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561 更新時間:08-04-12 09:22
今日又是五日之期了。
燕十三靜靜坐在房中,每到這一天,燕十三都覺得自己似乎沒辦法保持一種平靜的心態。這一段日子他日日在夜裏偷偷練氣。隻不知為何,絲毫沒有進展。那本破玉功的書早就被他毀了。書中的練功口訣他也爛熟於胸,原本,他是打算退出江湖後,再覓地慢慢修習的。隻沒料到竟是在這種中毒失去功力的情況之下來修煉此功。不知是否是因為這個原因,他的破玉功才始終不得寸進。
隨心從不曾在他麵前表露過什麼,他自然知道隨心一是怕隔牆有耳,再則也是不願增加他的負擔。那日陪隨心過新年,見到隨心酒後落淚,他十分難受。暗暗立誓,一定要盡快恢複武功,助隨心脫困。這幾日他愈發加緊練習。隻是依舊見效甚微。
燕十三想到這心緒更是不穩,眉頭深鎖。正在這時,聽到外麵腳步聲起,隨心在門外喊道:“十三,我來看你了。”
燕十三收拾起浮躁的心情,打開門,見隨心正笑盈盈地立於門外,後麵跟著秀兒,手中還拎了個食盒。靖衛派給隨心的兩個侍衛也跟在後麵。他默默地請隨心進來。隨心讓侍衛在門外候著。雖說是侍衛,實際上就是監視之人了,隻不過如今衛元琛說服秀兒之後,便讓兩個侍衛放鬆了監視,以便秀兒能探聽出什麼來。因此這兩人就不再跟進跟出了。
隨心接過秀兒手中的食盒,對燕十三道:“十三,今日我給你帶了些好吃的來,你看看。”說著將食盒打開從裏麵取出幾個小碟子,碟子上有幾樣精致的點心,又從食盒的最下層小心翼翼地端了盅湯來。道:“這裏還有盅參湯,給你補身子。你毒傷初愈,都一直沒有好好養養呢。”
燕十三心頭暖融融,輕聲道:“我的傷早就好了,你不必掛心。”
秀兒在一旁插嘴道:“是呀,我早就說了不用了,公子就是不肯,忙了一個早上。”說著,瞪了燕十三一眼。
隨心笑道:“左右無事,做點東西給你吃,打發時間罷了。秀兒,你也別念了,頂多下回你不舒服了,我也弄給你吃就是了。”
秀兒笑著搖頭,道:“公子,那我可擔不起呢。可不像有的人,淨給公子惹事。”說著白了燕十三一眼。
隨心有絲不快,正色道:“秀兒,不許胡說!”
秀兒撅嘴。
燕十三自打回來後,見到秀兒,秀兒對他就沒個好臉色,他想必定秀兒是知道了隨心被困於此的原因,因此也沒怎麼放在心上。今日聽了秀兒的話,並不辯白,隻靜靜地端了參湯慢慢喝。
不大一會兒,參湯便喝完了。秀兒在一旁道:“公子,咱們也該回去了,六王爺說了今日要來呢,可別讓他等急了。”
隨心不以為然,道:“急什麼?六公子天天來的,讓他等等又有何妨?我在這不過才坐了一會,再陪陪十三吧。”
秀兒站在隨心背後,又瞪了瞪燕十三。
燕十三看看秀兒一臉的不耐與期待向往,眼中閃過一抹深思。本來他隻以為秀兒不過是怪他連累了隨心,如今看來,事情怕是沒那麼簡單。他想了想,忽然道:“秀兒,公子的狐裘呢?你怎的讓她就這樣出門了呢?去,將公子的狐裘取來。”
隨心笑道:“不妨事,是我說了不要穿的,不過就是幾步路而已。不會冷的啦。”
不料,燕十三頗為堅持:“不行!今日風大,還是穿上的好。秀兒,去幫公子取來。”
隨心無可無不可,秀兒卻不肯離開,撅嘴道:“公子都說了她不冷。”
燕十三忽然將手中的湯盅往地上一摔,厲聲道:“怎麼?我說的話,你就聽不得了嗎?如今連你也要欺我是個廢人了麼?”
