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24 更新時間：19-04-28 18:18
一九三四年，十二月，杭州。
若是你問杭州的人，杭州近來有哪些活躍的名人，那杭州的人們大多數人大概會說，杭州幫辦方嚴賀家裏兩兄弟方忠廉、方忠銘，那兩人可算是杭州數一數二的才子，還有就是那個大米商黃家勳，相貌上長得豬頭豬腦但也算是個大戶人家，再來就是林家戲團老爺林雄江，雖是個開戲場子的，但好歹人家認識的官老爺多啊。
這幾人由於在商業上十分活躍，又是有巨大人脈網絡和大資本的人物，在杭州可是被看成紅人一般。
杭州西湖一帶有一支戲團隊伍，這戲團本在上海那邊，但因戰亂年5前來到這邊，這支戲團來到杭州不久便引起軒然大波，原因是杭州人們多是愛他們的唱法。
戲團的老爺是一名叫做林雄江的中年男子。
戲團的規模其實不算大，大概隻有三十多人，加上夥計丫鬟之類的大概是五十來人，戲團老爺林雄江因為戲團受歡迎，又常接待達官貴人，也算是人際廣泛，自詡是算得上高貴的人，也常常因此沾沾自喜。
而近來，這戲團又引起了大風波，原因是戲團裏新來了個戲子，按看過那戲子的人的說法便是：
明明是男的，竟然長得比女人好看，沒準是妖怪！
雖說那戲子是妖怪但也不乏許多人去目睹這妖怪的真容。往往男人是看個目不轉睛，女人一看，多是往自己腳下吐口口水，心想：也不過如此！怎麼身邊著臭男人就看得這麼入迷，怕那戲子真是妖怪，隻會勾引臭男人的妖物！
今日，早晨不還過7時，這戲場子便唱起了晨戲，聽說是戲團老爺為了多撈點油水才想出的新方法，反正給戲子們的報酬是一樣的，不如讓戲子們多給自己賺賺錢。
“……又~~曉~得~何人~~問慰~~~”
戲院裏的戲子正唱著晨戲，台下稀稀疏疏坐著些人，在最前排中間的是一位身著西裝的男青年，男青年端著深刻的五官顯得英氣十足，膚色偏黑，容貌俊秀十分，一臉嚴肅，眉間微微發皺，根本不像是來看晨戲的人。
男青年，名叫方忠銘，在杭州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畢竟人家父親是杭州幫辦，在這裏算是名門望族，方幫辦可是浙江省的二把手，他家兩個兒子不僅長得俊人品好，學業事業均有成，誰家把女兒嫁過去，那就真是幾輩子不愁吃喝啦。
現下，方家正在經營著銀行的生意並開著杭州最大的商行。
方忠銘曾經去過日本留學，也在幾個歐洲國家待過一陣子，略懂得生意經營和戰場上的方法戰略，說來倒算是也是個才子。
他在家中有一個哥哥，名取忠廉，所以忠銘排行老二，也因此被人叫做小少爺。
方忠廉從小被以繼承人培養，腦子與膽識都有，學識亦是不淺，同樣是留過學的，但是為人輕浮，平日沒事時不出去玩玩就是不舒服。
與哥哥不同，忠銘為人正直嚴肅，不善言笑，最厭惡的便是那些不三不四的沒文化的人，認為那些人成天端著一張嬉皮地笑臉是沒文化、沒教養、沒尊嚴的，因此像是戲曲院之類的場所也是極為少去。
按忠廉的話說：忠銘你總是正經八百的，簡直不像是個人，幹脆別做人了，成仙去罷！
“台上那旦角可是新來的？我不曾見過。”
男青年皺著眉，側頭問著在自己身旁守著的夥計。
