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52 更新時間:19-04-17 10:43
A省美術學院,人稱“小美院”,以優良的宿舍環境和寬鬆自由的教學管理聞名,是眾多美術生重點美院外的首選,說白了就是考不上重點大學的藝術生來小美院就對了。
見槐在這兒修純藝專業。
全國百分之九十九的大學生都會羨慕小美院的宿舍生活,畢竟環境實在是惹人羨慕嫉妒恨。兩人一間,臥室放兩張大床,中間用床頭櫃隔開,衣櫃又大又漂亮,書桌靠在另一麵牆邊,整體風格簡約大方,配合暖黃燈光,溫馨十足。
而且住宿費十分便宜,一學期才一千二,四舍五入相當於不要錢啊!
隻是這優良環境見槐實在是無福消受,甚至覺得十分不科學。兩人一間,開玩笑嗬,隻要其中一人不住宿那另外一個該多麼寂寞。就像他,宿友家在學校對麵,一年都不回宿舍一次,他天天獨守空房,大學生活不就應該和宿友呆在一起相互照應嗎?沒有宿友的大學算什麼大學?
偶爾還會發生讓人慫得一批的狀況。
比方說現在。
見槐正掏鑰匙,突然動作一頓,愣在原地,宿舍門慢慢打開,透出一片寂靜黑暗,儼然各大恐怖片的標準展開,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裏麵是不是藏了要人命的東西。
比如說拿著刀躲在衣櫃裏的變態。
或者是藏在門後微笑著看你的鬼。
那條門縫像是能吃人,見槐脊背發冷,愣是不敢進去。宿舍隻有他一人,那是誰幫他開的門?
“喲!見槐回來了!”
同專業同班同學恰好出來和他女朋友打電話,趁著走廊有人,見槐學李小龍爆喝一聲:“啊打!”踢開門,走廊燈光傾瀉室內,宿舍內和他離開時並沒什麼區別。
同學打電話的聲音還在繼續,見槐壯著膽,把燈打開,檢查衣櫃廁所,沒有人,這才放心下來。
什麼嘛,自己嚇自己,可能是忘記關宿舍門了。
他放下書包,將衣物掏出,玉手鐲順勢掉到地上,發出清脆響聲。他將手鐲放在燈光下細細打量,通體碧綠,晶瑩剔透,中間不知是什麼材質,閃出星星點點光芒。
喪葬路上撿來的東西理應讓人害怕,見槐卻越看越覺得難受,心裏既痛苦,又夾雜著那麼一絲欣喜,兩種情感在他心中反複流轉,折磨得他頭暈目眩,揉揉突突發疼的太陽穴,手鐲隨手放到一邊,這些天來回奔波實在是太累了,他急需洗個熱水澡。
有些人天生就是衣服架子,不管穿什麼都顯得修長又好看,見槐恰巧就是這種,隻是當脫下衣服時,就顯得過於瘦削了,像個蒼白紙片人,風一吹就飄兩飄。
他將頭發梳到耳後,溫熱水流滑過全身,他舒服得像得到小魚幹的貓,眯起眼睛就差“喵”一聲了。
花灑噴出的水慢慢變紅,將地麵染成草莓牛奶的顏色,見槐不以為然,畢竟他們這一行天天和色彩打交道,渾身上下沾滿彩色顏料,裝修工人都怕是比他們要幹淨些。
搓泡泡的手突然僵住,寒意瞬間躥上脊梁,他……今天沒去畫室。
吸頂燈電壓不穩,“啪”一聲,浴室陷入黑暗之中,見槐逃也不是,站也不是,花灑還在不知疲倦地噴灑熱水,隻是空氣中粘稠濕氣夾雜著的腥味實在是讓見槐聯想到不美好的東西。
他睜大眼睛,妄想在黑暗中摸到浴巾。
“啪!”
吸頂燈又亮起來,見槐觸不及防被淋個滿頭血,衛生間中原本清澈的水全都紅得刺目,牆上布滿星星點點血漬,簡直是一個碎屍現場。
滋啦一聲,燈又滅了,他還保持著剛剛的動作,一臉吃了屎的表情,不知道待會燈亮又會見到什麼景色。不過一兩秒的功夫,燈又亮了,沒發生什麼怪事,一屋血重新變成清水。
他垂下眼睛,長睫毛滴著水,在原地一動不動愣了一會,實在覺得這熱水澡洗得不舒爽。身上水滴沒擦幹,略長的頭發貼在臉上,一臉嚴肅走出浴室站陽台上洗衣服。
“咯咯。”
耳邊傳來兩聲清晰笑聲,見槐轉過頭,剛好和窗戶外麵一雙眼睛對視。
他們宿舍在三樓,外麵那東西能站在哪裏?
見槐默默把臉轉回來,神情淡然看著浸在水中的指尖。
他不瞎,也不傻。宿舍門自己打開他可以當做是忘記關門;衛生間裏一地血他可以當做自己有幻覺;那現在陽台外麵盯著他的那東西怎麼解釋?
