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923 更新時間：08-03-13 19:13
水晶琉璃宮逐漸清晰地呈現於眼前。
雜亂無章之聲由遠及近而來，帶著焦灼帶著希冀，繁花滿枝落蕊而雨。大門訇然中開，“夜王，代若宮開始反擊了！”魔落國第一武將哈耶達焦急得稟告。
對於十年前的那場戰爭他依舊是記憶猶新。遍地開滿血色之花，空中是香濃的腥甜，翠綠成為殷紅，所有的一切頃刻化為漫天飛雪，永遠的畫麵隻能停留在記憶之中。
斬夜隻是笑笑，像與他無關一般，彎曲手指輕聲敲擊著，墨綠之眸醞釀著陰謀，“泠落已經回來了，還擔心什麼？”隻要泠落不離開，代若宮就絕對無法攻打進來，這也是十年前國家被滅的唯一原因。
“可王他……”哈耶達還是無法信任一個叛徒，他親眼見證了那場天神之災，親眼目睹他們的守護神放棄這個國家。緊握劍柄之手戰抖著，淺藍短發凝結於最耀眼之時。
晃眼的是那絳紫斜暖，“王！”軍士之禮氣勢十足，泠落金綠之眸盈盈帶笑，微頷首繼續往前。
這曾是自己最愛的地方，有著自己最幸福的過往。看著往回倒退的景物，泠落心裏空蕩蕩的，即使一切可以重來，但逝世去的時間卻無法挽回。
華美衣袖之下雙拳早已緊握，父王，這一天，終於來到了，而您什麼時候才會轉身再次對我微笑呢？會不會是櫻花爛漫之時呢？也許隻有站在時間盡頭，才能參透一切吧。
“落兒。”墨綠瞳孔之中閃耀著深涵無底的情感，抬手招呼出現在門口的泠落，“來，過來坐這裏。”拍了拍自己邊上的空位，微笑著訴說。
泠落嘴角噙笑，淡然得點頭，慢慢邁動步子，而心裏則思索著。斬夜此舉代表了什麼？當他看到哈耶達那帶著仇恨的目光時，突然疑惑起來，莫非斬夜想借哈耶達來鏟除自己？想歸想，微笑卻依舊保持著，如明媚之光，暖春之陽一般，沁入人心。
“哈耶達見過王。”雖心有不甘，但泠落始終是魔落國的主神，唯一的守護者。哈耶達也不願意十年前的情景再現。
“無須多禮。”站定落座後，泠落回應了哈耶達的禮數，但從他的目光中，可以清楚的感覺到此人對自己的敵意，那是來自靈魂深處的慟歌。
金綠橫掃著，“有何事？”風鈴之聲漫天響起。
“落兒，別在意，一切有我呢。”斬夜拍著泠落白皙的手背，輕輕訴說著心裏的打算，“我想正麵與他們交戰，現在你回來了，守護之力便重回於這土地上，可以毫無顧忌的開戰了。”墨綠之眸追隨著那絳紫發絲，想為他擋除一切災難。可斬夜殊不知，誤會將成為終身的遺憾，帶著那分執撚，被埋葬在生命盡頭。
“哥哥，我想親自去。”
哈耶達一聞此言，心裏登時浮起一大石，“夜王？！”
斬夜俊眉微蹙，袖口有些僵硬地滑落。
泠落並無怪罪哈耶達的不敬，清冥的聲音響徹霄際，“我是魔落國的主神，有義務承擔一切。”透過那敞開的殿門，他看到的是火光衝天的繚戰。
“王，請您記住此刻所言的一切，別忘記在您身後的眾多百姓。您的生命是屬於所有人的。”哈耶達宛然道來。
聽著言語的起落，斬夜那英挺的雙眉越發糾結，他不希望泠落去涉險，隻希望他永遠生活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保持那份快樂與純真。
但他渾然不知，在時間的流逝之中，所有人都無法回頭擁抱那逝去的歲月。
泠落望著哈耶達，薄唇輕啟瞬間飄逸出風鈴之聲，“以前的泠落已經死了，當他拋棄所有選擇離開之際他便永遠的被火焰吞噬了。而我現在站立於此地……”對著身旁的斬夜露出一個絕麗的笑容，像大海中的明珠，璀璨奪目。
“隻是希望能夠保護這個國家，保護父王所交給我的國家，傾一生之力來維護這裏的和平。”
