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轉章 九月之端

章節字數:4898  更新時間:08-03-14 0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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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吱呀一聲,明鳳推開了雲來客棧的正門。清晨的陽光總是很讓人振奮,明亮又不刺眼,心情也跟著清爽起來,不過,也許下雨天,才是個做生意的好天氣。明鳳搖了搖頭:“努力賺錢!”

    “哈哈……”一陣爽朗的笑聲從明鳳身旁傳來,是那個老人。

    明鳳向他點了點頭:“這麼早就起了!”

    “睡不著啊。”老人自嘲的說到,看著屋簷外的碧空安詳地笑著。

    睡不著,難道是因為那個姑娘?

    “還未問客官如何稱呼?”明鳳禮貌的問道,這是套路。

    “敝姓曲。”

    “原來是曲老爺。”

    老人笑著點了點頭。明鳳打量著眼前這個曲老爺,雖然穿著樸素,還滿麵風塵,但一股子貴氣可掩不住絲毫,他一定是個不一般的人物。明鳳向來覺得自己看人很準,看來老爺免費留下他們,說不定以後又多了一筆財路。這樣一想,明鳳忽然感覺豁然開朗,再定睛一看那老人,隻覺得全身上下閃閃發光,分外耀眼。

    “明鳳……”陳老爺見到自己娘子一幅沉醉的樣子盯著曲老爺,無奈的將她推了推。

    “啊,老爺你起來了!”明鳳神誌一晃,難為情地看著陳老爺。

    “曲大人。”陳老爺向那老人微微俯身作揖。

    大人?明鳳一臉驚訝地看著陳老爺。陳老爺看出了明鳳的不解,說道:“曲大人曾是護國國師。”

    哎呀,難怪總覺得這老人與眾不同,明鳳此刻證明了自己的眼光沒有偏差,心中一陣狂喜。

    “真是多有得罪。”明鳳連忙點頭賠禮。

    “你何來得罪我,老板娘不知道招呼得有多周到呢,哈哈哈哈……再說我已經不是國師了,現如今隻是一介平民,二位不用如此拘禮。”

    陳老爺和明鳳一邊點頭,一邊笑著說道:“要的,要的。”

    “不知道曲大人因何事要尋找那位姑娘?”明鳳現如今打算要幫助這位曾經的國師了,誰是自己的客人,就為誰效勞。

    老人眉頭一皺,歎了一口氣,沒有回答。

    陳老爺向明鳳使了一個責怪的眼色,趕緊說道:“曲大人見諒,我們沒有什麼別的意思,隻是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幫得上忙的,大人不方便透露的話……”

    “不要大人,大人的稱呼我,我已經不是國師了,二位不介意,可以喊我一聲曲老。”老人微笑著打斷了陳老爺的話,慢慢地說道。

    “是,是。”

    “至於我們找那位姑娘的原因,我隻能說與犬子有關,其他的,二位還是不要知道的好,未免惹禍上身。”老人看著陳老爺嚴肅地說道。

    陳老爺聽到這話,心一緊,仿佛這番話就是說給自己聽的一樣。他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了。明鳳也聽得莫名其妙,和他的犬子有關,莫非那姑娘搶了他的兒子,那個死人就是他的兒子!?這樣一想,明鳳頓覺眼前這位老人失去了原有的矍鑠,滿目蒼涼——老年喪子,白發人送黑發人,這滋味一定不好受。同情心在明鳳心中油然而生,就在這短短的一瞬間她竟然忘掉了這位老人是免費住在雲字一號房的。

    “明鳳姐,結帳!”小二在裏麵喊道。

    “來了!不好意思,失陪一下。”明鳳笑著向曲老招呼了一聲便離開去收賬了。“對了!”明鳳忽然間拍了一下手,“這個曲老和那個雲遊僧是免費住宿的。”明鳳這會又想了起來,無奈的歎了口氣,搖頭向櫃前走去……雲字一號房這筆帳怕是收不到了。