“他”看見槐沒什麼反應,歪歪頭,消失在虛空中。正當見槐鬆一口氣時,水盆裏出現一顆頭,那是一個在正常不過的人臉,沒有白骨,沒有腐肉,和平時在街上偶遇記不清樣貌的路人甲一樣,“他”伸出手,扒住水盆兩邊,硬生生從裏麵擠出來,湊到見槐麵前,似乎在確認他是否真的看不見自己。
從小到大看過為數不多的恐怖故事都教會見槐一個道理,遇見鬼的時候,別瞎叫,誰叫得最大聲,誰死得最快。
見槐咬咬牙,指尖滑過水麵,努力忽視隨水波蕩漾的鬼東西,彎下腰開始洗衣服,認真的模樣特別像天橋底手機貼膜的,若不是身上微微炸起的短小絨毛,他的表情簡直算是天衣無縫。
那東西離他更近些,黑白分明的眼睛帶上點癲狂意味,似乎確定見槐看不見,“嘖”一聲消失不見。
見槐大大鬆口氣,將衣服從盆裏拎出掛起,水濕淋淋往下滴,像是室內下了一場雨。
他茫然地走進臥室,必須要將這件事告訴某個人,不然死了都沒人知道。手指在僅有幾個聯係人上不斷滑動,目光黏在名稱為“媽媽”那一欄,燈光在在他眼中投入濃厚陰影。
算了,太晚了,媽媽要睡了。
他將宿舍能開的燈全部打開,用被子裹住自己,隻留一雙眼睛警惕地看著屋內一角。
他有處頑疾,埋在心裏十幾年。
本以為今晚是個不眠夜,沒想到被子裏呼出的二氧化碳熏得人暖烘烘,一會功夫他兩個眼皮開始上下打架,由於害怕在睡夢中被某個鬼東西幹掉,他咬牙強撐一會,實在是困得要命,本著有覺不睡天誅地滅的精神表演了一個五秒入睡。
這一覺睡得實在是不踏實。
電燈發出微小的“滋啦”聲,忽明忽暗,就算閉著眼也快要被閃瞎了。
他在心裏吐槽:不管是人是鬼,打擾別人睡覺都是一種沒素質的行為。
燈仍舊在閃爍,見槐煩的慌,要伸手將被子蓋住臉,手卻像灌了鉛,動都動不了。被電流折磨一晚的燈終於“啪”一聲徹底熄滅。
行!手動不了,眼睛總該能動了吧?他費盡力氣,終於睜開一條縫,奈何8B鉛筆筆芯都比他眼縫粗。
得!這就是傳說中的鬼壓床吧。
見槐動不了,緩慢轉動眼珠這件事都耗盡他渾身力氣,上床垂下的被子像兩顆人頭,懸在半空盯著他。
過一會他才反應過來,宿舍沒有上下床。
靠!事不過三哦!不然!不然我也拿你沒辦法吼。
廁所的燈還亮著,卻沒有一絲光投到臥室,眼睛餘光瞥到床邊,一股寒意瞬間湧上頭頂,脊梁發麻,有個人,站在床頭。
見槐看不清他的臉,隻知道身量很高,孤零零站在那裏,黑暗落在肩膀上,好像擔著一屋子孤寂落寞,很是可憐……就奇了怪了,怎麼看怎麼恐怖好嗎!
見槐呼吸平穩得如同一個還在深眠的人,心裏早已從床上蹦起八百回火急火燎要奪回身體控製權。
他真的害怕床頭這位大哥掏出一把刀讓他一命嗚呼。
奈何人的力量鬥不過邪穢的力量,見槐好不容易眼縫睜得和8B鉛筆筆芯一般粗細,身體還被釘死床上動彈不得。
他如果能說話,估計已經與祖宗十八代都打過招呼,費半天力氣讓他睜大點眼看看自己怎麼死嗎?
餘光黏在黑影身上,一點都不希望明天新聞頭條是:震驚!花季少年慘死宿舍,這是人性的喪失還是道德的淪陷。
所幸那位黑影大哥並沒什麼動作,盡心盡責充當木頭人。
時間慢慢消磨光見槐的恐懼,反抗神秘力量鬼壓床十分耗費體力,眼皮又酸又痛,他一狠心,閉上眼,將這條小命棄之不顧。
當然,如果他現在睜著眼大概會直接被嚇得一命嗚呼。黑影俯下身,大概是頭的部位懸在見槐正上方,黑色眼洞是深情款款的模樣。“他”伸出手,想要觸碰見槐的臉,身上黑氣被風一卷,撫到見槐白得能看見血絲的皮膚上,“他”閃電般縮回手,緊緊握住放在身側,在黑暗中又站一陣子。
斷斷續續的電流聲再次響起,室內重新亮起燈光。
光亮透過眼皮投下一片橘紅,見槐內心欣喜,燈亮了,說明鬼影大哥走了,那他應該可以動了。想象很美好,現實很殘忍,他連一個手指頭都控製不了。
光照不透黑影大哥身上那片黑氣,他就像一個黑洞,孤立又突兀。黑氣粘稠地在空中流動,他伸出手做一個拉扯的動作,黑氣受到刺激,迅速縮進身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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