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西京烽火 (下)

章節字數:5741  更新時間:09-04-13 1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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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太開始慫恿:“行,李營長。貴妃娘娘洗得,咱也洗得。人家商震都敢領著軍馬逛秦嶺,咱們就不敢到池裏洗個澡?如今五黃六月天,正是大洗大涮的好時候嘛。”

    李六不再發笑:“哦?二位想學商震?估計他馬上會來的。到時候你們可以當麵請教。”

    王部通滿不在乎:“嗐,敗仗還不好打?再說那家夥不一定逃來東邊,他若拐頭向西,去奪西安呢?”

    王太再次幫腔:“對,就是真來了,咱們還不是朝天放幾槍得了?到時候攆兔子一樣,攆他繼續東去就是。”

    李六終於動搖:“這……”

    商震敗軍很快逼近臨潼。

    兩名哨探奔回報信:“旅長!臨潼城內隻有李六一個營駐防,樊老二又撥給李六兩個連,由王太、王部通帶領,這兩個新增的連隊一大早都到華清池洗澡去了。”

    商震不由以手撫須:“哦!好——他們也有高興過頭的時候。副官!”

    一名副官攏馬向前。

    商震發令:“抽調兩個排,佯攻南、北門,其餘主力衝西門。嘿嘿嘿……驕兵必敗也!王太、王部通打家劫舍出身,土匪不會用兵。”

    華清池。

    王太、王部通已在海棠池邊。

    眾兵雲集四周,爭相圍觀奇景。

    王太果然不太滿足:“啊,這就是海棠池嗎?他媽的,小題大作,不比我家的糞池子大多少嘛。哈哈哈……王哥,跳!”

    兩位王連長一齊拽下衣褲,一齊躍入海棠池中。

    王部通池中又叫:“嗬,這水好熱!”

    池邊一名當地兵喊:“連長!這是有名海棠溫泉。”

    外麵驟然傳來密集的槍聲。

    王太光著身子戲水驚喝:“商震來了?朝天放槍!送他過臨潼。”

    王部通光著身子跳出池:“走,弟兄們!各自找個地方打冷槍,放倒幾個商震的小兵,喝‘秦池老酒’當菜!”

    臨潼南、北兩門首先爆起槍聲。

    商部大隊瘋狗一樣衝擊西門。

    西城門上李六的部下用輕重火器向城下撒出火網。當先衝鋒的商震士兵立即鋪屍城外橋麵……像割倒的穀個一樣。

    橋板上浮起一層紅水:陰紅、鮮紅、深紅、淡紅,紅慘慘的盡是人血。

    一名中彈的商兵奄奄一息拄槍哀哭:“爹,娘!孩兒無法埋你們你們,也沒法埋我了。”他哭著,痛苦地扭動四肢,終於“撲嗵”跌落橋下……

    商震怒極,滑身下馬。

    陸建章趴在城壕外的一個土坑內狂呼濫叫:“集中火力,集中火力,放排炮!”

    蝗蟲般急劇折回的士兵,頓時避於護城河邊趴地射擊。

    西城頭忽然沒了反抗,隻餘下一團團硝煙籠罩城樓。

    商震隔著馬肚子坐地發號:“炸!給我炸塌西門。”

    密集的鐵砂彈炸爛了一柞厚的西城門板。

    商震的部下蜂湧著衝進西門。

    西門內的鼓樓大街上,店老板們閉門不及,小商販們收攤不及,街上路人躲避不及,隻聽一片雞叫、人喊、兵喝、馬嘶。

    時有冷槍從巷口和胡同口內射出,時有商震的兵士中彈仆倒。

    眾兵呼擁,追捕李六的部下,他們人生地疏,紛紛在房前屋後撲空落空。他們從民宅中拉出了牛、馬、驢、騾,拉出了鐵輪大車、木輪大車,把劫來的米麵熟食和糕點水果紛紛裝到車上,催驢打騾拉車急奔。

    居然又有入城士兵群抬群抱,把哭罵著的良家婦女往沿道的房中硬拖……

    食色可能真屬本性,總是有人一旦止住饑餓,便把自己混同於種豬、種馬一類禽獸。

    商震舉槍,連斃手下數名貪淫的色鬼,怒發命令道:“奪東門,出城!”他又轉對陸建章:“陸總督!”他用餘煙嫋嫋的槍口一指被自己斃倒的士兵屍體:“咱們垮就垮在這些敗類身上。重回西京之日,必須嚴整此種腐朽之風!”

