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07 更新時間:19-03-24 15:31
“為什麼?”李翕不解。
張齊公公給李故端來一盞茶,李故接過,小呷一口,道:“不多久你就要舉行笄禮了。你已經長大成人,總是往表哥那裏跑,像什麼樣?”
“那又怎麼了,你不是說咱們是一家人嘛!”
李故將茶盅放在幾上,發出不輕不重的“啪”的一聲,聽得李翕心下一驚,本能地感覺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連忙調轉話頭,笑得春光明媚:
“好啦敬桑哥哥,婉兒知道錯了,往後金陵那邊,少去就是了嘛。”
李故望著她,雙眸深邃,忽然一笑,道:“既然如此,那麼婉兒就在長寧宮待一段時間吧。”
“這又是為什麼呀?”李翕心道這人怎麼得寸進尺,剛剛才答應了不去找知陽哥哥,現在連皇宮都不讓出去了。
李故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轉而問道:“你可知曉,‘及笄’是什麼意思?”
“知道啊,西淏女子成年束發,謂之‘及笄’。”
“那麼你是否清楚,在西淏,笄禮之後,便是婚嫁。”李故的聲音平靜得不可思議。
“哈啊?”李翕一愣,嘴角抽了抽,方才的恐慌之感突然又襲上心頭——皇兄該不會是要……
看到她緊張的模樣,李故又露出了一抹笑意,目眸中有些許得意的神采,“十日之後,肅平大將軍彭遠攜子彭序回到昭城。從前你年紀小,喜好玩樂,朕便沒將婚約一事告知與你。而今笄禮在即,你是皇族女眷,可以在婚前與丈夫先行相處,熟悉感情,屆時便隨同朕一道前去吧。”
“可……可是我根本不認識他呀!”李翕被李故的一席話說得懵了,根本無暇去思考什麼周密的反駁之詞,“再說了,我不過才十五歲,笄禮便罷,成親豈不是強人所難?!”
李故歎了口氣:“朕知曉你一時難以接受,但這也是沒辦法之舉。早年彭遠驅逐墨族,戰功顯赫,曾受到先帝的讚賞。後來時局太平,你出世後又是美譽加身,先帝為了應‘興族旺國’之說,便下令將你許配給彭遠的幼子彭序,一來嘉獎他數十年前護國之功,二來也是籠絡人心之策。再者,朕從前就和那彭序有些交情,覺得此人溫善敦厚,確乎是值得托付之人,婉兒嫁與他,勢必不會吃虧。”
“……”說了半天不就是打算把我當成個禮物打包送人唄,還這麼多冠冕堂皇的解釋。李翕撇了撇嘴。
得,本來還想著吐槽一下自己的“福星”身份,結果還沒開口反倒被這身份將了一軍,可氣可恨,實在是意難平!
不過,李翕深吸一口氣,一腔怨憤在腦中轉了好幾個彎,終於被她暫且壓住,轉而露出一個看起來相當真實的燦爛笑容,說道:“既然敬桑哥哥都這麼說了……那麼婉兒就去見見那個彭序好了。”
北澤國•恒州
睦王府的庭院中,一個身著橙黃色祥雲底勁裝的少年手執一柄三尺長的灰褐色長劍,在滿院寒凜的風息中不知疲累地練習著。他的身形矯健,劍影瀟灑,揚起了一地的落梅,在他的周身飛舞飄散,儼然無數明豔的舞伴,愈加襯托出他英姿勃發的少年風采,美不勝收。
“啪啪……”
聽到熟悉的掌聲,少年停下了步伐,將劍收攏在身側,轉過身,恭敬而欣喜地抱拳致禮:
“皇兄怎麼來了?”
麵前的男子一襲淡紫色長衫,身量頎長,麵色白皙,眉眼溫和,一副溫潤的書生氣質。然他雙眼外眥略微向上揚起,像是狐狸的目眸;加上發縷並未束起,肆意地傾瀉在腦後,倒顯得他本就清俊的麵容又平添了幾分道不明的妖異。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右手握著一根拐杖,支撐在身體前方的地麵上。
他望著少年,唇角的笑意清明而誠摯,更有幾分類乎欣慰的讚賞:
“寅兒此言差矣,這裏是我的府邸,我自當會在此處。”
少年撓了撓頭,笑道:“是這個道理,嘿嘿,我練劍練傻了。”
年輕男子莞爾一笑,上前一步替少年拭去前額的汗珠,又從侍女的手中接過外衣,輕輕披在少年的肩上:“方才為兄所見,似乎寅兒的劍法又精進了。”
“真的嗎?謝皇兄誇讚,寅兒一定會繼續努力練習的!”少年的興奮根本無法掩藏。
男子一笑,旋即轉過身,往院內走了幾步,立在一株紅梅前,凝望著滿樹殷紅的花朵,雙眸逐漸眯起:
“若是能一直呆在恒州,自是最好。”
“……皇兄何意?恒州既是你的封地,難道還會被人強占了不成?”少年不解。
男子蹙眉,搖了搖頭:“五月十五是我的生辰,屆時會在皇宮舉行冠禮。”
“原來是為了這事兒。”少年笑道,“皇兄何必憂心,現在不過二月中旬,距離五月尚三月有餘。恒州雖偏遠,可乘坐馬車前往未陵至多也隻需二十餘天。再者,皇兄冠禮結束便可返回恒州,旁人有誰會攔著你?”