“哎、小少爺您不知。”忠銘身旁的夥計熟練地往他的杯中倒水，一臉討好地說道：“那戲子在三個月前被我們老爺從上海帶來，名叫柳翩衣。聽說是老爺花了大價錢從別的戲團買的，我看大概是看上了那容貌，雖是男子卻生的比女人還好看……嘛，嗓音也是好絕了。”
“我不知曉那戲子，我不常來……那戲子是男的？”
“可不是，長得那不是一般好看，任是那個男人看了……誒！小少爺您怎麼會不曉得他唷……”夥計疑惑道。
“我怎可能曉得他。”
男青年立即說道，心中有些發怒，覺得自己似給侮辱了一般。
在他方忠銘的人知裏，以他的身份是不能和戲子之類的人認識的，生於高貴人家受過高等教育的他，自尊心是不允許自己和這樣不三不四的人做朋友，也絕不可能和這樣的人成為朋友。
“欸，昨日、大少爺可是把他給帶走了，那不曾不是帶回家做客？他大半夜才回來呢！”
“大哥？”忠銘有些驚訝，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哥哥竟然連是戲子的人也交了朋友，真是一點也不明白自己的身份。
“是啊！”夥計挑起眉毛，使勁點了點頭。
“……”忠銘皺著眉頭，回想了一番，說道：“昨日、大哥確有帶人來家做客，但我沒見著。”
“誒！那可真可惜咯！現在粉抹得多，您看不清他臉，等卸下了妝，那臉可是秀麗地絕了。”
“秀麗？”
“確實是秀麗。嗯……沒有像是妖精那般的妖豔，嘛，怎麼說呢，就是清秀？”夥計像是在問問題似的看著小少爺，接著又補上一句：“我這粗人不明白，總之就是長得好看。”
“哎……我說的不是這個，是說，男子若是好看，不應是俊秀？”
“確實是秀麗而不是俊秀，長得比較溫和……誒，雖然那張臉也是不乏英氣，但不足小少爺您那麼足，啊！自是比我英氣。”
那夥計一笑露出滿嘴黃牙，上麵還粘著不知什麼時候留下的菜渣，夥計道：“嗯……雖是個從青樓裏買出的戲子，但是那樣貌可是有著貴家小姐知書達理的貴氣，看起來可是溫柔如水，不過眼角旁那可痣看起來倒是色氣十分啊。”
“從青樓賣出來的？”這下忠銘更加吃驚了，自己的哥哥不僅將戲子帶回家，而且那戲子還是從青樓裏出來，還是不要發生什麼錯誤的事才好啊！
“這事具體我是不清楚，那是人家小時候的事，隻知道是上個戲團的老爺從青樓買來的。”
“男人怎麼會在青樓？”
“這……大概是哪個青樓女子的孩子罷，不是常有這樣的事嗎？青樓女子生下來的孩子在青樓裏當夥計什麼的，不過他長得這麼……我沒和他說過話，不過人們傳言說那人長得比女人好看，沒準是個妖怪。”
男青年，低下頭思索著，夥計看著他，笑了一下。
“小少爺，別想了便是，不如看看他怎麼唱的。這戲子嗓音不錯，可是我們家的頭牌哩！”
其實，今日本就不善言笑正經八百的方忠銘會來聽戲曲也是給自己的哥哥方忠廉逼的。
昨日忠廉帶了個朋友回家喝酒到半夜，今早晨練時怎麼也起不來就被忠銘念了一頓，而那忠廉也發起了脾氣，說什麼看到他就煩心，倘若今日忠銘出門走走，自己就不繼承什麼了，就要天天去玩，說來這大哥在忠銘麵前倒是像個小朋友。
聽到那些話，忠銘怎麼可能受得了，他是十分的喜歡比自己大4歲的自己的哥哥的，從小就一直粘著他，哥哥一發起脾氣提要求隻要不過分就什麼都隨他，要是哥哥真的厭惡了他，他可沒勇氣還能好好活著。
這回聽哥哥說要自己出去就原諒自己，他也就出去便是，但他也是在不知道哪裏可去，便去了以前哥哥帶他來過的戲院。