隨心和秀兒都嚇了一跳。秀兒見燕十三兩隻森冷的眼睛盯著自己,心中害怕。不由得退了幾步。隨心見狀,趕緊道:“秀兒,就聽十三的吧,去幫我拿狐裘來,麻煩你了。”
秀兒慌忙跑了出去。隨心隻當燕十三心情不好,勸慰道:“你別放在心上,秀兒沒那個意思的。”燕十三搖搖頭,也不答話,臉上卻也沒了怒色。他伸出食指,蘸了杯中的茶水,在桌子上寫道:“秀兒有點不太對。你要多注意。”
隨心看了差點驚呼出聲,忙用手捂住嘴,看著燕十三,連連搖頭,低聲道:“不可能!”
燕十三又寫道:“我覺得可疑,你多留心吧,希望是我多慮了。”隨心還是覺得難以置信,連連搖頭。
燕十三淡淡道:“我自認善於識人,多年來曾有誤,隻除了義父……”眼中隱現悲傷。
隨心自從燕十三受傷後,還不曾與燕十三談及此事,如今聽到燕十三說起,知道他心中難受,安慰道:“其實這樣也好啊,你看清了,你也算是死過一回了,欠你義父也算還清了。日後就再也不用覺得有愧不也挺好的麼?”
又續道:“十三,你應當感激,感激因為這件事你看清了他的真麵目。那,就當是重生了,值得慶祝啊呀。”
燕十三聽了隨心的話心頭安慰,輕輕點頭應道:“嗯。”
不過一會,秀兒就跑回來了,手捧狐裘,喘呼呼的。隨心見了有些奇怪,道:“你跑什麼?我會在這等你的呀,著什麼急?”
秀兒喘道:“我怕公子等得急。”
隨心笑道:“我鎮日無事,急什麼?”忽然,心中隱隱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再想到燕十三的話,心裏竟真的生出一分疑心來。
回到東院,隨心暗暗思索秀兒這幾日的言行,發覺她對燕十三的意見真是太大了些。原本她隻認為秀兒是為自己抱不平,但回過頭來一想,其實這件事的真相,秀兒是不可能知道的,自己沒跟她說過,衛元朗也不可能會說,所以沒道理秀兒會對燕十三有如此重的敵意而且秀兒近來對衛元朗也太關照了些,時時在她耳邊說衛元朗的好話,衛元朗待她的好她也很清楚,但秀兒表現得好像是衛元朗的女婢一般,這未免太過了。便是衛元琛,秀兒也似乎頗有好感,偶爾她流露出對衛元琛的厭煩,都會被秀兒好言安撫,她本以為秀兒是抱著“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的態度,如今想來也有些問題。許多事細細思索,真的越想越可疑。再來就是秀兒實在是太過自由了,以往她隻當衛元琛沒將秀兒放在眼裏,可是如今細思,就發現不對,衛元琛沒理由會如此相信於她,秀兒說要出門基本上都能得到許可,兩個守衛對她簡直就是不聞不問,這太不合理了。俗話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她知道衛元琛是不會深信於她的,莫非秀兒真的被衛元琛收買了?隨心想來想去還是不太能肯定。畢竟她全無證據,而且有這麼樣個故事她是聽過的。就是說某人一開始懷疑鄰居偷了他的東西,便怎麼看怎麼覺得鄰居就是賊,後來自己的東西找著了,又怎麼看怎麼覺得鄰居不是賊了。“疑心病”可是要不得的。她自己方才受了燕十三的影響,所以也很有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
不過這件事倒是提醒了她。估且不論秀兒是不是奸細,她與燕十三之間無法互通消息是不爭的事實。她二人都顧忌著隔牆有耳,所以一切與未來有關的話題她二人都避而不談,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怎樣才能想個招兒,既能讓她與燕十三交流又不虞他人知道?哈!有了!隨心眼一亮,這麼簡單的辦法怎麼早就沒想到呢?
“秀兒,去,幫我買些筆墨紙硯來。”
“哈!隨心你要筆墨做什麼?做詩麼?”衛元朗笑嘻嘻地走進來。
秀兒見衛元朗來了熱情地迎上去,道:“六王爺,你今日怎麼來得這樣晚啊?”
衛元朗隨意答道:“沒什麼,在三哥那坐了一會。”
秀兒還待要說話,隨心皺起眉,道;“秀兒,讓你去買筆墨呢,快點啊,我要畫畫。”
衛元朗伸手攔住了秀兒,道:“不必去買了,這種東西,三哥府上多的是,你去找三哥要一些就是了。”秀兒應聲去了。
衛元朗轉頭對隨心笑道:“行啊,隨心。你總是要給我些驚喜。我怎麼從未聽說過你會作畫呢?你到底還藏了多少本事?”
