑姑了，我們是想把你接回去的。”
“你們還是先把自己的孩子養好吧，他捅別人兩刀的事還沒完全過去吧？如果不是我父親從中找關係打點賠償，你以為他現在還能逍遙法外嗎？”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說話啊。”當場被揭傷疤的甘雪芬一下怒了。
“我們可是一心想著替你那傻一根筋的爹養育你的……”
“如果我爸爸不那麼傻，早就應該看出你們隻當他是提款機，親情在你們眼裏就隻有錢，每次打電話除了要錢還是要錢，像你們這樣的人哪有資格教養他人！我勸你們趁早收了那些見不得光的心思，如果你們有精力有時間有錢，那我們就法庭上見。”陌塵狠厲的斥駁著，那幫人麵對一個才十來歲孩子的斥責麵相覷，一時無語。
“這都什麼人啊，這時候居然還來趁火打劫，真沒人性啊。”賓客中也有人站出來指責起他們。
“報警，這樣的人就該被關起來。”
“就是，讓警察好好教訓他們一下。”人們紛紛喊著，有些人甚至拿出手機對著他們狂拍要曝光他們的卑劣行徑。
本想博得同情的甘雪芬一看事情不好，矛頭紛紛指向自己，也慌了但又不想輸的太沒麵子。
“好，好，你們城裏人財大氣粗欺侮我們鄉下人老實是吧，小陌，你爸真是白養你了，你就是淩家養的一頭狼，現在反過來咬我們，以後就算你跪著求我，我也不會認你，你個白眼狼，不孝子，你以為你是什麼寶貝啊，把自己的父母都給克死了，你個災星，掃把星……”甘雪芬的罵個不完，眼看圍觀群眾大有將她們就地正法的勢頭，急忙灰溜溜跑掉了。
人們安慰了一番後也紛紛離開了，墓園裏隻剩下了陌塵和淩家人。
“小陌，跟你爸爸媽媽道個別，咱們也要回去了。”淩銳神情悲慟疲憊不堪，這幾天他也是不休不眠，人生唯一的知己兄弟走了，真的猶如卸掉他一個肩膀般難受。
一大束白色鈴蘭放在墓碑前，剛剛淩厲眼神又變的空洞起來。
“爸媽，對不起……”陌塵重重跪在地上心裏不斷重複著。
“一切皆因我起，且讓我隨你們去吧。”父母的死，無論直接還是間接自己才是罪魁禍首。
命運的無情殘酷不是奪走你的生命，而是將你視為珍寶的人或物一樣一樣拿走，你卻隻能眼睜睜的無助的看著。
“小陌，哭出來吧，不要憋在心裏。”雲晟哭著勸他，這幾天他寸步不離他左右，在他昏睡的時候他也隻坐床邊小憩片刻。
“為什麼要生下我，為什麼又隻留下我一個人。”陌塵越想越怨憤，一股強烈的鬱結之氣在五髒六腑橫衝直撞，身體深處開始出現刺痛，順著神經蜿蜒而上，仿佛一張無形的手猛然扼住心髒。
“讓一切都結束吧。”他閉上眼睛，心髒被禁錮的越來越緊，越來越痛，每呼吸一次感覺那種束縛就緊一分，下一秒也許就會……他咬緊嘴唇生怕自己驚擾了死神的光顧。
“陌塵。”熟悉的聲音傳入耳畔，他心神猛然動搖了一下，層層束縛忽然停滯下來並開始褪去，安靜人世界裏他又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由急促變的均勻，所有的刺痛隨之消失。
“不，不要……這世上已經沒有可留戀之人，帶我走……”他恨自己剛剛那一絲動搖破除了死了桎梏。
“真的沒有任何牽絆嗎？”冥冥中有個聲音在問。
“有嗎？”他問自己，一個身影由遠及近的慢慢清晰起來。
雲澈穿著比賽的籃球背心和短褲，在冬天這身裝束異常紮眼，他卻跑的滿頭大汗。
上場前無意聽到教練和領隊的談話，他才知道陌塵喪父的事，當時就把椅子踹翻在地，要不是他的隊友們拉著險些和教練直接剛起來，今天是決賽，他置辛苦半年的比賽不顧，置教練的威脅警告而不顧，二話不說棄了一切就跑路了。
沒有什麼比陌塵最重要，他知道此刻唯有陪在他身邊才是唯一的選擇。
“陌塵，對不起，我來晚了……”他看到陌塵的一瞬間心就疼了，不過幾天，他憔悴的已經不像樣子了。
