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誤入紅塵  第五章 施救

章節字數:7338  更新時間:08-10-24 1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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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心今日歸家已是有些晚了。

    憑借著街道兩旁高懸的燈籠,隨心慢慢地向家裏走去,繞過大街,走進了一條小巷。巷子裏有些暗,他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心中有些後悔不該拒絕衛元朗相送的好意。轉過個轉角,腳下一絆,立時摔倒在地,他低頭一看,卻是一條腿。隨心“啊!”地驚呼了一聲。定了定神,這才發現,原來是一個人半靠半臥於牆根,一條腿伸了出來,正好將他絆倒。他手忙腳亂地爬起來,正準備逃跑,突然手腕一緊,像是被一隻鐵鉗夾住。“啊!”隨心的尖叫聲方出口,就聽得一聲低喝“閉嘴!”卻是方才絆到的人抓住了他。

    “我……我……,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嚇到了。我……賠你錢!”他有些語無倫次。

    那人撐著牆慢慢地站起來。昏暗地燈光下,隨心看不見那人的麵容,隻知道他很高大。這些日子以來,他長高了不少,卻依舊不過才及那人肩膀。他能感覺到那人的兩眼盯著他,卻半天沒吱聲,不由心中忐忑,不知那人要幹什麼。

    “我不要你賠錢,隻須在你府上借住一兩日便可。”那人慢慢開口。

    “不!”隨心直覺拒絕。

    “嗯?!”擒著腕子的手一緊,隨心立時感到鑽心地疼痛。隻能應承:“好,好,好!你快放手,好疼!”手上一鬆,他籲了口氣。

    “帶路!”那人命令,手卻是依然抓住隨心不放。隨心隻好慢慢地往前挨,心裏想著用什麼方法可以甩掉那人。

    “不要耍花樣,我要殺你易如反掌。”那人似乎看出隨心的打算,低聲警告。隨心一聽之下卻是豁然開朗,不錯!左右不過是個死,心下反而坦然。這緊張之心一去,倒不急於甩掉那人,反正想來也不是易事,先看看再說吧。心神大定之後,慢慢就發現那人臉上帶著半張麵具,上麵遮住前額與雙眉,隻露出雙眼,下麵隻擋在鼻梁之上,嘴巴與下頜露在了外邊。那人似乎是身體不適,步履不穩,心中一動,脫口而出:“你受了傷!”

    “即便是我受了傷,殺你依然不費吹灰之力。”那人冷冷地說道。

    “我知道,我沒別的意思。”隨心幹笑,隨即又道:“我家還有些距離,你支持得住嗎?”說完立刻反應過來,暗罵自己有病。現在是被人脅持好不好,還那麼雞婆,關心綁匪,真是吃錯藥了。

    果然,不過一會,那人步履愈慢,漸漸支持不住了,卻依然緊緊抓住隨心的手。隨心無可奈何,隻好用身體支撐著他,一步一挪,終於捱到了家。

    進門將那人安置在椅子上,發現他已是半昏迷。隨心查看了一下他的身體,發現他腰側有傷,已經被簡單包紮過。不過似乎沒包好,已經有血滲了出來。他想了想,往他身上探去,過了一會兒,摸出幾個小瓶子,瓶子裏有些紅紅綠綠的藥丸藥粉。他研究了半天,不知該如何使用,無奈之下,隻好用力拍拍那人的麵頰。

    “哎,醒醒,醒醒!”那人睜開眼,片刻朦朧,複又一振,眼神略略清醒。隨心急忙說:“我不知道這些藥如何用。”

    “那紅色的藥丸,倒兩粒給我。”那人指著其中的一個瓶子。

    隨心立刻倒了兩粒藥丸,喂給他吃了。那人吃了之後,閉上眼,麵上陣紅陣白,突然“哇”地吐了口黑血出來,噴了隨心一身。麵色又變得慘白。過了好一會兒,那人才又慢慢睜開雙眼,這一次卻是清醒多了。隨心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他,見他似乎好些,也舒了口氣。雖然是他脅持了他,他倒也沒想過要那人去死。