隨心也笑笑,道:“我隻會畫一樣,而且還畫得很難看,所以我很少畫畫。”
衛元朗不信,隨心淡淡一笑。不再多言。
不多會,秀兒便取來了筆墨紙硯。
隨心當著二人的麵,鋪開紙,飽蘸濃墨,在紙上寫了個大大的拚音字母“a”。衛元朗奇道:“這是什麼?”
隨心一本正經地答道:“這是蝌蚪。我管它叫‘啊’。”
衛元朗聽了哭笑不得,道:“就這畫的是蝌蚪?還叫‘啊’?”
隨心洋洋得意地點頭,道:“當然囉!”
接著,又寫了個大大的字母“g”,指著它對衛元朗道:“這一隻,我叫它‘哥’。”
衛元朗捧著肚子笑到不行,指著隨心寫的字母,道:“就這個,你叫它‘哥哥’?”
隨心不理他的嘲笑,手上不停,接連寫了幾個字母,也分別讀了它們的發音,然後道:“這些都是我養的蝌蚪。”
衛元朗眼淚都笑出來了。道:“難怪你從來不作畫,就你畫的這些蝌蚪實在是無法見人。下回我讓人幫你去弄些蝌蚪養在魚缸裏,你好好看看吧。”
隨心皺皺鼻子,道:“你不欣賞沒關係,下回我拿去給十三看,十三肯定會懂得欣賞。”
衛元朗聽隨心如此說,收起了笑,道:“好了,我不笑你了,不過依我看,就算你拿去給燕十三看,若是你不說,包管他也認不出這是什麼。”
隨心故意做出些著惱的樣子,道:“你不要笑,我不但要讓他看,我還要他拜我為師,學著畫呐!六公子,你要不要也來學一學?”
衛元朗忍笑搖頭,道:“我看我就不必了,你還是讓燕十三去學吧,希望你成功收得燕十三為弟子。”
隨心知他必不會學的,剛才不過是故意一說而已。她雖然不會懷疑衛元朗對她不利,但畢竟他與衛元琛兄弟情深,還是不能不防上一防。如今見他無絲毫懷疑,她也就安心了。她垂下眼簾,隱去了眼中的一絲愧疚,暗道:“對不起,六公子,我這也是不得已,你莫要怪我。”
五日後,隨心大大方方地將這些紙張帶了去見燕十三。燕十三初見時也是不明所以,不過隨心很堅持,不但教他如何寫,更是反複強調了每個字母的發音,末了,隨心一臉鄭重道:“十三,我可是和六公子打了賭的,說是一定能收你為徒,你可一定要好好學,這些蝌蚪對我很重要,我可是花了不少心血的。”
燕十三挑挑眉。雖然他覺出隨心言外有意,可惜一時之間還是不能理解她的話外音。隨心想了想,將一張寫了聲母的紙與一張寫了韻母的紙拚在一起,發了個音,又取了另外兩張也拚在一起發了個音,而後輕輕笑道:“看,兩隻蝌蚪在一起,就改名字了。十三,你仔細聽聽,有趣不?”接著又道:“有些蝌蚪總跑在前麵,有些蝌蚪從來都是在後麵跟隨,十三,你可別弄錯了。”
燕十三本就長了顆玲瓏心肝,聽了隨心的話,又仔細對比了隨心前後不同的發音,隱隱便明白了隨心讓自己學這個的目的。立時來了興致。道:“果然有點意思。隨心,你再把這些蝌蚪的名字說一遍給我聽聽?”
隨心見他明白了自己的目的,興奮極了,眨眨眼,道:“那我這個徒弟算是收到了?你可不許反悔哦。”說著又慢慢地將每個字母讀了一遍。
燕十三本就是過目不忘,如今全神貫注下更是不同,不過一遍,他就已牢記心中,並且按著隨心的方法,試著自己拚了兩個簡單的音節,輕輕地說出它們最後的讀音。隨心挑起大拇指,讚道:“棒極了,你果然是天才!”又用筆快速地將其它的聲母、韻母拚在一起,邊拚邊讀,一氣到底,最後道:“看,它們也都改名字了。你可都記住了?”見燕十三點頭,隨心心中狂喜。說實在話,她這樣做還是冒了點險的。所以她不敢多次重複發音,便是拚讀,她也隻是讀出最後的音節,前麵的拚法,她卻是含在口中沒有發出聲來的。她方才回過頭掃了秀兒一眼,秀兒在一旁對他們的談話頗為注意,留心之下,隨心便覺得秀兒怕是真的有問題。幸好自己是背對著秀兒,她的口形隻有燕十三看得見,秀兒卻是見不到的。
燕十三興致勃勃,低頭研究那些個字母,在腹中默讀,
隨心又眨眨眼道:“其實這些個蝌蚪還會唱歌的。看,在它頭上畫上角,它就會唱歌了。可惜,它們隻會唱四種調子的歌兒。”說著,委曲地歎了口氣,道:“十三,你不會不學吧?”