    “曲老,在下今天還要外出去置辦一批貨,先行告辭了。”陳老爺微微鞠了一躬預備轉身離開。

    “我們好像在哪見過?”曲老冷冷地問道。

    陳老爺全身一顫,回頭看著曲老,哆哆嗦嗦地答道:“曲老怕是認錯人了吧,您是貴人,哪有機會見我們這些市井小民呀。”

    “是嗎?”曲老笑了笑,“也許是我認錯了,你去忙吧,打擾了。”

    陳老爺勉強笑了一下,那笑容假得連他自己都感覺得到,“告辭。”他快步離開了。

    曲老無奈的搖著頭,繼續看著簷角的天空——陽光已經有些刺眼了。

    “阿彌陀佛……”雲遊僧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曲老的身旁。

    “大師。”曲老笑著看著雲遊僧。

    “一切都會結束的。”

    “是啊。”曲老點點頭,隻是不知道是那個時刻何時到來……

    “啪”——地下的洞穴中,是一記響亮的耳光,一絲血跡叢殳言的嘴角探了出來。

    “說!你為什麼要放他們走?!”老太婆非常生氣,那樣子恨不得將殳言撕碎。

    殳言用手指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跡,放在眼前看了看,握緊了一個拳頭。

    “師傅,你對製服蝗,有十足的把握嗎?”殳言注視老太婆,看不出一點畏懼。

    老太婆皺眉想了想,蝗雖然是蟲偶,但終究不受自己控製,的確棘手。

    “蛐蛐受了傷,我不想他因為蝗,加重傷勢。”殳言扭轉頭看著一旁的蛐蛐,蛐蛐擔心地看著殳言,他沒料到會在這裏看到她,她一定看到自己殺了那個乞丐,想到這,蛐蛐眼中多了一絲不安,避開了殳言的視線。

    “他們有沒有對你說什麼?”老太婆似乎不再追究殳言,狐疑地看著她。

    “告訴了我有關蟲偶的事,還有,我現在是羅教的人。”

    “還有呢?”

    ……

    “沒有了。”

    老太婆似乎仍未全信殳言,走到那口甕前問道:“你知道我這是在做什麼嗎?你難道不想知道嗎?”

    殳言還分得清這是試探,不緊不慢地答道:“師傅願意告訴徒兒,徒兒當然想知道,師傅不說,徒兒也不會多問。”

    老太婆猙獰地笑了笑,看著蛐蛐說道:“你這麼為蛐蛐著想,難怪蛐蛐這樣幫著你……”隻見她蹣跚走到那九具屍體前,用手指著說道:“你看,他幫你把你的仇人,你要報複的人,統統殺掉了!”

    殳言不忍去看那些死屍,故作鎮靜地匆匆瞟了一眼,遂扭轉過頭,對著蛐蛐說了一聲:“謝謝。”

    這一聲謝謝,有如在蛐蛐心上硬生生地劈了一刀,他咬了咬嘴唇,想說“對不起”,可最終沒有脫口——對不起又如何,什麼都挽回不了了。

    “好!”是老太婆那蒼老的聲音,“隻要你們幫我再找九個人,我就給你錢財,讓你們自由。”

    殳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太婆居然和他們做起了交易。

    “三個月後,你不就可以實現了嗎?”殳言不明白,既然蛐蛐被下了咒,每三個月都要……那為何還要用他們的自由來換九條人命呢。

    “蛐蛐現在不同了,自從他見到陽光那一刻開始,我之前的咒就失效了……也就是說,他現在必須自願……不過,他的符咒命根仍然在我手中,他仍然是我的蟲偶,我現在隻需要他幫我殺九個人,隻是這樣。”老太婆擺出一幅條件寬泛的樣子,等著殳言他們的回答。

    “我答應你,每三個月帶給你三個人,九個月後,你要讓我們離開。”蛐蛐答應了,盡管他感受到了殳言驚訝的目光。

    “完全可以。”老太婆僵硬地笑了笑,“你們可以走了,點燃赤火符就可以回去山洞。”