    “去取些幹淨的布條再打盆水來。”那人吩咐。

    “噢。”隨心應了一聲,去打了一盆水,沒有布條,就剪了自己的一件衣衫。回過頭來就見那人已解開衣衫,露出腰側的傷口。傷口不深,但周圍已經發黑潰爛,他正用匕首將腐肉剜掉。隨心不敢再看,掉過頭去,過了一會兒,聽那人道:“過來幫忙。”

    隨心轉過頭,見那人已給傷口上好了金創藥,包紮卻不是很方便。上前幫他將布條圍在腰間纏緊,爾後,又將水盆、廢棄的血布等收拾幹淨。隨後再將自己的衣衫也換了,最後,去廚房端了碗粥,進房來,隻見那人正閉目調息。

    “要不要吃點粥?這是我早上熬的,我又加了些雞蓉下去,應該比較有營養。”隨心輕輕道。

    那人睜開眼睛,目光如刀,緊盯著隨心。半晌,慢慢地伸出手來,接過粥,喝了下去。隨心鬆了口氣。其實他也知道自己有些不對頭,無怪乎那人盯他半天。留下個不知來曆的人,幫他清理傷口,也就罷了。現在竟然還主動關心別人的肚皮,奉上雞粥,真是有病。隻因那人眼底的一點孤寂打動了他。雖然隻是一瞬,但他認得那眼神,因為他總在銅鏡中看見這樣的自己。就衝著那一瞬,他無法放任不理。

    “還有什麼要我做的嗎?”

    “明日照這張單子去藥鋪買些藥回來。”拿過桌子上的紙筆,那人寫了張藥單。

    “噢,知道了。”

    兩人無話。隨心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幹什麼。他住的這房子不大,除了這間臥室,再也沒有其他地方可睡。可是眼下有個傷者在他家,他也無法就這樣在別人眼皮子底下去睡。可也不能就這樣幹耗著吧?隨心正煩惱,就聽那人道:“你可以去睡了,我隻須在此打坐即可。”

    “啊!那個,你是傷員,床還是讓給你吧,我在這裏沒關係。”

    “去睡!”聲音冷淡嚴厲。

    隨心嚇一跳,“好!好!好1去睡去睡!”忙起身來到床邊,外衣也沒脫,就這樣跳上床,裹了被子,睡了下去。許是連驚帶嚇,又忙碌了許久,很是疲憊,不一會兒,竟沉沉睡去了。

    *

    *

    *

    第二日一大早,隨心就醒了。想起了家裏多了個人,連忙從床上跳起來。一看,那人還在,依舊閉目。雖然帶著麵具,還是可以看出麵色不是很好。隨心趕忙去隨便洗漱了一下,便出門去幫他買藥。為了安全起見,他還特意分在幾個藥鋪買齊了藥單上的所有藥材。

    “我把藥全買回來了!”一進門,隨心就大聲地說道,頗有些興奮。

    “我還以為,你去衙門報官了呢。”聲音有些陰惻惻。

    一盆涼水潑頭。隨心苦笑,“我怕不安全,所以分在幾個藥鋪買的藥,因此多費了些時間。”

    “你倒是謹慎。”聲音好像有些諷刺?

