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763 更新時間:19-04-23 17:17
大子月醒來之時,已是傍晚,火紅的陽光映在溪水裏,赤白裸著上半身,正和一隻粉紅色的小花鹿抱在一起玩鬧,大子月起身,正驚訝如此冷的天,赤白那身子怎麼不穿衣服,低頭才發覺赤白的衣服不知何時穿在自己身上,而那隻昏睡的小白虎正躺在自己身旁,依舊閉著眼睛。
“你醒了?”
赤白被小花鹿撞倒在地,嘴角憨笑的開口,大子月點頭,又突然想起什麼,摸向赤白衣服之下的身體,赤白抿唇,“我醒來的時候你啥都沒穿”
刷的一下,大子月臉就白了,“地圖!”
赤白大概料到了大子月會貼身攜帶地圖,聽言,卻還是忍不住失望的歎氣,“我本來猜你會不會貼身帶著地圖····”
大子月的反應比赤白要激烈很多,唰的一下站起來,卻因為渾身無力,又倒了下去,赤白推開小花鹿,走過去,扶起大子月,“你中了花鹿的迷情毒”
大子月焦急的拽緊赤白手臂,“快去找地圖,快去!”
赤白卻搖頭,扶著大子月在一棵參天大樹下坐下,又用葉子取了溪水給大子月喝,“你別急,如今是神獸蘇醒的日子,神獸凶猛異常,我們不能輕舉妄動,等你身體恢複些,我們再去找,你放心,如今日將西落,除了你我,不會有人在這古老森林裏了”
“萬一找不到···”,大子月急切的皺眉,血氣湧上來,突然一陣頭暈發軟。
赤白輕笑,“找不到就找不到,是你的命重要,還是地圖重要?”
這下,倒把大子月難住了,等大子月冷靜一些了,又問赤白,“你怎麼沒中毒?”
赤白搖頭,“我自小對這迷情毒就無礙”
“你冷不冷?來,快把衣服穿上”,大子月說著就要脫衣服。
赤白醒來時,大子月是渾身赤裸,光溜溜的屁股上都沒點東西,赤白當下就脫了長袍給他穿上,可是長袍旁邊開叉,大子月這動起來,裏麵就一覽無餘了,赤白按住大子月的手,“我不冷,你沒發覺我們身處的地方很暖和麼,一點都不像外麵那樣冷”
赤白這麼一說,大子月才回神,果然小小草地,春水潺潺,鳥語花香,幾頭粉紅花鹿在一旁嬉戲,赤白之前冷的煞白的臉此刻紅潤光澤,外麵還是冬末,這裏已然是盛春。
“這是哪裏?”,大子月忍不住問。
赤白走到花鹿身邊,看了看周圍,搖頭,“不知道,我都不知道我們何時來到此處,我隻覺得冷極了,倒了下去,醒來就到這裏,而你就躺在身邊”
大子月頭暈乎乎的,比赤白還迷茫,夕陽將要西下,兩人決定暫時在這安頓,好歹花鹿十分溫順友好,大子月身上的狀況也有越來越輕的勢頭,赤白東找西看的摘了些野果,大子月也是在森林裏混過的男人,卻發覺赤白找來的野果他都沒見過,不敢下口。
“我先吃,要沒事,你再吃”,赤白開口,在大子月的詫異中,一口咬下去。
過了一會兒,赤白沒覺得自己哪兒不舒服,就把果子遞給大子月,“看來沒事,你吃吧”
大子月拿著鮮紅的野果,看著赤白一邊啃果子,一邊逗花鹿玩,有種難以言表的心緒。
吃完野果,赤白扛著赤方劍去砍樹枝架床,一頭花鹿走到大子月身旁,溫順的俯下,舔了舔大子月腳踝,大子月笑著摸花鹿的頭,他們前日殺神獸殺的昏天暗地,看到的也多是凶猛異常的神獸,像花鹿這樣可人的,是頭一次見,忍不住心儀。
夜晚,兩人不敢架火,幸好不冷,月色又明亮,兩人挨著坐,十幾隻花鹿就睡在旁邊,兩人驚訝的看著花鹿在月色中渾身發出粉紅色的柔光,頻頻感歎。
“你身上,好多傷”
累的快睡著時,赤白輕聲開口,大子月轉頭,與赤白四目相對,點頭,“是”
“你是大月國王室,怎麼會這麼多傷?”
