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30 更新時間:08-03-26 14:58
香風颯颯,麥浪滾滾,層層山田,片片吐金。
一群工匠,繁忙碌碌。
樊家的幾座草堂被縣府派人翻修,轉眼煥然一新,全部成了瓦房。
賀家溝一溝村民熙攮成團,歡聲笑語沸翻盈天。
閆惜民攜帶一隊官兵,在鞭炮聲中為樊家大門口掛上一塊耀眼生輝的鍍金木匾,鎏金大字格外醒目,其字為:精英守常。原來的荊柴院門成了一座走車門樓。
圍觀眾人內雜有過往路人,狗剩、虎吞也在其中。二匪均又喬裝,各自山貨一挑,二人隔街窺視,貌現訝然之色。
鮑玉蓮在人眾當中現身,姑娘更現文靜端莊,並不因喜氣盈門而露出絲毫的張狂。
二匪猛見玉蓮姑娘又在此處出現,一下想起前番山中所遭的戲弄,不由心中驚怒,但懾於樊家的名望和人勢,不敢輕舉妄動。
時間總是啞著聲地往前蹭,日月總是扯風掛火地在循環,生活則總是裝著喜怒哀樂走。
人,賀家溝的村民們,一輩一輩的又總如山田中的莊稼一樣,熟了這茬兒熟那茬。
金風又吹起,山麥又該收了。
樊道隆陪同司馬師站在山田地頭上,喜看兒郎們在收割。
較遠的梯田邊,兩個賣糖葫蘆的坐在道邊正歇腳,他們不時眺望樊門一家,眾子的嬉笑隨風卷來,二人出神不語。他們還是黃龍山的狗剩、虎吞……
樊家期望安居樂業,日子還算過得安靜。
天一變臉,滿空中的白粉飄墜下來,地上積雪已沒腳踝。矮牆頭金雞獨立,房廊下黃犬夾尾。遠山近樹,一片銀裝素裹。
戶外,有片空場。
樊家一班青年在場地上冬練三九,人人踏雪疾行,足下雪粉飛蕩,身後雪痕各有深淺……
在眾兄弟功夫的漸進中,不知不覺的滿坡秀草蘇醒,叢叢山花爛漫。春天又臨賀家溝,百鳥彈唱亂枝間。
這一天,樊家眾兒郎簇擁而出,奔向村外一麵山崖。他們你縱我躍,爭練攀壁登崖……
樊家自從添了馬家父女,真正如虎添翼,如葉添花,日子過得逐漸紅火,尤其官府幫樊家修堂建舍,更是名聲大震,威望遠播附近山鄉,特別是賀家溝一村山民,近水樓台先得月,無形中大借樊家之光,合村上下暫得平穩,男耕女織,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樊道隆自然心花怒放,喜形於色,麵上皺紋趨向油潤和平展,他不斷激勵子媳們:“好狗護三鄰,好漢護三村。咱家今後做事一定要鳥過留聲,人過留名。”
司馬師眼見女兒有歸宿,自身有依傍,於是勤於武學之誌趣勃然大發,真的老當益壯起來,盡把一生所學,兜售於一群樊家後輩。
樊鍾秀、鮑玉蓮盡管武功已臻相當境地,但是依舊精益求精,不斷吸納馬英父女的家傳絕技,雙方相輔相成,互補長短,各人武功不覺中均又更上一層樓。
兩姓一家就這樣相得益彰,和睦相處,有尊有敬地忙時下田,閑時習武,聽雞唱,聞鳥歌,各人撐著一片天,隨遇而安的過下來。
一劃拉,春去了。
一劃拉,夏又到。
就像鬆柏樹不聲不響地偷換葉針一樣,秋天也躡手躡腳地襲過來。各色雜樹,落葉紛紛。北方的山水總像沒有南方的耐老,黃龍山麓轉眼便又枯草萎萎。一條條的山溝一道道的嶺,不覺中再不那樣“容光麵嫩”,一下子變得“老邁蒼蒼”……
恐怖,駭人,震魄,驚心……
一溝山民,紛紛驚起,有人點燈,有人滅燈,有人探頭牆外,有人關門閉戶。
樊家,聞驚即起,燈尚未亮,司馬師已經手持木杖,早又立在當院的捶布石上。
馬英、鮑玉蓮雙雙飄身瓦屋房頂。
樊鍾秀和小七各提一棵短槍,越牆而出,躍上大街。
樊鍾靈指揮其餘眾弟兄分散在院牆內側,人人手操長短利器,個個立眉豎目……
樊道隆趕出臥房,惶急輕叫:“蓮兒,下來!鍾秀,回來!嗨,司馬兄,莫急莫急,不見匪情別亂動……”
賀家溝頃刻也群犬亂吠……
不久,村裏溝外,噪音漸平,秋夜又播出蟋蟀的低吟。
天亮後,賀家溝又有人出出進進。
水動,便有波起,人動,消息便來——
“哎呀!昨晚黃龍山趟將下山,趟了東邊李家坪啦。”
“不得了,不得了囉!黃天野真手狠,殺了六口,劫走騾馬十八匹呀!”
