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061 更新時間：08-08-11 18:04
麵對原本喧鬧現在卻一下子冷清下來的城鎮，紫衣覺得這次的麻煩可大了。都怪她自己粗心大意，不相信韓玉景說的話也就罷了，為什麼還把一個受傷的人丟在客棧裏呢？現在回想起來，如果她當時再留意一點周圍的環境，或許就不會有這場火災了。
“這次若是韓玉景真的死了，小葉的轉世也找不到，我看我。。。”她搖了搖頭，“我也是在劫難逃啊。。。”
才出城門走了兩步左右，紫衣又大驚小怪了起來：“天啊！怎麼你們都枯了啊？真可憐。。。在外麵生存就這麼困難麼？”她蹲下來用手撥弄著泛黃甚至已經枯死的野草和矮灌木，“還是在我們秋水嶺上來的好，一年四季都不會有事的。”
這些沒有多少生機的花草似乎也沒有多餘的力氣和她解釋它們的生存之道了，紫衣見得不到什麼反應，一個人自言自語哀歎了幾句又繼續走。
“這裏。。。都沒有人的，讓我上哪裏去找！”看著眼前出現的岔路，一條寬闊，而另一條則略顯狹窄，該走那一邊呢？
“穿著藍色的衣服。。。又是穿著打扮怪異的。。。”紫衣細細想了一遍那個孩子對自己說的話，這年頭有什麼人會穿藍色而又異於常人的衣服呢？
“難道是。。。道士！”她一拍手，“對，當年我偷偷溜下山碰見了一個道士不也是這樣對姐姐說的麼！”紫衣記起她法力尚淺時曾遇上的一個人，那人也是穿著藍色的衣服，穿著黑白相間的鞋子，腦袋上還凸起了一個大包，她當年還笑話了好半天。
“哼，道士法師都是一家的，沒什麼好東西！”她看看那條偏狹窄的路，搖搖頭，“他們一向都自詡為光明正大，應該不會從這個偏僻的小路上過來吧。”
確定了自己的想法，紫衣趕緊往前趕路。這是唯一的線索了，她方才已經悄悄記下了韓玉景那劍上曾經接觸過的另幾種氣息，倘若遇見其中有過接觸的人，她應該是能感覺到的。
可直走到前麵，紫衣才傻了眼——眼前根本就沒什麼路了，隻是橫著一條河。
“沒路了。。。”她喃喃自語道，回過神來才猛然回頭盯著剛才自己走過的路吼道：“沒路了居然還有這麼多人走！你們這些人類真是害慘我紫衣了啊！”
一人走，人人走，看來許多人都想圖個近路而走這直線，不想竟然還真走出個假路來。
沒辦法，隻得回頭，看來方才那條狹窄的小道才是唯一能通的路吧。
“紫衣姐？”背後突然傳來一個細細的聲音。
“誰！”紫衣回頭。
“是我，是我呀！”
紫衣眯著眼睛找了半天，終於在河坡之上發現了幾株長的茂盛的臘梅。她蹲下身子，盯著其中一株樹幹部分若隱若現的臉孔。
“梅香？原來你的根在這啊？”紫衣認得她，這姑娘每年冬天就活躍了起來，總是會去秋水嶺上湊熱鬧的。
叫做梅香的臘梅樹精拚命的點點頭：“是啊！我長在這水邊日子過的會比較好啊。對了，你怎麼會在這出現？”
“我。。。”紫衣一時也不知該怎麼回答她。
“對了對了！我昨天差出門的姐妹給花神送去的東西，你們收到沒有？”
“東西？什麼東西？”
“就是這樣的啊。。。”梅香一下子化作人形站在紫衣的麵前，她雙手比劃著一個細長的東西。“上麵還鑲嵌了幾塊寶石，我聞出上麵有蓮碧草的氣味，便猜想可能是姐姐們的東西，於是就讓人送去了。”
紫衣恍然，原來梅香所說的就是韓玉景的那把劍。
“原來是你發現的。。。可能是中途又轉了一趟手吧，我和姐姐是從城外山頭上來的人手裏得到的。”
梅香高興的說：“紫衣姐，那東西是什麼呀？我見那樣子挺別致的，怕是花神的什麼貴重東西，也沒敢多看幾眼。我當時。。。”
“梅香。”紫衣打斷她的話，“你先告訴我，那劍是從哪裏來的？”
“這。。。我是見它從水裏飄過來。。。”梅香指了指左方。