    殳言和蛐蛐互望一眼,沒有多問,向外走去……

    “等等!”老太婆喊了一聲。

    殳言一轉身,接住了迎麵拋來的一本書。

    “上麵的東西自己學,對你們辦事有幫助……照顧好蛐蛐,三個月後,我會來取我要的東西。”老太婆背對著他們說道,似乎要長久的呆在這個洞穴中。

    “師傅放心。”殳言答道,將書放在腰間布袋中,扶著蛐蛐離開了。

    如今洞穴中隻剩老太婆一人,隻見她死死地抓住甕沿,咬牙切齒地說道:“廉師妹,你著急了嗎?”隨後傳來的是陰森至極的狂笑,久久回旋在洞穴上空,卻無人聽到。

    荒嶺上,兩個人緩緩上行,夜風吹著他們的衣袂呼呼作響,兩個人卻默默一路,沒有交流。

    “蝗,從地底上來,你就沒有說過話。”阿默走在前麵,她感到了蝗的不滿。

    隻聽蝗冷哼一聲,片刻之後……

    “你是故意的。”

    阿默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看著蝗:“是的,我是故意摔倒的。”

    “你和娘越來越像了。”蝗冷冷地說道,從阿默身旁走過。

    “隻有這樣,殳言和我們都不會有事。”阿默對著蝗的背影喊道,即使留下的那個是自己,她也一定義無反顧。

    “你利用了她,不是嗎?”蝗拋下一句話,向山頂的荒廟走去,“你快去跟娘交待剛剛發生的一切吧,我自己回去。”

    阿默站在那,望著蝗遠去的背影,眼眶中湧現出凜凜淚光,作蝗的領路人——太累了。

    而背影後麵的蝗亦滿麵愁雲——他不想阿默成為第二個娘,她還那麼年輕,為什麼偏要與娘和自己這種人在一起呢……

    野林中赤火悠悠,一步一挪的兩個人走得極為艱難,赤火下傳來的是重重的喘息聲。

    “我們休息一下再走吧。”殳言終於開口說話了,這一路上,她沒有和蛐蛐說過一句話,不是不想說,而是,不知道說些什麼。

    她扶著他靠著一棵樹坐下,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蛐蛐喘息聲停止,等待著夜色無聲無息的流逝……

    殳言的頭猛地往下一栽,才發現自己竟然睡著了……

    眼前,一層紗霧沉在野林的地麵上,緩緩地流動著,抬頭望去,天已經開始蒙蒙亮了。

    “蛐蛐!”殳言忽然察覺到自己獨自靠著樹,而蛐蛐不在旁邊,莫非他又丟下自己一人?!

    “蛐蛐!蛐蛐!”殳言向四周大聲喊著,是不是自己昨晚太冷淡了,所以他才……

    “蛐蛐!”都怪自己昨天神經兮兮的,一句話都不說,那怕是一句關心的話都沒有,自己明明那麼擔心他,為什麼不告訴他……

    “殳言。”

    殳言停了下來,向身後看去,隻見蛐蛐抱著一大堆幹草枯枝站在那,頗為驚訝地注視著自己。

    “你去哪了!”殳言大聲問道,心中竟有一股怨氣。

    “我看你睡著了,這野林又有點冷,想給你生堆火,所以去找了些……這個。”蛐蛐抱了抱那些柴草。

    殳言看著蛐蛐,那紅透了的領襟,那沾滿泥土的雙手,那清澈的眸子……鼻頭一酸,竟差點哭了出來。

    “你下次去哪,都要喊我和你一起去。”殳言走到蛐蛐麵前從他手上接過那些柴草,一邊忍著眼淚責怪道。

    “哦。”蛐蛐看著殳言,點了點頭,“還用不用生火呀,我可以繼續走的。”

    殳言轉身將柴草堆了起來,回頭問道:“你好些了嗎?”