“嗨!還擄走兩個小媳婦哪!”
樊道隆立在門樓下邊長歎:“天啊,真到了年年防盜,夜夜防賊的時候了,何日能夠夜不閉戶,路不拾遺呀!”
事過之後,閆惜民又到樊家。
樊家待他,視如上賓。
閆惜民有點談虎色變:“樊先生!光緒駕崩,慈禧薨逝,小皇帝宣統即位,都府陸大人透下風信,這位溥儀帝才兩歲。兩歲娃娃主掌天下,嗨……”閆惜民大搖其頭:“那還不尿得金鑾殿上黃湯橫流嗎?”
樊道隆急問:“啊,宣統登基?誰為攝政大臣?”
閆惜民撫槍擺手:“載灃監國攝政。登基那天,天氣奇冷,小皇帝哭鬧大叫‘我不挨這兒,我要回家!’急得載灃滿頭大汗,亂哄亂勸‘別哭,別哭,快完了,快完了!’先生,您飽讀詩書,大有學問,你品品,小皇帝不懂事,載灃攝政也是金口玉言哪!他咋能這樣說話?大清的江山還能坐得長嘛?”
司馬師拄杖而起:“完了也好,變變天地,興許日頭亮些。”
閆惜民搓手又道:“這倒說不準,宣統一即位,江南革命黨便放出民謠,說是‘不用掐、不用算,宣統不過二年半’,隻是呀,二位老兄,天下不穩,百姓難安,項城袁世凱掌了兵權,這樣江南江北啊,又少不了玩刀動槍了。我隻是怕,土匪定會乘機而起,官府兵薄,不好鎮撫嗬!請老兄以後,多加防範,守好門戶要緊。昨晚李家坪又遭了黃龍山趟洗,二位聽說沒有?”
樊道隆立刻心慌意亂,隻顧胡亂點頭,沒有顧上回答。
閆惜民起身屋外,從馬鞍一側解下一箱子彈:“司馬先生!這箱彈藥您留下,以備看家護院吧。”
黃龍山匪巢,七溝八叉,險徑盤曲,山陰穀冷的,黑黝一片。
凡屬匪類窩藏的地方,其實無不如此,就如兔子做窩一樣,豈肯棲身明光亮處。
這裏偶有數段木柵,隱沒在林間澗邊,似蛇繞又如蟒纏,間有數點昏燈,透出崖底穀口,如同流瑩鬼火一般。
山冷水寒,林木森森,時有此起彼伏的呼嘯像從地底鑽出,魔影般的土匪暗哨不時在林間嶺下穿來閃去。
莫大的一片黃龍山,恰像一條蒼龍落在叢嶺間,踡爪臥腹,虎視眈眈。
星光所照處,不見房舍,隻見座座山崖洞口,鑲在絕壁半腰,嵌在山腰樹藤間,黑洞洞的宛如被槍打瞎的虎目豹眼。
這是一條極為隱秘的深山洞窟,洞口亂叢遮掩,裏麵有人說話——
“黃司令,山下樊家雖說是塊肥肉,可是有點不好惹呀。”
“黃司令,樊家滿堂青壯,各各精通武功,大前年山外來了一個瘸子,,一呼嚕又給他家帶回來三條好漢,據賀家溝的人講,他們都有少林真傳,百步之內傷人,不見血腥……”
“司令!您可千萬別不信。真的,這戶姓樊的,據說來自河南寶豐,那地方本來就離登封少林寺不遠。這樊家一貫跟咱道兒上的弟兄作對,至今仍和縣衙互通往來,府上還有幾棵快槍哩。”
說話者似是虎吞、狗剩。
洞內默然良久,後又透出一串陰冷粗獷的短笑:“好了好了,吃咱這碗飯的,還等人家讓著?我不管他球長毛短,樊家處在咱山嘴老虎牙上,姓黃的能容他在眼皮底下打呼嚕?這些年,夠抬舉他了!我不稀罕他家有無金銀財寶,隻要能把您倆見過的他家那妞兒給我弄來,我便與他井水不犯河水,車走車路,馬走馬路。姑娘一身武功又能怎樣?隻要她是女人,就得躺在男人下邊,會武的女人肯定別有滋味。是嗎,二位?嘻嘻……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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