“你真的沒有任何牽絆嗎？”空曠遙遠的聲音再次響起。陌塵欲言又止，他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澈！”陌塵輕聲叫著，“哇”的一口鮮血噴到潔白的大理石墓碑上，那束鈴蘭也濺到了鮮紅的血顯的格外刺目。
“陌塵。”雲澈驚呼著一把抱過他，陌塵脫力的倒在他懷裏。
“澈”他氣若遊絲，嘴角還殘留著一抹血色。
“我在，陌塵，我在……”雲澈淚流滿麵。
“我什麼都沒了……”他用盡所有心力說著，眼睛閉上淚水悄然滑下。
“還有我，至少你還有我，我們一輩子都不分開，我發誓我絕不死在你前麵。”雲澈抱緊陌塵。
這些天來所有的糾結在這一刻如陽光破雲般清晰，陰暗如同被烈火燎原般徹底消失，煙消雲散之後所有的信念就隻有一個，那就是眼前這個人，值得用一生去守護。
陌塵發現想了結生命也不是一個容易事，因為沒有機會。
雲澈好像突然腦子活絡了，做任何事情都滴水不漏，嚴防死守連一把勺子都不會留給他，隻要是他想到的終結方式無一不被破解。
他想吃藥來的總要安靜些，結果混進家庭診所發現輕易能拿到手的除了營養藥就是維生素族，而那些能危及生命的藥被鎖進了保險櫃，他想過破譯可是現在哪有心思琢磨這些。
他鑽進花房，原來唾手可得的除草劑等化學製劑都無影無蹤。
他想在泳池溺水，結果發現水剛剛抽幹了，說要徹底清理。
最關鍵是的無時不刻不離他左右的雲澈，好像一下開竅了似的，竟然生生斷了他能夠想到的所有覓死之路，他懷疑自己智商下線了，竟然無法像以往那樣看透他了。
曾經他不理解那些消極厭世選擇輕生的人，甚至憎惡，覺得那些人活的沒骨氣，連死的勇氣都有為什麼不能好好活下去，但現在他發現，死真的是一種解脫，一種徹底的解脫。
“甘陌塵，你給我起來，你想死是吧？好我陪你，做鬼我也不放過你。”他說到做到，陪著他不吃不喝。
“小陌想不開情有可原，你怎麼也跟著胡鬧。”淩父最近焦頭爛額，不單單是少了左膀右臂，更多的是外界對他的猜忌，競爭對手以此為出發點的打擊，於是一場前無所有的危機開始對淩氏構成威脅。
與外界那些糟心事相比，家裏的事更讓他煩心，甘陌塵可是甘霖唯一的孩子，萬一出什麼閃失，他百年之後如何麵對甘霖。
“這件事情就交給我吧，不到萬不得以你們不要插手，我想賭一把。”
“賭一把？你拿什麼賭？小陌的性命嗎？”
“嗯，還有我的命。如果輸了，大不了我陪他一起，也算是對甘伯父有所交待。如果我贏了，以後我們的事你們不要再插手。”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什麼輸了贏了的，事關生死怎麼能這麼隨便。”
“爸媽，你們想過沒，以陌塵的性格如果是他認定的，豈是那麼容易就反悔的，就算你們能勸下一時，那以後呢？現說能勸下一時，也不過是仗著養育他的恩情打動他，但您敢保證可以打動他一輩子嗎？”
“這……”淩父被他搶白的啞口無言，是呀，陌塵生性不爭，但骨子裏卻是一個執拗的人，否則也不會三年半讀完小學，因不肯上精英班而算計著考試，每天極其規律的吃飯睡覺及練琴讀書，他溫文而雅，卻堅持原則。
“所以，這件事情必須一擊命中，讓他永遠都不再陷進去。”
“那你有什麼好辦法？”
“我的辦法就是隨遇而安，你們隻要不幹涉不阻止就好。”
“就讓他試試，陌塵現在這個樣子也不是我們三天兩天能勸好的。”淩母也顯的憔悴了許多。如果不是顧及家裏的孩子還需要他照顧，她外出雲遊的心都有了。
“好吧，但你一定要慎重。”
“放心吧。”雲澈這樣說也無非是想安慰下父母，他沒有十足的把握，因為他所仰仗的也不過就是陌塵對他的依賴與從小到大的情誼。
“到底他會怎麼做呢？”他心裏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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