    “應當,應當!”陸建章戰驚驚地點頭,隨手按按胸口,胸襟處居然又露出了那個包著總督大印的紅包一角。

    城中已無阻擊,冷槍大顯冷清。

    商震又笑嘿嘿地對身邊副官嘲諷道:“樊老二的烏合之眾,不堪一擊。”

    商震的大隊人馬繼續出城東竄,隊伍中多出了一些以槍為杖,脫下軍裝包臂膀的傷兵——戰敗,畢竟是最累人的事情,勝了也難麵不改色。

    商震大隊的背後,王太、王部通指揮手下在路邊或林後架起槍炮給商部士兵搞“送行”。王部通揮槍大叫:“打!送送陸總督啊。”

    商震的坐馬懸蹄,他被迫舉臂大吼:“扔下大車,注意斷後……快,跑步前進,插渭南!”

    李六營長坐在後麵林邊的小型炮筒上忘情直呼:“王連長!”

    王太、王部通在小炮一側。

    李六吩咐:“我們留守臨潼,二位護送到底吧。切記,不要距他們太近。”

    商震指揮殘兵,又至渭南城郊。

    參謀長任應歧追上商震的馬尾:“旅長,是否休息一下,再檢點一下兵員?”

    商震一把拽下假辮:“不必!繞過渭南城,快上渭河大堤,到赤水鎮吃飯休息。”

    天已全黑,月又東升。

    曲幽渭水兩岸的水草中,一撥又一撥的青蛙受驚而起,爭先恐後地跳入河水中,把“撲咚咚”的水聲濺到河堤上。

    堤上正在夜行軍的商部士兵,行速已緩如蝸牛爬行。

    兵員中的無傷無病者多成了拄著槍杆的瘸子,有士兵的軍鞋已被磨得斷底爛幫,腳上的血泡把布襪浸得貼皮粘肉。

    士兵們叫苦連天——

    “是驢是馬,也得喂糟料哇。”

    “腳不離地夾著蛋子跑,一氣兒一天加半夜,真他娘叫日行千裏,夜跑八百嗎?”

    “從灞橋到渭南,少說也有一百六十裏呢。”

    “哎喲,媽,拿我們當死豬攆嗬!”

    一名排長模樣的騎馬擦過兵隊,他愣充起大官模樣,撩著馬鞭輕吼:“快走。不許亂嚷!”

    那排長剛一走過,身後路語隨之又起——“大小是個官兒,強似賣水煙兒。”

    “哼,他們四條腿走,咱們兩條腿走,差一半哪!”

    “操,都他媽吸兵血喝兵熊的貨。”

    “人,能跟牲口比嗎?”

    一名副官又貼近商震馬頭:“旅長!有些傷兵越拉越遠了,恐怕又要有人……開小車。”

    商震暗暗一歎:“傷兵離隊,無傷大雅,睜隻眼閉隻眼吧,願走,就讓他們走!”

    副官打馬欲退,商震揚聲叫住,有意揚高聲調:“囫圇胳膊囫圇腿的,如果有人開小車,捆起來攛入渭河!”