    “好些了。”蛐蛐笑了笑,擺出了一個健壯的姿勢。

    “你這麼辛苦撿了柴,當然不能浪費。”殳言一邊說著,一邊掏出了火折子,也許是清晨濕氣太重,柴竟怎樣都點不燃。

    “用符咒吧。”蛐蛐說道。

    “不。”殳言一口拒絕,,仍然用心在那點著,平常人是不會用符咒的……終於,火苗竄上了柴堆,歡喜地燃了起來。

    “燃了,燃了!”殳言開心的喊著,“過來坐啊!”她興奮地起身將蛐蛐拉到自己身邊,兩人靠著火堆坐下了。

    很多時候,他們都是圍著火堆的,第一次見麵,第一次談天……殳言看著身旁的蛐蛐,他淡淡地笑著,火光把他的臉映照得很明亮,但是也把他頸部的傷口分明地呈現在殳言眼前……那是自己的“傑作”……

    蛐蛐注意到殳言在看著自己,望著殳言輕輕問道:“你沒事吧?”因為殳言的樣子看起來並不輕鬆。

    “那裏,疼嗎?”殳言沒有回答,反而指了指蛐蛐的傷口,抱歉地問道。

    “疼——”蛐蛐故意說得很大聲,他看到殳言的眼淚快要出來了,笑了笑說道:“不過,你跟我說話,它就不疼了。”

    撲哧一聲,殳言笑了出來,太好了,蛐蛐沒有責怪自己。

    蛐蛐看到殳言笑了,想了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那個乞丐……”

    “你和我說話,我就忘掉他們了。”殳言微笑著看著蛐蛐,自己不能夠怪蛐蛐,畢竟,他是為了自己才那樣做的。

    蛐蛐感激地看著殳言,淡淡的笑了。

    “你……把我的符咒拿回來了嗎。”殳言想起了她的符咒,她看到老太婆將它給了蛐蛐。

    “是的,在我這。”蛐蛐拍了拍前襟。

    “她用我的符咒逼你幫他殺人嗎?”殳言很生氣,在她看來,事情就是這樣。

    “我去找娘,想讓她不要給你下血咒,她說隻要我幫她殺掉那些人,就把你的符咒還給你。”

    那就是逼!殳言想到這就很氣憤。

    “我本不想動手,可看那些人死得太痛苦,還不如給他們一個痛快。”

    殳言歎了口氣,但他們到底是無辜的……如今卻要成為老太婆煉丹的犧牲品,怕是填補那晚失掉的九個。但是為什麼要找他們呢,就因為自己曾經說過要向他們報複嗎……

    “你看,他幫你把你的仇人,你要報複的人,統統殺掉了!”

    “蛐蛐現在不同了,自從他見到陽光那一刻開始,我之前的咒就失效了……”

    老太婆是這樣說的,莫非這全是她的試探!?試探蛐蛐是否還聽命於她?還是……試探鉗製蛐蛐的方法?如此看來,那個方法現在已經很明顯了——就是殳言自己!

    “我想看下我的符咒。”殳言想仔細瞧瞧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符咒將自己弄得失去了常性,更使自己成為了牽製蛐蛐的工具。

    而蛐蛐聽到殳言這樣說,露出了抱歉的神情,緩緩從前襟中掏出一張紙符遞到殳言眼前:“對不起,娘隻給了我一半。”

    殳言接過一看,果然隻有一半——老太婆真是狡猾。

    “你放心,有一半,你的血咒就不會再複發了。而且九個月後,我們就可以拿回所有的符咒。”蛐蛐連忙說道,他相信他和老太婆定下的約定。

    殳言麵對蛐蛐作出了一個笑臉,心中卻無法平靜——九個月?誰知道老太婆說得是真是假,自己和蛐蛐已然完全在她控製之下,萬一有個什麼變故……唉,無論怎樣,如今也隻能寄希望於老太婆遵守諾言了。

    想到這,殳言將半個符咒緊緊撰入手中,好歹,現在回來了半個……蛐蛐這樣為著自己,自己也一定要幫蛐蛐把他的符咒奪回來,還有自己那半個……為了自己和蛐蛐的將來,隻能先對那尚未謀麵的九個人說句——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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