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932 更新時間:08-07-24 09:05
就這樣,我開始和一條蛇一起生活。我們幾乎每天都在一起,除了午後的一小段時間。那個時間裏,貪玩的蛇會消失一會兒。我知道那是她去吃飯了。吃飯這個話題,我們相互間很默契的回避著。她會說:土撥鼠,我出去一下。我點點頭。等她回來,我會說:貪玩的蛇,你回來了。
幸好這個時間不算很長,大概她吃得很少,而我在初春一如既往的挨餓。
草原一天比一天綠,天空一天比一天高。周圍的人離我一天比一天遠。
貪玩的蛇在這山坡上安家,對其他的動物來說,實在不是什麼好消息。等到他們發現她竟然是和我在一起,於是一致開始躲我。每次我在河灘找東西吃,不用抬頭,就知道在遠離我的樹下、草叢、蘆葦中,三兩成群的動物正對著我指指點點。有風的時候,還零落的傳來幾句竊竊私語。
是他嗎……
真是個瘋子……
他知道自己是一隻土撥鼠嗎……
什麼時候,趕走他才好……
我無動於衷,最多隻是笑幾下,覺得他們實在有趣。不過,這麼有趣的話我沒有和貪玩的蛇說,這家夥玩心太重,聽了估計會到處找他們聊天。
也就是說,從一開始,我根本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我遇見了差不多的刺蝟。他特意找了棵大樹背後,示意我過去,小聲說:土撥鼠,你現在是不是和一條蛇在一起?
我說:是啊,怎麼了?
他聽了,就象證實了一個噩耗,竟然一臉悲傷:土撥鼠,你是不是病了?
我笑了:當然沒有,你胡說什麼呢?!
他壓低了聲音:可是,為什麼呢?唧唧說那條蛇是有毒的,她還說…她還說…你一定是染上了她的毒才和她在一起的…
我震驚而且憤怒。可是看著他關切的神情,實在沒法生他的氣。我說:那你相信嗎?
他搖搖頭:我不相信。我隻是想不明白…
在我為數不多的朋友中間,在我的心裏,我承認,差不多的刺蝟的份量是最輕的。他那套差不多的理論,每天孜孜不倦的覓食,包括他那個喜歡離家出走的老婆,都曾經讓我在心裏嘲笑他。有時候,我甚至覺得,之所以我和他能成為朋友,僅僅是因為他是我的鄰居,見麵的機會比別人多而已。
現在他說他不相信。我真的很想上去抱抱他。當然,隻能想,根本做不到。
我和差不多的刺蝟匆匆告別了,我既回答不了他的為什麼,又難以麵對他緊張關切的神情。其實我很想告訴他,我的朋友,事情不是這個樣子的,貪玩的蛇也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可是他一定會問:那到底是什麼樣子呢?
那到底是什麼樣子呢。我自己都很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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