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597 更新時間:14-04-21 16:56
意識半明半滅,仿佛是在春意蔥倩的原野上,又似在香和繚繞的梅林中,還若在煙霧輕漫的山穀裏,我一直在其中尋找徘徊,左右盼顧,又仿若在做一個長久不息的夢——一個集結愁怨、期盼、明華、芬芳以及朦朧為一體的繾綣悱惻的夢,幻虛瑰彌,清華縹緲,而這個夢境中自始至終卻隻有一人。
金烏西墜,雲興霞蔚,花露輕寒,一人的身影漸漸清晰光華,暮光下,他那頎秀俊美的輪廓分外靈澈出塵——他定定地凝觀著我,眸子明瑩灼麗,間或有清淺的水霧幻變流轉,柔和而又溫暖:“裳兒,我想念你。”
我欣然歡悅,隨即朝那抹秀逸的身姿迎去……
忽然,一絲尖銳的疼痛滲遍了全身,驀然,眼前明媚馨暖的景致俱轉化為一片空洞的黑暗,遙無邊際。
片刻,有光縷縷地刺入眼中,強烈而又白炙,讓人頓生艱澀、困倦,我努力地撲捉尋覓,卻發現自己竟置身於嵯嵯空煙之中,周遭一片蕭然罕跡,心即刻若闖入死境般空了幽側,迷茫重重。
這時,隻聽到一個惋惜的聲音傳來,如空穀泛音,“你兄長的病因乃憂思過甚所故,以致使心脾盡耗,血氣虛虧,現下經脈紊亂薄微,老朽不才,竟不能把就脈象之變向,慚愧之至!今次針灸痛難之法實為下策,隻可催其醒就,對症之湯藥良方我現下還不能為矣!但若能覓請到‘醫聖’陸文航至此,精心為你的兄長醫治,境況定會有莫大的改觀。陸氏醫術精湛,爐火純青,我等盡畢生之力亦難及其分毫也,然而,自仁德三年春陳氏全族被誅之後,此人竟焚盡府中所有醫薄,誓言曰‘再不行醫’,著實奇怪詭異,此番看來,恐難得也。你兄長醒來之後,你定要細心休養照護,萬不可再讓其傷神憂心,若是依此慎行,我亦隻可保其性命五年無虞,如若反之,即便扁鵲在世,也難力矣!”
空氣中似乎醞釀了瞬刻的沉寂壓抑,旋而碗碟的碎聲響起,刺耳生澀,如同悲傷的挽歌,接著,蕊欣的嗚咽聲續續斷斷傳來,不盡的淒然悲切,“姐姐,欣兒求你!不要再睡了,可好?”
我的心中升起陣陣憐惜與酸澤,可眼皮厚重乏力,努力很久竟無從睜起,隻是恍惚無力間,又沉沉地睡去……
仿佛又置身於夢境,但情景卻曆曆入目,真實冰涼,恍若又不是夢……
明軒帝沈顯尚武輕文,在位之際一心欲征服北國丁零,奈何丁零國人粗爽好戰,致使天闕的多次征討均以失敗而告終。
景浩十七年,陳沅江再次受命出征,以奇謀於祈州邊境之楂林崗大敗丁零二十萬大軍,創造了天闕征戰史上以少勝多的神話,定北大將軍陳沅江亦因此成了天闕王朝的不朽傳奇。
楂林崗之戰雖為天下的太平奠立了決定性的基礎,但亦存在著莫大的隱患,那就是丁零國主詹葛在此戰中並未被俘虜,而是負傷攜殘眾逃亡於茫茫大漠,繼而銷聲匿跡。
詹葛其人,陰險自負,多疑無信,其存在便乃天闕之大憂也!
丁零此次入侵,定是作有萬全的準備,詹葛此人果真頑欲,僅用八年時間,便能複興立政,重彙三十萬大軍卷土重來,且籌劃縝密,軍心激奮,相較之,陳沅江此行的形勢則確實令人堪憂。
沈顯當政後期,國力漸衰,賣官鬻爵、作奸犯科之事時有發生,加之近些年來天幹炙燥,災荒連連,賦稅卻高重不下,民不聊生,軍心早已動蕩不安,此外,接連不斷的征戰致使國庫連年虛空,戰事之必備的軍餉與糧草現俱供應不足,敗象之一也。
其二,沈熙昊繼位以來,輕國事重而享樂,朝風愈益腐朽,且不能唯才而適用之,其親命的祈州守將謝光炎便是如此。
早在三個月前,丁零便悄然於祈州邊境積兵囤糧,守將謝光炎卻渾然不查,隻知一味地貪逸瀆職,沉醉酒色,據說丁零大軍入襲的當晚,他還在與府內一眾歌妓享樂笙歌,兵敗後竟言表欲降於丁零,而其此舉為丁零國主詹葛所不齒,遂被斬之。
當丁零突襲的訊息傳於京畿之時,沈熙昊在震恐無緒之下差點墜滑落於龍椅,宛然無絲毫君王的體統,隨後,其在內侍的扶持下漸息安定之後,竟顫聲詢問朝臣誰人堪當此重任,奈何眾臣噤聲肅之,竟無人敢應矣,最終,如若不是陳沅江自願請征,天闕現況甚危也!