“……”男子緩緩側過臉,望著那少年,輕輕一笑,“我隻怕未陵的那些人,不會輕易放過我。”
“什麼?”少年一愣,“……皇兄是說……協王與皇後?”
男子笑而不語。
少年麵上的神情有些僵硬,不覺自我安慰一般地扯了扯嘴角:“不會吧……皇兄現在遠離未陵,腿腳不便,加上母妃數年前已然離世……皇兄對於協王,難道還有威脅麼?”
說到“離世”二字,少年的眼眶紅了紅。
“協王自然是不會把一個瘸子放在眼裏……”男子垂下目眸,望了一眼自己的右腿,忽然冷笑道,“但是莊氏狡詐,長久任由我偏安於恒州,想必也不會放心。別忘了,現在雖然太子位置空缺,可是在沒有找到天璣令之前,即便是協王,也不可能成為太子。”
少年怔住了:“這麼說來,當年太子與皇兄一道迎戰雲咲,不幸離世以後天璣令也下落不明,所以皇後一直懷疑是你拿走了天璣令?”
“也許吧……”男子將尾音收得很輕,不覺有幾分輕蔑之意,“隻是天璣令一日未歸,其餘皇子就同樣有即位的可能,除了我以外,莊氏與協王還得對付六位皇子,也夠他們鬧心的了。”
“這麼說來我豈不是也有做皇帝的機會?”少年仰起一張稚嫩的臉望著男子,瞳仁中有幾分期待。
男子微笑,在他的額頭拍了一下:“這種話在睦王府說說便罷,若是叫旁人聽見了,當心連怎麼死的都不知曉。”
少年捂著額頭,吐了吐舌頭:“知道了,皇兄。”
“天冷,陪我到聆琴閣裏喝一杯吧。”男子說著,轉身往前院走去。
“好嘞!”少年一邊應和著一邊伸手去攙扶男子,卻被他假意嫌棄地推開:
“行了,由你扶我還不若拄著拐杖呢。要是力氣多得用不完,等老許回來了,就幫助他把睦王府清掃清掃吧。”
少年忍俊不禁:“皇兄居然在背地裏把許總管說成是清潔工啊……等著,我下回一定告訴他!”
“您要告訴我什麼?”
一把沉穩嚴肅的男聲傳來,光聽聲音便能知道這定是一個不苟言笑、不易接近的人。
男子瞥了一眼身側得意的少年,一臉無奈。
許總管身形高大,步伐矯健,濃眉環眼,相貌精悍。寬闊的肩上披著一件灰白色的大氅,風塵仆仆的模樣,一看便知是快馬加鞭趕回來。他大步走到兩人的麵前,見那少年笑盈盈地招呼道:
“許大哥好。”
許總管頷首道:“見過九皇子。”
說完他抬起臉,目光轉向一臉心虛的男子,皺了皺眉,遂解下肩膀蓋著的氅衣,裹在年輕男子的肩上,道:“殿下怎生又站在這風口上?我不過才離開了幾日,您就不把身體當回事了?”
男子尷尬一笑:“老許啊,我僅是瘸了一條腿,又不是什麼不治之症……”
但是看到許總管凝肅的神情以後,他自覺地住了嘴。
“那麼往後殿下想做什麼便做什麼,卑職不再多管閑事了。”
“哎,哎。”男子歎了口氣,賠笑道,“好嘛,老許,我知道錯了,咱們一塊兒進屋,好不好?”
“……噗,哈哈哈哈……”
少年終於忍不住,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笑聲。
男子偏頭:“你笑什麼?”
少年指了指許總管,又指向他,說道:“我在想……哈哈……皇兄,你冠禮之後幹脆把許大哥娶回家算了,在我看來,他可比任何女子都要體貼。”
“……”男子也不惱,微微一笑,“我看那沈家的小姑娘對你傾慕已久了,不如為兄做主,把你們的親事定了。”
少年立馬收斂了麵上的笑容:“皇兄我錯了,方才的話你權當我沒說過……”
說完,他調了個頭,跑走了。
跑了幾米遠,又突然站住,轉過身來,朝許總管鞠了一躬,旋即便跑得沒影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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