今日，台上的戲子唱的是哪個故事他也不知道，隻聽出大概是個朝臣承諾其愛人待到國家安穩便隱退，兩人共享花前月下，但是待到國事安定，佳人亦是兩鬢霜華。
不過是兩個人的情情愛愛，竟成了故事，還留到了今天！他真是想不明白啊。
還是國事重要啊。
忠銘聽著那戲曲心中不禁這麼想到。他不曾愛戀過誰，也不懂得情愛之間是由多難分難舍，按他自己的話來說那便是，情情愛愛什麼的，我沒有那個時間。
“朝臣帶漏五更寒……”
台上那旦角唱著，做出了掩淚的動作，眼睛朝忠銘一看，忠銘有些震驚，感覺身體深處有什麼東西碎掉了，心底裏深藏依舊的事物好像被挖出來一般，腦袋裏閃過了記憶斑駁的一張笑臉。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那旦角，此時那戲子推開了朝臣，獨自拭淚。
“那旦角……叫。。。柳翩衣？”忠銘依舊看著那戲子，好像被吸引進去似的，身體不知為何緊張到有些無力，血液毫無理由的沸騰，像是在呐喊。
“啊？……啊！叫做柳翩衣，小少爺您是有興趣？”夥計笑著看忠銘。
“不，沒有。”
“可您幾乎是盯著他啊，小少爺是想認識他？哈哈，那肯定不會吃虧的，人家長得漂亮嘛！聽說性格也及其溫馴的啊！”
“……”
“您若是想要認識他，我們便可在他唱完戲之後叫他下來。”夥計笑道：“我明白的！”
“我不想要認識他！”忠銘的語氣十分生硬，感覺一股怒氣浮了上來，自己的心髒劇烈地跳動著，讓他覺得不舒服。
這下慘了。
夥計心裏這樣想到，他沒想到自己會惹得小少爺生氣，若是等等人家小少爺去老爺那裏告上自己的不是，那他這份夥計的工作怕是要丟了。
“萬……萬分抱歉！”夥計緊緊張張的說道，雙腿直哆嗦，想著要不要跪下磕頭饒個不是，這工作他可是不能丟啊！
“嗯？為何道歉？”
“我不是惹得小少爺生氣了嗎？”
“生氣？沒有。”忠銘放下原本端在手中的茶杯，站了起來，道：“我要走了。”
忠銘覺得今天的自己作風簡直不似以往作風行為，怎麼會因為夥計調侃自生了氣，這要是落在平時他也隻是笑笑，回以自己目前無心談情便罷，今天的自己真是莫名其妙，有失顏麵。
“小的送您！”
“不必，你去忙你的罷。”忠銘看了夥計一臉恐懼的樣子，又補充道：“我沒有生氣，你放心。”
說完，忠銘帶上自己的帽子便走出了院場。
走在路上，他感覺呼吸有些不流暢，走出去的過程中不止一次地大口呼吸。
剛剛那旦角看了自己一眼的那個模樣在自己的腦子裏不斷重現，這種感覺讓他覺得十分不舒服，心裏的一個聲音告訴他千萬不要接近那個人，但又有億萬個聲音再呐喊一定要去認識那個人。
二十年來自己從未對任何人有過這樣的感覺。
莫非我真的在注意那戲子？
忠銘心裏不安地想，又感到莫名的生氣。
我怎麼可以去在意一個戲子！怎麼可以去在意那種人，不要想了。
但是，忠銘越是想著不要想便越是想起那戲子看著他的模樣，每次拿戲子的模樣在他的腦海重現時，他總是覺得臉上一陣發熱。
作者閑話：
大家好鴨，以前以《花開一瞬間》的名字發過了，但是做了許多修改，但我又不知道怎麼修改已發的文章鴨，所以隻能這樣了呢。作為興趣來寫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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