“陛下知道大月國拜月教麼?”
赤白點頭,“聽聞一些”
大子月看著極美的花鹿,輕笑,“我不入拜月教,就有了這些傷”
赤白皺眉,“這是什麼道理,不入教就要被打成這樣”
赤白雖然從小受過許多委屈,但是因為母親偏愛,他又是赤方王唯一的王子,所以身體倒是一直養尊處優,赤方國從未有過什麼宗教,即便有,也隻是遇見大節裝模作樣的拜拜,沒放在心上過,因而赤白不能體會大子月的意思。
“沒事,都過去了”,大子月輕歎,都是很久以前的傷口了。
赤白撐起身子,借著月色,看著大子月俊朗溫潤的臉龐,“母親說人身上的傷疤,是會印進心裏的,像父親與神獸搏鬥留下的傷口就會讓他想起神獸的凶猛,你身上的傷也印進心裏了麼,你會不會時常想起痛打你的那些人?”
大子月的眼睛在月光下顯的極其美麗與易碎,對上赤白,一瞬間,幾乎要碎掉似的。
“我會”
“那你恨他們嗎?”
“恨”
“你想殺他們嗎?”
“想”
赤白聽言,突然把小白虎從兩人中間抱起來,放進大子月懷裏,“那你還是不要想了”
大子月抱住小白虎,“為什麼?”
赤白真摯的湊近大子月,“母親說,父親身上的傷口證明了他是一位了不起的勇士,一位頂天立地的君王,但是父親心裏的傷口卻證明他隻是一個無情的殺手,一個嗜血的屠夫,你身上的傷口證明了你是一位勇敢的鬥士,你心裏的傷口卻要將你變成邪惡的複仇者,母親說,如果有一天我身上也有了傷口,要切記保護好心,不要讓心也被印上傷疤”
赤白說完,抱過一頭小花鹿,在大子月的身旁,沉沉的睡了過去。
赤白的身體瘦小,裸著的上半身肌膚白皙滑膩,像一朵還未盛開的白玉蘭,未禁風霜的話本不屑一聽,可大子月看著赤白熟睡的模樣,突然一陣恍然,如果現在手裏有一把匕首,那麼北荒赤方王新王會喪命於此,一位君王如此毫不顧忌的展現在一個外人麵前,大子月伸手,撫摸赤白宛若孩童的肌膚。
“你就不怕我殺你麼?”
大子月的聲音輕不可聞,旁邊的花鹿在睡夢中拍打耳朵,不遠處小溪潺潺,旁邊的花瓣落在小溪上,順水而下,一切都那般靜謐美好,大子月也曾在森林深處躲藏苟且偷生,卻從未在森林裏體會過如此溫順時刻,兩人沉睡之時,全然不知在古老森林之外,赤方巨大城牆之下,上萬頭神獸嚎叫撕咬,正在瘋狂的進攻,仿佛有踏平赤方的氣勢。
第二日醒來,依舊陽光明媚,春風和煦,大子月的身體柔弱無力,但已經能起身行走,赤白又去摘了些野果,兩人吃下,準備啟程尋找地圖,再借機走出森林,卻發現小白虎不見了。
赤白慌亂的尋找,還傻乎乎的抱著花鹿問,“知不知道小白虎去哪裏了?”
花鹿聽不懂人話,隻當赤白親昵,伸出舌頭舔赤白,大子月眼尖的看到赤白腰尾不知何時多了一道牙印,“你腰上被什麼咬了?”
赤白回頭,皺眉,“我沒有被什麼咬啊”
“那你腰尾怎麼有道牙印?”
赤白回頭,看不到,用手摸,確實有道牙印,而且不摸不知道,摸上去,還有些疼,“我這是被什麼咬了?”