此次丁零侵犯,由於訊息得之甚晚,祈州大部分城池都被侵占霸讓,而辛郡乃祈州之邊關重鎮,位置險要,如若亦遭淪陷,丁零大軍便會長驅直入,勢如破竹,很快宛城就會告急垂危,因而,辛郡之防守衛備則愈為重要。
但辛郡距離宛城,路途漫遙,再加之天氣漸寒,陳沅江大軍此番不僅要忍受日夜兼程的行軍之苦,還要遭受北地即將來臨的嚴冷酷寒,且將士的護甲棉褥由於時間的緊張倉促皆乏充裕妥備。
此外,陳沅江在楂林崗之戰中曾受有重傷,彼時沈顯為體恤其辛勞,便調其回京城長久休養,然其舊疾不堪寒濕,因而其此去經番危險亦俱存也。
詹葛定是看準了天闕現今的不利時機,才進行複仇和反擊的,其人之狠厲決絕,由此可見一斑。
陳沅江出征之日,沈熙昊於神武門親自送行,場麵之龐大壯觀,如今我心猶感矣,不錯,那天我亦去觀送了,站在不遠處的樓宇上,聽著將士們那凜然壯烈的吼喊納威聲和兵刃的撞擊砰戕聲,霎時,我的心中湧出了不盡的莫名之感——
空落?蒼茫?決然?自豪?擔憂?敬仰?
似乎是…無從判斷。
透過空氣的蕭瑟冰涼,我可以看到陳沅江那不屈冷漠的身姿,自信,高傲,間或有一絲誓死如歸的亢然滑過,轉瞬消逝無蹤,那一刻,我竟然惶恐難安,是的,我居然不再恨他,反而是不盡的憂慮和疼痛。
在陳沅江、陳明峻父子啟程前往辛郡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每每當我憶起陳沅江整兵待發之日的壯觀場景,我的心中便會湧出一種不明的情懷,悵然若失。
後來,當我看著繁多幹枯的紅葉飄舞著旋落於娉折湖麵且蕩起圈圈漣漪微波之時,這才怦然醒悟,原來竟是擔憂之情一直在侵蝕著心房。
原來,自己一直是在擔憂著陳沅江與陳明峻的安危,竟是不覺間,曾經的切切怨恨、敵對以及憤懣仿佛都已在恍惚中飄逝遠去,其痕跡和分量亦愈來愈淡……
那日,觀送畢陳沅江之後,在回陳府的途中與雅卿、秦磊二人折到了湘願,為的是湘願最近推出的一種新茶,其名字分外動聽,喚作“翩婷”。
待我們一踏進大門,便被裏麵的氣氛震撼了,湘願大堂中間竟掛了一幅巨型的絹畫,畫麵是寒冬破冰的晚暮,白雪皚皚,紅梅傲傲,如夢似幻,畫麵朦朧婉約,一嫋娜華服的女子,麵水而立,麵貌雖不能晰,但其修短合度、約素靈秀的身姿卻引起了觀人更多的遐想冥思,一時遺憾感與玩味感同生,而在其不遠處,隱約可見有一白衣袂袂的男子正專注地觀望著她,畫麵和諧而又純淨,再審視之,卻見整幅畫軸並無題詩,隻有左側空白處題有飄曳流轉的四個狂勁草字,曰“琴瑟和鳴”,其與畫卷意境甚為不符,著實讓人匪夷不解。
而刻下,隻見絹畫麵前圍觀之人甚眾甚繁,口中皆喃喃有詞,仿佛是在議論此畫的功底、情景和題字,無疑地,此畫的筆工極好,純熟雋麗,不急不躁,隨意扣弦,惹人神往。
正沉想思索間,卻聽到前麵先行的雅卿忽然“啊”的一聲驚歎,便不禁回轉視線,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似乎就在那麼一刹那間,周遭的一切景致仿佛俱失去了光彩,隻留餘一道白色飄卻的絕美身姿傲然挺立於天地蒼茫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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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葉千枝複萬枝,江橋掩映暮帆遲。憶君心似西江水,日夜東流無歇時。