“那裏。。。那你是什麼時候差人送給花神的？”紫衣有種不好的預感。
“差不多。。。是清晨吧。”梅香隨即肯定的點點頭，“對，是清晨。當時幾個妹妹采了一些清晨的露水，想送去給江南野外的小村裏一個叫聖青的小草精的。。。”
“糟了！”
“紫衣姐，你可別嚇梅香，到底怎麼了？”
“糟了。。。糟了啊，梅香。”紫衣緊張起來，說道：“我和花神是下午的時候才拿到的劍，照姐妹們的行程，絕對不可能會拖那麼長時間的。。。對了，她們人呢？”
梅香原本雪白的皮膚更是蒙上了一層蒼白，她有些緊張的轉身看了一眼那些臘梅，說道：“不瞞姐姐說。。。其實梅雪，梅紅和梅寒都還沒有回來。”
“沒回來。。。是什麼意思？”紫衣有些呆了。
“她們出去了。。。就沒回來過。。。”梅香說著，眼圈都有些發紅。“我本以為她們是貪玩才多在聖青那玩了一會，可是。。。可是過了一宿也不見她們。。。又聽姐姐剛才一說，我怕。。。我怕梅雪她們根本就沒去過秋水嶺。。。”
紫衣拍拍她的肩膀，問道：“你可知道那個聖青在什麼地方？”
梅香點點頭，指著紫衣來時的路說：“從這裏往前去，走那條小路便可到達江南野外小村，直走穿過小村便可到達通往下一個城鎮的路。我聽梅雪說，聖青就住在那村旁一個樹林裏。”
“你沒見過那個聖青？”紫衣記清楚了路。
“沒有。”梅香搖頭，“隻聽說它很厲害。”
“一個小小草精，能修煉到什麼程度。”紫衣不免覺得可笑，她們貴為草木精靈中的貴族，也沒什麼厲害可言，更別說什麼草精了。
“梅香也隻是聽說而已。”
“那好，我自己去找它。”紫衣安慰了梅香幾句便立刻折回去，其實她心裏也早已有些不安了，怕就怕真的像她想的那樣。
臘梅樹精的能力一向比較低，她們一年大多數時間都處於休眠的狀態。如果她們真碰上了什麼管閑事的道士，凶多吉少。
“這樣走實在太慢了！”紫衣心裏著急，也不管在路上會不會碰到她要找的人了，身子一轉便化作一團紫光快速的向目的地衝去。
◎◎◎
“這裏就是那個什麼什麼的村子？”紫衣站在村口，打量著有些破舊的木牌坊，將信將疑的走了進去。
瓦房上覆蓋了異於其他地方的雪，有些承受不住重量的房梁甚至發出了吱吱的響聲。村子裏好像空無一人一樣。。。
“有。。。有人麼？”紫衣這個喜歡吵鬧的人，在這種寂靜的環境中竟然有些膽怯了，她試著向四周喊道。
偌大的村子裏，隻有一點回聲還算是給她一個回應。
“不會是座空村啊。。。”紫衣一邊四處打量著，一邊往裏麵走。
經過石子路中間一口青石砌成的井時，天生對草木氣味敏感的紫衣嗅到了一點異樣的味道。她匆匆忙忙跑到前麵，還沒有來得及停下，就在右手邊一塊空曠的地上看到了倒了一片的黑色人影。
東倒西歪，所有人都像是經過痛苦掙紮一般的死死將雙手扣在泥地裏。紫衣看著一陣膽戰心驚，她還從未見過人死。。。更何況是這麼大的一片。。。
紫衣捂著嘴，紫瞳中已經蓄滿了驚慌，喘息化作陣陣白霧從她的指縫裏散了出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死這麼多人。。。”
“什麼人。。。在。。。那裏。。。”一個斷斷續續的聲音讓紫衣激動了起來，她立刻循著方向找了過去。
出現在她麵前的是一個手拿染血之劍身著紅衣的女孩，可是。。。
“你的臉，姑娘！怎麼回事啊，你的臉怎麼這樣？還有他們呢，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才死了這麼多人？”紫衣難以置信，她原本開心的心情在見到那姑娘臉的瞬間跌到了穀底——她的臉上遍布了太多的傷痕，道道都在往下流淌著殷紅的鮮血，以至於連五官都看不清了。