    半夜時分,商旅的大隊稀稀拉拉,瘸南蹶北地摸進渭河城東的赤水鎮,部分士兵撒崗鎮四周,剩餘一哄而入。

    不久,赤水鎮村頭上空赤光一片,雞鳴犬吠,養咩豬嚎,還有一片聲的老人呼天,嬰兒叫娘聲,亂噪噪的沸翻盈天。

    少半亂兵逼民造飯,多半亂兵倒地打鼾。

    人,累到一定程度,睡比吃還要重要。

    紅日爬上了渭南城馬虎兵營的旗杆,旗杆上空青天紅日。

    馬虎營長跟牛繩、馬奔二連長在室內玩牌。

    一士兵進門報告:“馬營長!昨晚商震大隊夜宿赤水鎮。”

    “啊?”牛繩一把攤開紙牌,“這混蛋,讓咱白等一陣兒。”

    馬奔一跳:“他繞過了咱們渭南城?”

    馬虎挺鎮靜:“商震不來渭南討水喝,定是嫌咱城中水苦。牛連長、馬連長,二位任務完成,應該打道回府了,樊團長正在潼關等著咱。你們先走,我派好留守部隊,咱們潼關見!”

    牛繩一皺雙眉:“馬營長!王太、王部通也是商震的‘護送隊’,他們追到哪兒去了?商震繞城而過,他二位也不送個信兒來?”

    話音剛落,王太、王部通出現門口,他們進門便苦叫:“三位老兄,你們倒清閑,拿水來!渴死人了……”

    傳令兵機靈地奪門而出,極快地提進兩罐茶水。

    二位王連長一陣海喝……

    馬虎疾聲喊:“拿酒來!”

    王太抱罐急攔:“慢,馬營長!小心以屎醒酒啊!”

    五人一陣長笑。

    五人軍會在馬虎營中緊急召開。

    王部通:“樊二哥讓我們給商震當馬尾,不前不後地叫人看鏡子裏的燒餅。我們找個地方讓弟兄們喂喂馬,便追上了一條錯道。怎麼,昨晚商震沒有路過渭南?”

    赤水以東,華縣道上,兩連騎兵,兩連步兵在道上行進。

    馬奔與王太走成並肩,他突然提出一個怪建議:“王連長!讓我的連隊幫個光怎樣?”

    “哦?什麼意思?”王太、王部通、牛繩全一下仰起臉來。

    馬奔一指身前身後:“讓你的弟兄們趁機教教我的弟兄們騎馬好嗎?”

    王太當即醒悟:“嗨!馬連長,你這蠍子溝的蠍子頭兒哇,想變著法子蟄人嗎?”他猛地勒馬高叫:“騎兵連的弟兄們,下馬!把馬匹讓給步兵弟兄們,讓他們歇歇腳,咱們換著騎!”

    牛繩立致謙詞:“不可不可,我們步兵不會騎馬。”

    王部通大笑:“騎兵連的弟兄給步兵連牽馬扶蹬。”

    王太點頭:“軍人,不是鐵人。自家弟兄,該有軍人的情誼。”

    官道上現出動人的鏡頭:兩個騎兵連一下成了馬夫連,兩個步兵連一下成了輕騎兵……

    前麵的華縣兵營中,樊鍾秀正在令士兵檢查武器,他說話格外言懇意切:“水旺!你的三營不僅有個機槍連,快要成了機槍營了。在咱整個加強團裏,現在裝備數你。我不怕人家說我偏心,受偏心的軍人,刀頭血多!這次華縣一戰,我要你吃掉商震一半兵力。”

    馬水旺牙根咬得山響:“二哥放心,我敬著關公爺呢。這次爭取把陸建章和商震的人頭掛在馬屁股上去潼關向你交令!”

    樊鍾秀麵色一變:“不可!我要活著的商震、陸建章!”

    馬水旺血紅的眼珠火球一樣。

    赤水通華縣的官道上,商震的士兵已被攆得狼狽不堪。

    任應歧參謀長和幾名副官簇擁著商震、陸建章艱難前行。

    “商旅長……”任應歧忽把一縷神秘撒給商震。

    商震一頓馬韁,和參謀長落於眾人身後。

    陸建章沒有察覺,隻顧裹在簇擁中惶惶急行。

    商震悄聲問:“任兄有話講嗎?”