平俗之世,存美千萬種之多,譬如空靈婉轉的百合之美,彭湃激昂的碧海之美,幻虛流曳的浮雲之美,繁茫青翠的原野之美,蒼涼傲然的大漠之美……
然而,如此種種,皆無能趕及眼前此人身上所散發而出的那種出塵曠世之美,如明月霽光,又仿若雨後彩虹,總能不由自主地成為人群注目的焦點,讓人驚豔嗟歎、難以忘懷。
光陰如梭,自七夕之偶逢直至今日之再遇已相去一載之多,一載之時光,我有過甜蜜,有過期盼,有過牽掛,有過希冀,但隨著時間的悄然消逝,心中湧現的則是無盡的絕望和沉寂。
仿佛總置身於一個縹緲而不實的夢境之中,其流水兮潺如弦樂,其琴聲兮綿若竹香,我一直在其中尋找追覓,曾一度以為自己就要跟上那抹天人之姿的步伐之時,美夢卻突然醒就,隻餘一片蒼白殘酷的現實,空洞而又迷茫……
可是此刻,這張絕世的容顏卻真實清晰地出現在我麵前,飄逸離塵,秀美孤潔,頃刻,幽幽情思全數被引動燃放,心若重擂猛擊,卻言語凝滯,隻能定定地凝望著他。
湘願大堂赫然一片死境般的靜寂,毋需環視,我亦清楚現下眾人的眼中定是相繼流露出了一種名為“震驚”的恍惚。
我看到一著灰色麻棉短衫的店小二殷勤備至地引他步向通往二樓大廳的樓梯入口,其態度之謙卑、恭敬讓人眩惑驚異,但店侍此舉卻未讓人覺得有絲毫不妥,相反地,竟與他那迫人的氣質相得益彰,祥和而又柔暖。
迷離神失間,一個高亢略帶沙啞的聲音突兀響起,如同晴空的一聲驚雷,“店小二何在?請速引我們去往‘蘭坊’。”
我隻覺一震,回過神來,才意識到原來竟是秦磊的詢問。
秦磊自小便隨侍於我,性格沉穩,寡言少語,感情內斂,卻忠誠有加,冷靜鎮定,想必此刻隻有他一人尚還記得此行的目的吧?
想到這裏,便側目看向雅卿,她似乎還尚未從震撼中清醒過來,隻見她滿麵緋紅,宛若朝霞墨彩,現下正一臉癡迷地凝觀著那白衣之人,我不禁碰了碰她的手臂,隻覺她闔身一震,驀地轉看向我,隻是雙眸在正視我後,神色竟有些慌張、扭捏,臉色亦更為豔紅,我的心則不由得一沉。
秦磊的喝問即刻打破了“湘願”大堂因白衣之人的出現所引起的那片沉寂與撼動,眾人皆開始肅正理順先前的思緒,再繼續之前的笑言樂語,隻是神色之中俱摻雜了一絲魂不守舍的落寞,目光卻頻頻睨向那白衣之人。
秦磊的詢問之聲剛落,便從大門外竄進一個眉目清秀的男童,臉上俱是掩飾不住的興奮,並往二樓大廳的台階處跑去,人未到聲音卻清亮響起,稚嫩軟脆,“公子,公子,好……”
話音未落,卻突地停頓了下來,一臉的局促和赧色,看那憋漲的神情,似是察覺到了自己的失禮粗俗,也似是害怕被責怪,而那白衣男子則適時地轉過身來,麵無表情,眼眸黑若幽潭,清冷光澤,目光卻落在了這男童的身上,偏轉之間,其眼眸中竟有寵溺的無奈一閃而過。
恰時則有另一粗衫打扮的店小二從後堂內處匆匆趕來,在秦磊麵前立定並作揖道,“這位客官定是許久已不曾來過湘願,想必也不太了解湘願的新規矩,那麼,小的現就說於客官言聽,湘願已於兩年前便貼出告示,宣告‘蘭坊’不再接客待物,為的是緬懷一位如仙子般美貌無瑕的姑娘,這是東家立的製度,我等也不敢隨意破壞。望客官能體諒一番小的,考慮看看可否換到別的雅間,裏麵的陳設布置與‘蘭坊’並沒有多大的差異,俱是同樣的優雅寬敞,明華暢意,不知,如此可好?”
