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17 更新時間：08-03-28 19:43
次日清早起來，繡娘便忙活著為鳳雪梳妝。輕解淡藍色的絲裙，讓它隨著皮膚慢慢滑下，換上華麗的衣裝。上身穿縷金百蝶穿花緊身絲麵裏衣，外套大紅錦緞的短衣，粉色抹胸，下配金色撒花洋縐裙。梳了一個不算繁複的發髻，戴上金絲八寶攢珠花，耳戴赤金瓔珞明月珥。一身打扮停當，繡娘卻在旁邊皺了眉。
“繡娘，你怎麼了？這樣子，不好看嗎？”鳳雪在著地鏡子前左右看著，這麼穿著挺好呀，難道她覺得不好看嗎？
“小姐在宴會上從不這麼穿，這次隻是去郡王府做客，為什麼穿成這樣，還配著這麼一張臉？”
“有什麼不對嗎？鳳蝶不就是這張臉嗎？”她走近鏡子，仔細端詳這張臉。挺好啊。
“太嫵媚了，媚得讓人定不下心。”
鳳雪“咯咯”笑著拉起繡娘的衣袖，“繡姨怎也說這樣的話？花魁就應該是這樣的啊，再者我也相信那楚澤陽是不會對這樣的女子感興趣的，他不是一個沉迷女色的人，女子對於他而言隻是工具。”
“小姐，不隻是我，要是玲兒、瓏兒在也會這樣說的。”
“瓏兒嘛，我信，但玲兒，可能會直接把我扔進浴缸裏也說不定呢。”有是一陣“咯咯”地笑聲。“話說來，不知道洛雲哥哥在那裏怎麼樣了，玲兒、瓏兒什麼時候才能來陪我？”
“小姐難道不想讓我們兩個陪著您了嗎？這麼快就開始想念那兩個小丫頭啦？錦娘我可是傷心的緊啊！”話說著錦娘掀簾而入，將端著的早餐放在桌上。
“我哪有嘛！你們不在時，我也有想你們的。”一手拉起錦娘的一個衣袖撒嬌道。
“好啦，我們的小姐最好了，快坐下吃飯吧，一會該涼了。這次做了芙蓉綠豆糕，嚐嚐怎麼樣？”從盤子中拿了一塊喂進小姐嘴中。
鳳雪便放開兩個人的衣袖坐下來吃飯。“嗯，不錯。表皮酥脆，餡綿軟可口。”埋頭繼續吃，忽而想到了什麼，抬起頭道：“我想到一種糕點的做法，不僅簡單容易操作，而且很好吃。”
“是怎樣的？”看著錦娘一臉興趣盎然卻難掩迫切心情的表情，就知道她會這樣。
“是這樣的。向麵粉裏放入牛奶和雞蛋攪勻，揉成團，再將其擀成略有厚度的麵餅，切成小細條，浸油鍋後取出，倒糖在火上熬好後全部倒入小細麵條中，再放入芝麻、青絲、桂花、山楂羹粒、葡萄幹，攪勻時將那些小細麵條折斷，倒入一個容器中，抹平，晾涼後切成小塊就可以吃了。”
“叫什麼名字？聽上去不錯。”這個小姐每次總能想到一些新鮮的東西，哪一種都能令她驚詫不已。
當然不錯，那裏有媽媽的味道，在那一世時，媽媽常做它給她吃，雖然很簡單，卻有濃濃的母愛在其中，怎會不好吃呢。“叫沙其瑪。”
三人說笑著吃過早飯，鳳雪留下繡娘看著水榭居，便與錦娘去了楚郡王府。她們所坐的的馬車並未在郡王府的前門停留，而是直接由馬車夫駕著奔向後門。
“小姐，這為何意？”錦娘不解的問道。
“我們現在的身份不能從大門進的，如果以後有機會我會從這正門走進去的。”看她一臉了然，又說道：“其實換個身份就行了。”
“好，到那時也記得叫上錦娘啊！”
“這是自然。”
馬車在後門停下，通報後，鳳雪和錦娘隨小斯步入郡王府。進了垂花門，兩邊是抄手遊廊，隨著小斯朝一遍的遊廊走去，不去理會周圍投來的驚詫和迷戀的表情，愈是向深處走去愈是覺得寬敞、開闊，所見到的房屋並不是很多，但每每遇到皆是雕梁畫棟，絲毫不遜於吳閩郡郡王府的華麗，且亭台樓閣都恰到好處，若不是早知這是西南，以為是蘇州的園林都不為過。
走至一所院落前，那帶路的小廝便停了下來，“世子吩咐，鳳蝶姑娘若從後門而來必帶入聽雪軒中，請姑娘稍等，世子大人會兒便到。”恭敬的退下。
待他走後，錦娘先行步入軒中，“這裏的景致確實不錯，很素雅。”
“你不覺得，咱們穿著這一身入內像是打擾了這裏人的清修嗎？”鳳雪看著這一園的淡雅景色，不由得說道。
“既然已經進去了不妨裏麵坐坐。”楚澤陽的聲音至鳳雪背後響起，很淡然，也很莊重。
楚澤陽剛聽得小斯報說鳳蝶走的後門，心下覺得這女子是個懂些理的人，不隻空有外表，心中竟略有期盼，希望她是不同的，便加快了來此的腳步。但看到的情景卻使他大失所望，雖然打扮的極盡妖嬈、嫵媚，心卻像掉進了冰窖，不覺得繃起了臉來。又，聽得這樣一句話，臉色才算緩和了不少。