大子月低頭,看了許久,“牙印小,咬的不深”
赤白突然恍然大悟,“一定是小白虎咬的,它醒來看見了殺它母親的凶手,就咬了我”
“它母親又不是你殺的”,大子月不讚同的搖頭,一頭巴掌大的小白虎能有多大認知力。
赤白抿唇,“那跟我殺了又有什麼區別”
兩人收拾一會兒,赤白扛著赤方劍,牽著一頭花鹿,打頭陣的再次邁步進一望無際的森林裏,大子月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後,拚命的想記起自己之前幹了什麼,能把一身東西都扔掉。
兩人走出不遠,發現越來越冷,完全不似方才小溪旁的溫暖如春,赤白身子弱,沒一會兒都抖起來,大子月趕緊脫下一件短衫給他套上,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腿下什麼都沒有,吹的他雙腿打顫,走著走著,兩人就挨在了一塊兒,暖和一些。
森林仿佛沒有盡頭,兩人一路小心翼翼,卻沒有發現神獸的蹤跡,偶爾有些小動物跳過,換來兩人驚詫,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久到大子月身體快支撐不住,久到赤白後悔離開那個溫暖如春的地方,他們突然聽到一陣聲音,那聲音窸窸窣窣,卻明顯是人說話的聲音,仿佛看到希望,兩人朝著聲音追尋而去。
貊陽帶著六個殘兵敗將的隊伍在森林摸索,自己也一身是傷,神獸蘇醒,席卷而來,他們根本抗衡不了,隻得在森林裏亂逃,等冷靜下來時,已經不知道身處何處,也不知自己身上有了多少傷口,隻有找到赤白這個念頭支撐著疲倦不堪的身體。
赤白和大子月便是看到這樣的貊陽和六個勇士,七人滿身傷口,渾身帶血,赤白激動的放開大子月,朝著貊陽瘋跑而去,卻在奔跑一陣後,詫異的回頭,對上近在咫尺的大子月,四目相對,都是渾身一冷,因為赤白明明跑了好幾步,卻仍舊在原地。
“貊陽!!,貊陽!!!貊陽!!!!”
赤白大聲疾呼,七人卻像沒聽到似的,圍坐在一起,其中有一個勇士捂著臉,痛哭起來。
“怎麼回事?大子月,怎麼回事?”,赤白焦急的問向大子月,大子月搖頭,這個森林遠遠超出他的認知。
突然,一聲嚎叫響起,像一聲號角,震天動地,本來沉寂的森林土壤一陣抖動,仿佛有巨人踏過,赤白看著貊陽臉色巨變,七人站起來。
“不好,神獸又開始攻擊,我們不能停在這裏,走”,貊陽開口,說完,就帶著人快步離去。
赤白眼睜睜的看著七人離去,怎麼呼喊都沒反應,明明近在咫尺,他們卻看不見他們,待他們的身影離開,大子月猛然拉住準備跟上去的赤白,“等等!”
“怎麼了,再不追,他們就不見了”
大子月指著方才七人休息的地方,沉聲開口,“這裏你不覺得很熟悉麼?”
“什麼?”,赤白不解的看著大子月。
大子月拉著赤白走過去,隻見地上一灘血跡,森林潮濕,還未幹透,“這裏,不是你救下白虎的地方?”
大子月邊看邊回憶,“這裏就是你救下小白虎的地方”
赤白仿佛失去記憶似的,“怎麼會,那母虎呢,那些神獸的屍體呢,如果我們來過這裏,那麼他們怎麼會沒有察覺,一直在這裏徘徊?”
大子月沒有回答,隻是握住赤白的手突然蹲進旁邊的灌木叢裏,赤白正要開口,卻見一行人匆匆的跑了過來,赤白仰頭一看,隻見貊陽一如方才,渾身是血的模樣,帶著身後六人,不,赤白仔細一數,這次貊陽身後隻有五人,六人喘息的停駐下來,圍坐在方才圍坐的位置,毫無知覺,赤白慘白著臉,看向大子月。
大子月皺眉,緊緊握住赤白的手,沉聲開口,“這森林,有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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