“別。。。別管這麼多了。。。”她搖搖頭，一邊痛苦的用手捂著腹部一邊說道：“你快趕緊幫我救人。。。快看看鄉親們還有沒有救。。。我。。。不礙事的。。。”
“你在胡說什麼啊！”紫衣急了，“你這叫不礙事？我先幫你把血止了吧。”
“沒用的。。。”她搖搖頭，握著劍的手慢慢的送卡了，劍哐然著地。
紫衣看的清楚，她捂著的腹部滲血滲的嚴重，已經染紅了她所在的地麵。。。而且腹部流出的血明顯呈現了紫黑色。。。
“姑娘，你。。。你中毒了？”紫衣趕緊問道，“是什麼毒？快點告訴我，我能救你們的！”
她露出了一個苦笑，有氣無力的說道：“我叫四月。。。別叫姑娘了。。。我知道你不是個常人，你一定有辦法的。。。所以。。。你快去幫我救他們。。。我。。。他們也和我一樣中了毒。。。但是我。。。我已經受了很重的傷，沒有用了。。。”
“四月！你別亂說，我先救你！”
“等。。。一等。。。你先聽我說。。。害了我們全村的人。。。他們往江南城裏去了。。。他們。。。要去找一個叫韓玉景的人。。。”
“韓玉景？！”紫衣吃了一驚，“你也認識他？”
四月點點頭，黑亮的眼睛正一點一點的失去了神采。
“他們。。。會害他的。。。你快幫我。。。”
“四月，韓玉景。。。已經死了！”紫衣為難的說道，她一點也沒有隱瞞的意思。
“噗”的一聲，鮮血噴到了紫衣的身上。
“啊！”紫衣尖叫著站了起來，她怕血！
四月沒了依靠，又吐出了一大口血，人已經完全歪到了地上。原本透著靈氣的眼眸裏露出了絕望和無邊的痛苦，晶瑩的淚水從眼眶滑落，順著布滿傷痕和血汙的臉頰移動。。。血混著淚。。。
“死了。。。玉景哥哥。。。怎麼會。。。才一天而已。。。”
紫衣不忍心見著這樣的一個姑娘露出如此痛苦的表情，心裏不知後悔了多少次了，為什麼她的嘴就管不住呢？為什麼她總是說一些做一些讓人麻煩的事情呢。。。
“四月。。。”
“嗬嗬。。。”已經奄奄一息的女孩露出了苦笑，可是眼淚，不曾停止。“這樣。。。我就能去見他了。。。玉景哥哥。。。我們可以。。。見麵了。。。”
聽她的聲音越來越小，紫衣知道現在再做什麼也是無用了。
“四月！你再堅持一會，你告訴我，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去找韓玉景的麻煩！你告訴我！”
四月眼裏已無神采，她勉強把頭轉向了紫衣，可無論如何，也無法用眼睛看清紫衣。
她被血染紅的雙唇微微開合，用小的讓人心痛的聲音輕輕說著：“我知道。。。你和小葉哥哥。。。是一樣的人。。。你。。。能找到的。。。”
眼裏的神采，就像在暴風雨裏苦撐多時的小小燭火一般，輕而易舉的被風卷走了。剩下的，隻是空洞無物的雙眸。。。漆黑依舊，可是再也沒有靈氣。
紫衣愣住了，完全忘記了自己麵前，有一個花樣的少女，已經凋零。她慢慢的把染了血的雙手抽回，默默的看著那布滿雙手的紅色液體，腥味直衝了過來。紫衣突然覺得眼睛很酸，眼前的東西好像都被暈染開來了一樣，漸漸的全變成了一片刺眼的紅色。
啪嗒。
啪嗒。
手上滴到了一些溫熱的液體。。。
是什麼？
紫衣用手背抹了下眼睛，才發現，原來那些液體是來自與於她的。
“眼淚。。。麼。。。”紫衣難以置信的摸了摸滿臉的濕漉，才發現她真的為了人類流下了眼淚。
四月臨死前曾說過小葉，紫衣便認定了這裏。
“聖青是麼？我一定要找你問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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