燕十三眼中的笑意一閃即逝,道:“誰讓我已經上了賊船呢?既然拜了師,就隻好堅持到底了。”
聲調卻是件不好掩飾的事,隨心不敢說得太過明白,而且,目前這個也不是很緊要的,她不過是拿它來做個掩飾的罷了。於是她道:“那,眼下我隻能教你一點點,下回我取了琴來,再教你,剩下的可都靠你自己去琢磨了。記住了,可別給我這個師傅丟臉啊,那樣我在六公子麵前會很沒麵子的。”
隨心伸手取了方才自己寫了一串字符的那張紙,將它撕成碎片,道:“這張實在畫得太不好看了,一串串的,跟糖葫蘆似的。其餘的,十三你就留著好好看吧。”隻有這一張,看上去有文字的跡象。所以她必須毀掉。
燕十三見了也想將其他的也撕了,隨心忙用手擋住,笑著搖頭道:“別,這可是留給你作樣品的。你怎麼就要撕了呢?等哪天,你出師了,若是不要,再扔給門口的侍衛,讓他們幫你丟就是了,這些蝌蚪可是我獨家所出。別無分號的哦!”說完又眨了眨眼睛。
燕十三知道隨心是讓他放心大膽不必顧忌,這世上除了她再也無人識得這種文字。燕十三笑著點頭,想了想,提起筆,在紙一拚了兩個音節“高明”。
隨心看了一眼,得意道:“那是自然。”說著伸手拍拍燕十三,擺出師傅的派頭,道:“你也不錯,這麼快就學會了不少。嗯!也算是沒有辱沒為師的門楣。徒弟啊,全靠你了,可別丟我的臉啊!”
雖說這些話主要是為了掩人耳目啦,但何嚐不是在玩他呢?燕十三莫可奈何地看著隨心大笑著出門而去。
當夜,這些個蝌蚪便到了衛元琛的手中。
衛元琛拿著手中畫得亂七八糟的紙張,看了又看,也瞧不出什麼名堂,猶豫不定的問秀兒:“你家公子說這是蝌蚪?”
秀兒興奮地點頭,道:“嗯,六王爺也看了呢,笑了半日,公子還給蝌蚪起了好些怪名字。公子還問王爺要不要學,王爺不肯,公子又被王爺笑得惱了,便說一定能讓燕護衛學,燕護衛開始也不大樂意,後來被公子逼得無法,隻得學了。”
“哦?這些蝌蚪還有名字?”
“是啊,”秀兒忍笑道:“什麼‘哥哥’、‘阿姨’、‘小魚兒’的亂七八糟一大堆。
衛元琛聽了,果然是些亂糟糟的東西,又想到隨心既然敢當著衛元朗的麵畫,想來也不會是什麼緊要的東西。放了些心,又問道:“秀兒,你家公子可曾私下寫過什麼給燕十三?啊,秀兒你可識字?”
秀兒自信地說道:“王爺放心!秀兒雖不識字,但公子拿去給燕護衛的畫紙都是交給我捧著的,便是在燕護衛那也是當著秀兒的麵作畫,秀兒寸步不離地跟著公子,不曾見過她給燕護衛寫過什麼這些蝌蚪以外的東西。”
衛元琛皺著眉,又對著那些字母看了半天,依舊看不出個所以然來。還不放心,又問秀兒:“你家公子畫這些蝌蚪還說過什麼?”
秀兒想了想,道:“也沒什麼,有時問問畫得好不好看,再不就說這些蝌蚪會唱歌,說是下回要拿琴去,教燕護衛學歌。臨走時,我見到燕護衛一臉無可奈何的表情。公子回去後,自己還哈哈笑了半日呢。”
衛元琛終於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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