    隨心無語,隻好轉移話題,“藥已買回來了,要如何用,你說吧。”

    “去取個浴桶來。”

    “沒有浴桶。”

    “大木盆亦可。”

    “也沒。呃,那個,我去買。”

    隨心又倒出去買了浴桶回來。按照那人吩咐的,將藥倒入浴桶,注上熱水,讓他泡個藥浴。呃,據那人的說法叫做逼毒。趁著他逼毒的當口,隨心又出去了一趟,買了些衣服回來。這樣來回一折騰,大半天便過去了,這時他才發覺自己早已饑腸轆轆。他備了些清淡營養的食物,自己吃了些,又端了些進房。發現那人還泡在桶裏,頭上熱氣騰騰。他不敢過去打擾,將食物放下,悄悄退了出去。

    隨心在院子裏坐下,稍稍歇息了一會兒,忽得自嘲一笑。好像家裏莫名多出個人,多了些事做自己倒有些興奮,許是真的太過無聊了。最初的恐懼心一去,他現在倒像是有些興致勃勃。胡亂揣測著那人的身份,想著自己第二趟出門,好像也沒聽到什麼與之有關的八卦。感覺忽然間就好像進入了某本武俠小中裏,救了個什麼被人暗算的大俠回家。這實在是與多年的現代教育觀念不符。要是在現代,他一定會將之歸為黑社會鬥毆,漫說救人怕是連家也不回就直奔警局了。不過話說回來,要換作現代,就這種情況,估麼著他就根本出不了門,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買東買西的,好歹也算是有個人身自由吧,或許這也是他會幫他的原因之一?

    正胡思亂想,房裏已有了動靜。隨心起身,進屋一看,那人已從浴桶裏出來,赤著上身,腰間綁的布條也拆了,正在給傷口重新上藥。不知道是因為傷口不深,還是他的金創藥太好,傷口已大多收口。可惜被水泡了半日,又崩開了些,崩開處被泡得發白。他上前幫忙,重新取了幹淨布條將傷口綁好,又將自己替他準備的幹淨衣物拿給他。

    “不知道合不合身,你將就著穿吧。那浴桶裏的藥還要嗎?不要我就倒掉了。”

    “明日裏再照樣準備一次。”

    “噢。”隨心點頭。

    倒水卻是一件讓人頭疼的事。那麼大個浴桶,再加上大半桶水,他可沒本事抬出去。隻能一小盆一小盆地舀出來往外倒,如此反複了許多次,直到兩隻手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才總算把桶裏的水倒光。可是桶怎麼辦?就算是空桶,對他來說也還是太沉了些。隨心不由得責怪自己:沒事買那麼大人浴桶幹嘛?光考慮別人,不考慮自己。買的時候還可以叫夥計送貨上門,可現在如何是好?對了!可以用滾的嘛。隨心眼一亮,將浴桶扳倒,準備滾出去。忽然旁邊伸出一隻手來,隻輕輕一提,便將木桶拎起,拿到外麵去了。

    “多謝!”隨心展顏一笑,複又一僵。自己好像不用謝他吧,要沒他哪來的這個大桶?

    那從也不理他,徑自坐回去,又閉目調息。隨心無語。隨後發現桌上的飯菜已動過,他默默地收拾碗筷,退到廚房。燒了些熱水將自己也打理了一番,再抬頭看看天色,已是晚間了。

    “這一天倒是過得很快!”隨心自語。

    吃了些東西之後,隨心就坐在廚房裏,想想房裏的那人淡漠無情,也不願去對著,就在廚房發了會兒呆。心道這古人還真是無聊,白天還好說,到了晚上實在是無事可做。難怪熱衷於上青樓。因為隻有那裏熱鬧些,大約也可算得上是夜市了。

    隨心不想回房上演什麼“相顧無言”的戲碼,又不能老呆在廚房。想了想,回屋取了瑤琴來,坐在了小院中。

    他租下的這個住處有個獨立的小院,院內原本種過葫蘆。現在葫蘆沒了藤架尚在,藤架下麵有張石頭圓桌,旁邊還擺了兩個石墩。想來原主人也是個有趣的人物。

    寧安四麵環山,草木豐盛,且又有座大湖,所以時至盛夏,日間氣溫雖高,夜裏卻頗舒適。本來如果不是屋裏多了尊大神,他隻須在房中撫琴即可,畢竟夏夜蚊蟲最多。現如今隻好將就在這藤架之下,晚風來襲,倒也快意。