    任應歧聲音更低:“又有二百名弟兄私自離隊。”

    商震:“……”

    任應歧:“饑餓加累又加生病,另有五十多名弟兄被活活拖死!”

    商震:“……”

    任應歧繼續說:“種種跡象表明,到不了潼關,前麵華縣一帶必有一場血戰。”

    商震遲頓地點點頭,仍然無話回答。

    無力回話的將軍,可以想見他的部從們的戰鬥力。

    任應歧隻好又說:“我已派人查過,前麵華縣的防守實力,高出臨潼三倍。旅長,我部今天才走了四十多裏,已無應戰能力。樊老二始終沒有露麵,他不會不知道咱們正奔向他的潼關。我擔心……咱們難以走出陝西。”

    商震終於憋出一語:“應歧兄!有何妙法可救我軍?”

    任應歧忽地摘下手槍,遞向商震:“我說了之後,您用我的手槍斃了我!”

    商震一晃,又差點落下馬去,壓低聲音說道:“你我相交,已非一日,能救三軍,何出此言?”

    任應歧收回手槍,把聲音壓得更低:“卑職有個預測,樊老二不會久居陳樹藩之下,今日若以將士們的姓名為重,莫如向其歸附投誠。”

    商震身子又是一晃,一下滑墜馬下,急瞬間把馬韁扔給任應歧,借故走向路邊撒尿……

    重上馬背之後,商震苦笑甚慘:“唔——看看前麵情況再定吧。應歧兄,慎言啊!”

    任應歧抹一把額上的冷汗……

    天又徹底黑盡,夜貓子在林中“咕咕喵喵”地散著恐怖。

    此鳥的叫聲,在人們心緒不展的時候,聽來極似報喪。

    喜鵲報喜不報憂,夜貓子報憂不報喜,不知它們誰算好鳥。

    華縣城牆上燈籠成串,把守城士兵們的身影倒掛在城牆上。商震的部從已經貼近華縣城外,商震暗暗命令任參謀長:“你,帶上我的護衛連,佯攻華縣西門,吸引敵方火力,我率大隊繞過南門,貼山腳衝過華縣。咱們城東十裏堡合兵。

    任應歧夜色中一凜,立刻威嚴地發令:“護衛連!停止前進。”他冷冷地對著商震:“旅長!你們快走。我們等您走出二裏之後再攻城。”

    隊伍迅即在華縣西郊乘著夜色分開。

    任應歧挽轡勒韁,注視著麵前的百餘名尚有些許英武之氣的騎士,直等商旅長大隊隱入華縣城南之後,陡然拔槍在手道:“弟兄們,誰還記得咱們的七營四連?”

    隻此一問,百餘名精英立刻爆出異乎尋常的吃驚。

    任應歧聲音忽轉沉痛:“七營四連是我軍有名的尖刀連哪!可他們現在都成刀下鬼啦!”

    眾騎士無人吭聲,隻聞喘氣聲如同熱氣在波動。

    任應歧突然發出從所未見的哭泣:“現在,咱們又被逼在了刀尖上。商旅長又要重演故技,玩弄‘丟卒保車’的伎倆打算葬送咱們百十條性命,保他和陸建章逃命。其實這是癡心妄想,再死我們一百條炮灰,他們也難逃樊老二手掌。樊老二早年在陝北,早有‘公道大王’的美稱,而今歸順官軍,治軍更加公正嚴明,他已在潼關一帶,為商震一班殘兵挖好了墓坑。今晚我們如果不識時務,隻會當槍,不會當人,所不同的隻會是七營四連拋屍秦嶺,咱們埋骨在前麵的華山腳下,或者就在這華縣城的西城門下化成灰粉……”

    騎士中突然有人抱槍痛哭:“參謀長!商旅長好陰毒啊!”