哈耶達顯然沒有預料到這些，風過處，吹動他的發絲，卻無法撼動他的內心。
“落兒，你根本不需要……”斬夜情急之下出聲，卻被那泉水湍流阻隔，“哥哥，保護國家是王的任務不是嗎？”金綠之中是笑意，卻更帶著寒意。
哥哥，對不起，但我依然希望你能原諒我，原諒你不懂事的弟弟。長發滑過衣袍，泠落的身影已出現在殿中央。
“我，泠落，以魔落國之主神名義起誓，勢退敵國，保護一切。”語落風雪起，襲天之風對泠落進行著洗禮。
這是正式接受主神之力的祭奠，也是泠落的父王無法再轉身的原因之一。
“落兒！”斬夜嘴角淌出殷紅，墨綠的眸中黯淡無光，緊握成拳重重的捶打在一旁的石柱之上。
斬夜後悔了，他不該帶泠落回來，而應放他自由，任他在這廣闊的大地上遨遊，而不是為了他人的事情犧牲自己最愛的自由。
隻是，他無法放開泠落，他希望能把泠落鎖在自己身邊一輩子。靜靜得看著他就好，感受他的呼吸，傾聽他的心跳，永恒的守護著，隻為能再聽到他叫自己一聲———哥哥。
彩亮的光暈包裹著泠落，散發出怡人的暖意。力量源源不斷湧入，如洪水暴泄一般傾湧著，泠落終於明白了，這才是所謂的守護之力，這才是足以抗衡一切的力量。
哈耶達愣然而視，他終於明白主神代表的真正含義了，沒錯，至高無上的力量是重要的，但……絳紫發絲憮然旋轉，金綠之眸帶著聖潔之光，渾身上下透著一股神之力，就如上古之神一般，麵對如此之人，有心戀戰者怕是少之又少。散發的威嚴之勢銳不可擋，力量一波波衝擊著哈耶達，“王！請守護這國家！”定身下跪，誠摯的信念，真摯的心聲。
“我明白，起來吧。”泠落笑得美豔，卻更帶淒然，隻有他知道這力量所代表的真正含義，不，也許還有一個人知道。視線望向盡頭的紫色火焰，“哥哥，何時出發？”選擇速戰速決吧。
“帶上涵一起去。”斬夜微笑著回應，“當然還有我。”就算已經無法阻止，但他還是可以選擇陪在他身邊，帶上涵則是別有用意，還有一點，她是個不死之人。
除了泠落，斬夜對任何人都是殘忍的，包括他的父王。他們的母後去世的早，那時候泠落才幾天大，而斬夜也不過是個一歲半大的孩子，可他卻看懂了一切。妖嬈的死亡之花開滿整個魔落大地，散發著死寂，傳播著死亡。
泠落隻是微笑，他已經無法清楚的讀懂眼前這人的感情了，甚至可以說，他從未讀懂過。透過窗縫，外頭是明媚怡然，有片粉色花瓣靜靜落下，燃放著生命最後的絢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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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紅與絳紫擦身錯過，從而注定了這悲劇的命運，“他人呢？”紗依帶著質問，語氣冰冷，泠落根本不在此地，眼前之人難道真是在欺騙自己？
明藍停止擺動，涵轉過頭對上紗依的視線，“他會回來的。”語氣甚是肯定，因為涵早已明白了一切，嘴角勾笑，“等著吧。”順手撂起發絲撥弄著，那樣柔順，那樣充滿生命力，就如死前的掙紮。
輕蔑的眼神，嘲弄的視線，這是涵在紗依眼中現在的形象。心生厭惡，便會覺得一切都是另人感覺不屑的吧。“別耍花樣。”紗依的火焰之色張揚著，華美的椅子被拉出一條完美的弧線，紗依正視著涵坐下，警惕心從始至終都保持著。