    手撫上琴,又彈起那曲他最熟悉的《春江花月夜》。最近,這首曲子他是越彈越好了。以前學古琴時,老師總說他彈的琴指法不錯,可是缺少意蘊。來到這世上,或許是再世為人之故,多了許多感觸,自己都覺得琴音生動了許多。反複彈了數遍,感覺自己已溶入那廣漠浩瀚的月夜之中,心靈竟是前所未有的平靜。以前彈這曲子時的哀傷也淡卻了,似乎頗得中正平和之道,看來自己想借琴音排解鬱悶的目的是達到了。

    數曲彈罷,隨心覺得身上瘙癢,知道必定喂飽了許多蚊子。看來不能在外麵久呆,便決定回屋。他推開門,看見那人正望著屋外,見他進來,說道;“這琴曲廣漠空靈卻又恬靜幽美頗為難得,彈得也似不錯。”

    “多謝誇獎。”隨心淡淡應了句。

    “這曲子什麼名字,怎的好似從未聽過?”

    “《春江花月夜》。”

    “你從何處學來?”見隨心不答,又猜測道:“你自己作的?”

    “算是吧。”

    “怎麼說?”

    隨心奇怪這人怎麼變得有興趣聊天了,可惜這問題他卻不好回答。吸取了衛元朗兩次問詩的教訓後,他明白,他所學的知識在這裏無人知曉,反正他無法解釋來源,不如就幹脆認作自己的好了,可省下不少麻煩。誰知今日又來個刨根究底的,隻得沉默。

    那人見隨心避而不談,換了個話題,“你不問我是什麼人?”

    隨心抬眉看他一眼,“你說,我就聽著。”

    “你不怕我是惡人?”

    “怕已遲了。”隨心心道,就衝他是被脅迫的這一條,你就不會是什麼好人。想到這心中有些異樣,奇怪自己白天怎麼會認為是救了個大俠回家的?

    “‘別離劍,斷腸蕭,江湖不問路途遙,相見俱魂消。’你可聽過?

    隨心搖頭,“我隻聽過‘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矣。’”

    “哦,‘黯然銷魂,唯別而已’?”那人微露詫異。

    “‘別離劍,斷腸蕭’是指人嗎?是不是外號啊?怎的這麼長?”隨心來了興趣,怎麼這麼像武俠小說啊!

    “‘別離’是一把劍,一劍奪命,令無數人魂消魄散。”

    “聽起來像是殺手,”隨心心中微冷,“是你嗎?你就是那個‘別離劍’?”

    “不錯!”

    隨心大失所望,沒想到真的是殺手呢,救什麼人不好,救個殺手回來。救他好讓他再繼續殺人嗎?

    隨心眼中赤裸裸的失望刺傷了那人。其實他又有不是沒見過這樣的眼神,還有更多的是慎戒恐懼,聞之色變。

    世事本是如此,那人目中掠過一絲諷刺。

    “你要報官嗎?”

    隨心不知如何回答。

    那人突地一伸手,捏住隨心的脖子,“你可知我立時就可以取你性命!”

    “看在我救過你的份上,請你幫個忙。”隨心盯著那人雙眼,並不討饒。

    “說!”

    “給我個不太疼的死法。我怕疼。”說完隨心便閉上雙眼。就覺得脖子上被漸漸收緊。心中慘然,沒想到竟是這樣的一個結局。不過或許死亡對他來說是一種解脫。又或許便又能回去?閉目良久,不見什麼動靜。脖子上的力道卻已消失,手依舊沒有放開。隨心有些奇怪,睜開雙眼,見那人正仔細審視他。。

    “你是女子!”