“楚世子。”翩翩施禮，暗罵自己嘴快，不然說不定就被趕出去了呢。
“鳳蝶姑娘，覺得這聽雪軒內之景如何？”
又考，跟他說話真麻煩。“景致不錯，就是太素了，若不是從郡王府中步入其間，還真要以為是別處的呢。”
“哦？為何？”
“郡王府內別處都顯得華美富麗，隻此處甚是清淡。但素也是一種美，有淡雅、有孤傲，不知楚世子欲將這聽雪軒變成何種樣子？隻有一種這沒有，也變不成！”鳳雪說著緊盯著他。
“哪種景？”這女子似是不同尋常些，竟知道他一直苦思的、至今也沒營造成的那種景色。
“脫俗。”輕啟朱唇慢慢吐出兩個字。
“鳳蝶姑娘，裏麵請。”徑自帶頭走了進去，鳳雪跟在身後，生怕走的慢了。
在廳中坐定，楚澤陽看著這個一身華麗的女子，她是故意的吧。那次見她也是一襲紅裝，沒有現在的繁雜，很單一的色調，透著簡單的美。第一次見她時，一襲素雅的男裝亦不失其的媚，又偏偏脫了那層俗。
“不知這‘脫俗’二字何解？”
“楚世子太高看小女子了，即是紅塵中的人又怎麼能與這脫俗沾上邊呢。”笑回道。
“嗬，好一句‘紅塵之人’。”楚澤陽說著一把抓住鳳蝶的手。
“世子大人．．．．．．”錦娘看著他臉色突變，忙道。
“我和你家小姐說話，好像輪不到個下人插嘴吧？”冷笑道。
“錦娘，我沒事。”安慰道，其實自己心裏很是害怕。“不知世子大人這般對小女子欲為何事？”
“自是做這紅塵中人應做之事。”探上脈門，她竟然不會武功。
“小女子恐怕不能如世子大人的願了。”
看著一臉平靜的鳳蝶，楚澤陽心中多了幾分玩味，隨即鬆開了手，看她能有何新奇的解釋。
鳳雪暗自鬆了口氣道：“楚人皆道：世子大人不近美色，一心撲在郡裏的政事上，可謂是各地官員效仿的楷模。小女子怎可壞了世子大人美譽？又這般精心裝扮，隻為使這楚地人都能明白，那傳言是真的，世子大人確實是個好人。”
“好一個‘好人’！難道本世子找一個風塵女子就是壞人了嗎？照鳳蝶姑娘如此說，豈不是進了煙花之地的人都是壞人了？”
“那自不算是壞人，但在我來楚地前曾與蕭老板說過：隻賣藝不賣身。楚世子不是要壞鳳蝶的規矩嗎？”
“原是如此。”這女子確是聰明，且伶牙俐齒的很啊。
“當作賠罪，鳳蝶願彈上一曲。”現在還是要乖乖的，畢竟在人家的地盤上呢，尤其是要做出風塵女子的進退得當，才不致遭麵前人的懷疑。
“好，那在下便洗耳恭聽了。”
琴上，調了下音，是把好琴。慢慢的劃著琴弦，在腦海中思索著彈首什麼曲子最好，此軒為聽雪軒，有了，便彈那首吧，
看著一臉饒有興趣的楚澤陽，自信的露出了一個笑容。一個清音自指尖滑出，隨之，一個個音符躍然琴上，透著空穀的靈動，清新脫俗。楚澤陽隻道她舞跳得好，沒想到琴藝也如此精湛，示意下人取來蕭，持蕭閉眼用心聆聽，後置於嘴旁，蕭琴合奏，更顯得空曠悠長，美不勝收。
隻那一刻，如遇知音，兩人仿佛不礙著地位、名利，隻是用心配合，聽得人都醉了。輕輕淺淺的雪花自天空飄落山穀，穀深處一潭湖水，有一朵蓮迎著飛舞的雪花抖動身姿，雪白的蓮出於水中央，是那樣的不染凡塵、脫離世俗，高雅中帶著清香，將那美無私的展現在世人麵前。隻為那雪而綻放，雪花、蓮花相伴，讓人分不清真假，隻是那淡淡的香氣讓人沉醉。
慢慢滑出最後的尾音，一曲《雪中蓮》就這般呈現在眼前。
“這便是脫俗了吧，在下領教了。”聽著這琴音楚澤陽感慨不已，真不知眼前之人到底還有多少令他吃驚的地方。“比之多年前喬家四女喬鳳雪的《出水蓮》亦是不差。”
就怕他會有所比，所以隱藏了不少，自知跟那時比不相上下，沒想到他也可大概猜出。“世子，謬讚了。那時的喬四小姐還是孩童就已作出不錯的曲子，但鳳蝶真是慚愧呢。”
“那倒不盡然。”能在風塵中奏出這種曲子的人恐怕也隻有眼前的這個人了吧，不自覺得又上下打量了一遍鳳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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