“我離開一下。”涵剛想走，便感到身後脊梁處一熱，隻見紗依手持火焰站在自己身後，無奈的歎氣，接著便是搖頭，“你能否對他人多些信任呢？這樣活著會很累啊。”涵關上門，走到屋中坐了下來，“信任是相互的，你問問自己，你真的信任泠落嗎？如果他要殺你，卻又有著無法說出口的理由，你會如何選擇呢？”涵的話句句撞擊在紗依的內心，衝擊著那心靈的淨地，靈魂的歸宿。
火焰之色逐漸淡去，白皙手指推開窗戶，徐徐之風灌入房內，“不會有那麼一天的，我相信他。”雲朵幻化著形狀，時刻改變著塵世的一切。
“那你又曾否想過會有一個長得與你一樣的我呢？”身後傳來涵淡漠的聲音。
紗依手指一緊，裙袂帶動空氣流動著，寒霜罩頂而語，“你究竟是誰？”
明藍旋轉著飛舞，涵伸出一根手指抵著紗依的下頜，“你其實是想問自己是誰吧？”隨帶的笑聲煞是張揚，卻又悅耳非常，似琉璃滾玉盤，嫋嫋動人心。
“住口！”紗依終是不願聽到如此之言，許是真的害怕了。她雖然無憂，卻生活在矛盾之中，沒有過去亦不會有負擔，但同樣的，沒有過去她就毫無可追尋之事物，心裏便感空蕩。
“大法師要你殺了泠落，你一定會照做，所以，你的記憶定可恢複。”
紗依本是不以為然，但當她聽到最後一句，不安之感一波波襲來，“什麼意思？為什麼會這樣，你究竟知道多少？”紗依上前一步捏住涵的手臂，薄怒登起，“說！”使勁捏著，留下道道紅痕，昭示著內心的憤懣。
涵秀眉微蹙，掙紮著卻無法脫離紗依的禁錮，紅色火焰如毒蛇一般纏繞著，“想知道為什麼，你自己去找大法師。”涵真的不知道原因，就算是上麵說所的一切，她也是在無意中得知的，你叫她如何解釋？
明藍發絲痛苦的飄蕩著，紗依冷漠帶著質疑的聲音飄逸入耳，“你認為我會相信你嗎？”火焰散發著駭人的溫度，熱浪襲來。
涵無法忍受的閉上眼睛，濃密的睫毛抖動著，“那你殺了我吧。”聲音淡然，絲毫察覺不到情緒的波動，如那久未起浪的大海一般，寧靜的讓人害怕。
紗依怔然得放開涵，“別指望我殺你，想死的話自己解決。”心中有股莫明的情緒在流竄著，她不明白為什麼，當自己在看到涵決絕的神情時，竟會心痛無比，甚至有著想擁抱她的衝動。這讓紗依很是疑惑，回轉身子看著外頭無雲之天，碧藍之色映入眼簾，心緒逐漸寧和。
“為什麼不殺我？殺了我泠落就是你的了。”幽然之聲似虛無一般，指甲深深嵌入白皙手掌之寧內，涵滿懷信心的等待著腥甜之味的彌漫。然而，她隻能垂首淒然而笑，留下再多印記，刻下再多傷痕，依舊無法見到自己所想。
“為什麼不說話？”等待著紗依的回答，明藍離地而起，涵走到紗依身邊，“難道我說錯了嗎？”乞求著能給予自己一個答案。她是不安的，不明白為何已死卻能再生，本以為這是幸福的開始，殊不知這隻是神給予的玩笑。當她了解一切，看破所有，真正領悟之後，能做的，亦隻有帶著笑容與生存抗爭。
手指撫上透明的冰冷，人影宛然出現於上，火焰竄動著飛旋。櫻唇欲張，卻始終緊閉著，紗依不明白，涵究竟把泠落當成了什麼，說愛他，卻如此待他，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愛嗎？隻見冰冷之內的人微微搖頭，肯定的否決了一切。
“說啊！”涵不耐煩得打斷著，她急切得想知道答案，一個她永遠也無法體會的答案。
紗依轉過頭，手指離開那略嫌寒冷的透明，“泠落他有思想。”
聽到這句話，涵覺得很是可笑，“你覺得這句話有意義嗎？”譏笑的語氣帶著蔑視，似黑暗湧來，光明覆滅，曆史的道標延伸遠方，神之地，人之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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