    “啊!”隨心一驚,忙向後退去。那人也不阻攔,任他掙脫開去。

    “為何這麼說?”隨心摸了摸脖子。

    “你身形不高,骨架纖細。”那人淡淡道。

    “我已經不矮了,且還在長。”

    “你聲音不如男子低沉。”

    “我正在變聲。”

    “你沒有喉結。”

    “我正在長。”

    “你長得出麼?”那人諷刺他。

    “呃……”

    隨心一笑。沒想到自己扮成男子近半年,終究還是被人識破了。不過這也是遲早的事。所謂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能夠瞞了這麼久也是不錯了。當然,如果不是這場意外,相信她還能瞞上好長一段時間。

    “不錯!我確是女子。”既然瞞不了,那就不妨大大方方坦承。

    “你扮得倒挺像。如果不是方才近身,發現你的眉眼有些不對,我也險些被你騙過。”

    “其實也不是我扮得如何像,不過因為女扮男裝者很少罷了。”隨心自嘲。想起以前一直無法理解電視裏的古裝片,那些演員眼睛跟瞎了差不多。明明是個女子,隻不過換了件男裝,就愣說是男子,任她女態畢露也做全然不知,她總覺得假的要命。現在到了這裏才明白,雖然電視裏是誇張的些,但是實際情況卻也相差不大。生長在現代的人自幼便是男男女女混居一處,一起讀書、嬉戲,直至長大成人參加工作。人們可以從許多方麵分辨性別,所以雖然有許多人號稱“假小子”,但依舊可以一眼認出是女子。現代觀念女子穿男人的衣服本沒什麼大不了,再加之許許多多各式各樣的中性服裝,單憑衣飾是無法決定男女的。而在古代則不同。男女之防甚嚴,女子本很少出門,且因為教養和衣飾的關係,身形與步態都有很大差異,很容易分辨。而若是一個女子換了男裝,人們首先就先入為主的認為他是男子。即便麵貌如女子也隻當他脂粉氣重,除非是有心,否則一般人不會多加懷疑,畢竟女扮男裝可算得上是驚世駭俗的。要不然也就不會有《女駙馬》之類的戲本,也不會有木蘭替父從軍的故事了。通讀《木蘭詩》,詩中並無花木蘭膀大腰圓,相貌粗陋之說。當然,花木蘭相貌可能偏中性,性格想必也很豪爽,頗有男兒風。而且,她必定很是小心謹慎,因為軍中更不易掩飾性別。而她原隨心則更是不同,來自現代,沒有那種男女之防的觀念,與男子相處全無扭捏,又細心掩飾了身材容貌上的差異,除了長不出喉結外,她哪裏不像男兒?不過說到頭來,假的就是假的。喉結她是無論如何也長不出來的,所以她便隻能是個女子了。

    “你學過易容之術?”那人又問。

    “什麼易容術,不過是一點點化妝技巧罷了。”

    “做給我看。”那人命令道。

    隨心無奈,隻好打盆水來,將臉他細洗淨了。那人一看,眉毛似比剛才淡了些也細了些,眉梢變得略微上挑,眼角的形狀也微微改變,臉色也比方才白了一些。原本略微呆板的五官變得生動了,多出許多靈動嫵媚之氣,竟然是長得不差。好像換了個人一般。然後便見隨心拿出胭脂水粉,仔仔細細地在臉上塗抹。修飾眼睛;一根根地描繪眉毛;改變臉色;慢慢地又變回剛才那個不起眼的少年。

    他仔細研究了半天,終於道:“瞞不過相識之人。”

    隨心暗道,本也沒打算要瞞熟人。眉眼五官都是原來的,他不過是略加修飾,讓它們變得更不起眼,膚色也隻是略微地調黃了些,配上青布衣衫,更顯得膚色暗沉。平凡普通不紮眼,便不會有人多看,也就減少了許多被識破的危險。隻不過是為了掩飾女子身份,她用的可是“雪脂齋”最上等的“雪脂”,淡而無味,異常細膩。即便如此,如今天氣炎熱,為避免汗水汙了臉上的妝,她也是極少出門。

    “我並不需要瞞騙熟人,大家見我都是這張臉。”

    那人目光一閃,又接著問:“叫什麼名字?”