“我們隻習慣所習慣之物,湘願的規矩製度並非屬於我們應該思慮的範疇,所以,還是煩請引路到‘蘭坊’吧。”秦磊不折不撓,聲音平瀾,認真地堅持道。
霎然,有暖意絲絲浸繞環來,我隻道雅卿曉我之喜好更甚秦磊——隻習慣所習慣之物,事無大小巨細,所偏好單調執著,凡平俗之物,一旦認定,便不再改觀,譬如居過的客棧房間,如若再次光顧,必定還會選擇首次住過的房舍,卻不成想秦磊亦明了這些細微末節之處,此乃大出我的意料。
店小二則因秦磊的話語臉色驟變,支吾惶惶,一時竟無能言出完整的語句,我不禁失笑,秦磊一貫冷俊嚴肅,不苟言笑,想必這店小二定是為秦磊漠然的神色所難,認為他是在挑釁和找茬。
我環視四周,赫然發現湘願的眾人竟都饒有興趣地看將過來,表情極為豐富,皆流露出一種看好戲的張望神色。
我亦注意到白衣人身旁所立之短衫店侍的臉色明顯地難看和狠厲起來,但他卻並未有所行動,隻是不安地睥了那白衣人一眼,似乎是瞧見那白衣人麵色和潤,依舊無波無瀾,淡若清風,這才放下心來。
隻見他昂然闊步於秦磊麵前,生硬苛刻地言道,“這位客官好生固執,我們東家立的規矩向來都必須得遵守,從未有過例外,你們的‘隻習慣所習慣之物’也並非湘願能思慮的範疇,如若客官不曾舒心,大可不必……”
他的言語在看到緩緩拂過遮擋於我的雅卿並默聲出現的我之時,卻突然地頓住了,良久,他神色明緩,遲遲諾諾,竟換了話題,“您不就是,不就是……”
我匪夷難解,不明他為何在看到我之時竟如此的失態,何況此時我還未曾以真麵目示人。
陳明峻臨行之前曾約我言談,曰:“你性情孤傲,容色鮮明,絕異於眾,但神思卻乏周全,此後行事定要慎重慮之,故而外出,女扮男裝實為之上策……”
陳明峻心思深沉,不善言語,臨行之前卻特意將此話囑托於我,這讓我頗感意外,其實這些細節和小事並不需要他特地言教相告,我亦明晰了然,因此,旦凡在著女裝外出之時,我總會戴著母親繡黹的那方紫色的蔓延著淡淡夔紋的麵紗。
而現下我正是如此裝扮,用麵幕巧妙地隱藏了自己的姿顏。
我自然地將視線超越於他,不禁看向階梯口處的白衣之人,隻見他平靜從容的麵龐刻時卻然有了一絲漣漪,如同碧波皺水般詩情畫意,再細觀之,才發現這細微的變化竟來自於他那雙一直如深潭般幽澤的眼眸——
先是疑惑,然後緩緩轉為澄明,伴隨而生地便是他的嘴角竟噙出淡淡的笑意來,一時之間,霧端兮浮麗雲妙,幻海兮浩翰生波,我再次神失恍惚……
“既然是這位姑娘的習慣所好,繁複的規矩障礙亦不乏有便通容改之處,不知,店小二意下如何?”一個清澈軟潤的動聽聲音卻然響起,其曼妙悅耳仿若珠玉滑落玉盤,又似細雨拂過青竹,讓人心神俱為之一蕩,我不禁定目視之,竟是那白衣男子,隻見他此時正平和地看向之前引導他的短衫店侍,溫文而言道。
他的話音剛落,則有另一清脆的聲音接道,“店小二就按我家公子所說的行事吧。”
我轉眸尋之,卻是先前那清秀逗人的男童,隻見刻下他的臉上堆滿了俏皮無邪的笑意,酒窩炫炫,但在迎上白衣男子那似是責怪的目光後,便不禁訕訕地吐了吐舌頭,表情極為純真可愛。
聞畢,那著灰色短衫的店小二即刻流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恭敬神情,隻見他側身後退幾步,讓開了一條大道,並躬身做了一個“請”的動作,附和言道,“這位公子所言極是,姑娘,請!”
我滿腹的不解和疑問,不禁回首看了看雅卿和秦磊,隻見他二人亦都是一臉惑色,湘願大廳則又歸於一片靜寂。
訝惑中,那著粗衫的店侍已跑到前方引路,我不明所以地再看向那白衣人,隻見他嘴角的笑意竟變濃加深,如沐春風,攸地,我的心中不禁卻然一動,便跟上了那店小二的節奏,抬腳往“蘭坊”的方向行去。
但在越過那白衣男子的身姿之時,我的心跳還是停頓了片刻,四周靜止如夜,隻有一股綿長、清冽、幹淨的冰雪氣息縷縷襲入鼻端,如同幽幽之清風,令人深深地陶醉、沉迷,不可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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