    有人跳下馬來,拉住參謀長的馬韁喊:“參謀長!我們聽你的……”

    任應歧凝目觀察一陣麵前的士氣和軍情,猛地以袖掩麵道:“弟兄們皆有父母,皆有姐妹,當兵原為救民保國,不為送死送命,如若協助惡人得勢,不如回家劫路。如有人不敢違抗商震軍令,你們走,走得越遠越好。我任某人一人留下也可。我願代眾弟兄給商震交上一顆人頭!”

    百餘名騎士終於紛紛下馬,攏聚到參謀長麵前,夜色中一片聲呼叫:

    “參謀長,我們跟你走。”

    “參謀長,追上去活捉商震老兒吧!”

    “參謀長,領我們投奔樊老二去!”

    還有人喊:“誰敢丟下任參謀長獨走,咱們亂刀剁了他……”

    商震當然不知後麵兵變,他已率隊越過華縣城門不時地回頭向後,暗自感到奇怪:“城上竟然沒有發現我們,後麵咋也沒有開火?”

    任應歧率領百餘名精悍的輕騎兵,悄沒聲息地迅速追至華縣東郊的十裏堡。

    一名騎士問:“參謀長,商震不是說要在這十裏堡等咱會合嗎?他們人呢?”

    另一名騎士搶答:“他斷定要讓我們成為一群野鬼,在這裏等鬼不成?”

    任應歧慘然一笑:“他不等咱,咱要等他。弟兄們,趁著天黑,快進路邊樹林,讓馬啃會兒草,抓緊睡上一覺,養養精神,等商旅長回來。”

    有兵馬上又問:“他還會回來?”

    眾人不解,迅速驅馬入林。

    華縣西城門外,升起三顆流彈:一紅、一藍、一白。

    樊老五、樊小七忽然在城樓上高叫:“回信號,開城門!”

    於是城頭上又有三顆流彈升起,依然紅、藍、白三色。

    王太、王部通、馬奔、牛繩與老五、小七城下會師。

    樊小七拉著王太的手高叫:“王大連長,人呢?你們送的人呢?”

    王太反問樊小七:“操他奶奶個蛋,咱弟兄隻會殺人,不會送人,咋他媽又給送丟了?”

    王部通的內弟朱宗朝說話挺衝:“五弟,怎麼,你們都睡著了,或是商震他們又繞了城?”

    牛繩也急:“這華山,真不愧是有名的西嶽,人不轉、山轉嗬。這麼多的溝溝彎彎,鳥進難出。”

    馬奔也問:“小七,馬水旺營長呢?”

    樊小七跺起腳來:“快拐回去找吧,別問了,送丟了人,看你們咋向我二哥交令。”

    樊老五替七弟回答:“馬營長在城東守株待兔哩!小七,莫亂說,拐什麼?商震反正絕不會再向西逃,西邊沒他的退路了。”

    王太自作肯定道:“他們保準又學渭南城外的那一手,繞了。他知道華縣這塊骨頭不好啃,商震如今是老虎沒有牙啦。”

    眾人相互地笑起來。

    “哪咋辦?商震若真地偷繞過咱華縣,馬水旺恐怕要在前頭吃獨份了,他埋伏的那座黑鷹穀,是關中通潼關的喉嚨眼,是商震東逃出陝的必經之地。”樊小七左掌握右拳說:“走!出城,跟水旺哥合夥去,分他一份肉吃!”

    樊老五忙加阻止:“我和小七去,你們留下,這兩天,你們腿上早就過夠跑路的癮了。”

    城東十裏堡,密林中原屬商震的護衛連,都在林中的草地上鋪草蓋樹而眠。

    戰馬亂栓在樹上,低頭啃草的多,踡蹄臥著的少。

    有四名放哨的騎手分別靠在東、南、西、北四角的樹杆上,慢慢扯起了輕微的鼾聲。

    忽然,林外的正東方向,突起“嗒塔……”槍聲。

    四哨兵聞聲驚醒,齊呼:“任參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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