    “原隨心。”

    “哦?醉仙樓的?難怪菜色味道不錯。”

    “你也聽過?殺手連這也需要知道?”

    說到殺手,隨心這才又想起那人的身份。她是個尊重生命的人,對殺手實在是沒什麼好感,心想剛才發什麼瘋,還在這表演什麼化妝術。麵上一冷,道:“你不是要殺我嗎?為何不動手?”

    “我從不殺女人與幼童。”那人淡淡道。

    呃,好吧,還算沒有泯滅人性。隨心麵上好看些,又道:“你不怕我報官了嗎?”

    “你可會?”那人反問。

    “雖然我很想,但我不會。”

    “為何?”那人頗有些詫異。

    “報官太麻煩,也未必有用。何況我也不方便。”隨心心想,現代司法都不能保證公正,何況是王權社會?她對跟官府打交道是半點興趣皆無。那人似乎是接受了他的說辭。轉道:“我欠你一命,你想要如何報答?”

    “你傷好了趕緊走人就可以了。”

    那人瞳孔一縮,隨即又恢複自然。他從懷裏摸出塊玉璧,放在桌上。

    “這塊玉璧是我的信物,將來你如果有什麼需要,可拿它來找我,我會幫你做一件事。”

    “無論何事?”隨心有些好奇。

    “不錯。”

    “怎麼找你?”

    “城北的古槐樹下有個小乞兒,你拿給他看,他自會通知我。”

    隨心將玉璧拿在手中反複把玩,“那總得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吧?”

    “不必。你將玉璧交與他看便可。”

    “不必就不必。”隨心皺皺鼻子,反正她也沒打算要用。那人看她不經意的模樣,眼中又有怒氣凝聚,旋即又散去。隨後又從懷中摸出張銀票放在桌上,“算是這幾日的花銷。”

    隨心一看,是一張五百兩麵值的銀票。嗬!好大手筆。他也不客氣,拿過收在了懷裏。雖然他知道這多半是殺人的傭金。但那與她何幹?他怎麼得來是他的事,反正她又不是靠殺人掙得,並不存在什麼幹不幹淨之說。更何況錢財幹不幹淨與錢本身並無關係,不過看人如何得來以及如何使用罷了。

    見隨心爽快地將銀票收起,那人眼中似有笑意又似有些諷刺終歸於漠然。他淡淡道:“也累了一日,你去歇息吧。”

    隨心也不多言,隻取了張屏風擺在床前,將兩人隔擋開來。昨日,她未用屏風是因為扮作男子。若移張屏風,一怕那人疑她做小動作;二也怕那人因此懷疑到她的性別;所以昨日連外衣也未脫便上了床,倒並非全是驚嚇所致。今日既已被識破了身分,幹脆大大方方地將屏風搬出來。至於其他,一則,那人身上帶傷;二則那人還有用得著她的地方,相信不會那般瘋狂吧?再加上先前那人說過不傷婦孺的話,也讓她直覺上相信他。

    隨心擺好了屏風便自顧自解衣上床。自得知了他是殺手之後,她便沒了先前的熱情,那種多餘的關心就免了吧。

    一宿無話。

    第二日隨心起床後,先看了看那人,那人的麵色大有好轉,多了些血色。不過,嘴唇還是微微有些發青,想必是餘毒未消之故。那人想是已調息完閉,睜著雙眼也不說話,任他打量。隨心不去管他,徑自評估了他的情況,便去廚房燒水,隨後回得房來對那人道:“那浴桶請你自己搬吧,我搬不動。”待浴桶放好之後,又將藥草倒入、注水,重複前日的工作。一切都安頓好,待那人又重新泡進浴桶。隨心掩上門,徑自不顧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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