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729 更新時間:19-04-26 12:12
赤方新王的葬禮十分盛大,滿城紅布懸掛房前,王室從裏到外,從貴族到奴仆皆穿紅色粗衣,以敬新王死去的靈魂。
在一片看似悲傷的悼念中,王室人心惶惶,各懷心思。
“大子月和貊瓔按照規矩,理應殉葬”
國王議事廳裏,赤夷和其妻子坐在上位裏,麵色憔悴的看著下座的一眾貴族,赤炎和其王子赤梟麵無表情,犬封長老在這一片冷寂中沉聲開口。
貊瓔與貊陽就坐在赤夷的身邊,聽言,渾身一震,隨即,貊瓔站起來,不露痕跡的看了赤梟一眼,輕聲開口,“我不能殉葬”
“沒規矩”,犬封長老冷哼,“赤方千百年的習俗,任你年輕也躲不過”
貊瓔仰起頭,在燭光的映照下,嘴角微翹,“我肚中已有了新王的骨肉,你們是要殺了新王的王子麼?”
聽言,本來死寂地議事廳裏突然沸騰起來,尤其以貊族為首,幾乎喜極而泣。
貊陽抬頭,戰戰兢兢的看向他妹妹的肚子,幾乎是顫抖的,想要伸手去觸碰一下,卻在最後垂下手,悲痛的暗淡了神色。
王後懷孕的消息在新王的死訊之後,讓王室再次動蕩起來,赤炎眼看自己兒子唾手可得的王位被一個還未成形的小兒奪取,滿腔怒火。
“貊瓔必須死”,赤炎看著一身愉悅的赤梟,陰鷙開口,“她肚子裏的孩子必須死!”
赤梟卻輕輕一笑,“若貊瓔現在出事,那怎麼算起來,都是我們的罪孽,況且如今她這般金貴,貊族能讓人輕易下手得逞?”
這話赤炎當然想到了,因而更加怒火衝天,一腳踢翻奴仆呈上的鮮奶。
“父親大可不必這麼動怒”,赤梟揮手,讓跪下的奴仆退下,“此時奪位,難免成為眾矢之的”
“那你難到還要等待,等那個小雜種生下來,叫你一聲叔父?”
赤梟輕笑,“棋要一步一步的下,與其在風口浪尖奪位,不如先成為掌控實權的攝政王”
赤炎聽言,用不屑的眼神看著自己唯一的兒子,“這赤方以後就是他貊族的王國了,一位太後,一位將軍,輪得到你坐攝政王?”
隻露出一抹甚是詭異的笑容,赤梟便站起來,雙手後背,慢悠悠的走出了他父親的書房,此時四月,春意盎然,赤方國稀少的花要開了。
大子月一身白袍,站在新王的靈柩前,看著一眾貴族洋裝悲痛的宣讀赤方國的殉葬禮節,聽完後,在眾人的注目下,及其沉穩的點頭,“我知曉了”
“你可知道”,貊陽皺眉,咬牙,“他們的意思你要和新王一起入土,你將被活埋!”
大子月點頭,作為主君,這幾日的守靈憔悴了大子月本來俊朗如月的容顏,“我是他的丈夫,我與他共葬王陵,是應該的”
貊瓔聽言,垂眉冷笑一聲。
是夜,貊瓔在老奴的陪伴下,不耐的走進新王的靈堂,赤白的身體被放在一個冰棺裏,還未封棺,貊瓔不顧老奴的勸告,走近,打量自己這個可憐而年幼的丈夫,赤白一身紅色王服,臉色如雪,整個人在冰棺裏,幾乎白的透明,一點都沒死人的慘白與發黑,長長的睫毛低垂,像下一刻,他就會睜開那雙如水的眼眸似的···
“若新王活過來”
在深夜的一片沉寂中,守靈的大子月跪在一旁,突然開口,驚的貊瓔一個踉蹌。
“你說什麼?”
大子月站起來,看著一身華貴的王後,“我說若新王活過來,知道你肚子有了孩子”
“那他會非常高興”,貊瓔走過去,靠近大子月,“他的王國後繼有人了”
“哦?”,大子月嘴角彎翹,放低聲音,“你確定他是高興,而不是震怒之下處死你?”
聽言,貊瓔臉色慘白,卻仍舊揚起下巴,“你在胡言亂語什麼?”
大子月搖頭,“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王後離開靈堂的背影急促而慌張,赤梟接到貊瓔派奴仆送來的信件之後,並沒有立刻進宮安慰他這位性感的情人,而是騎著駿馬去了貊陽的府邸。
第一將軍的府邸就修建在離王宮不足一百米的地方,但一直無人居住,因為第一將軍往往是國王的丈夫,是要入白宮居住的,算起來,貊陽是第一個入住將軍府的將軍。
赤炎的深夜來訪被害沉浸在悲痛中的貊陽厲聲拒絕,王室的權利之爭他向來不想參與,赤炎的野心像他父親一樣膨脹而邪惡,赤炎卻讓仆人拿了一樣東西給貊陽,之後,貊陽與赤炎對坐在書房裏,滿臉陰霾。
“王後的貼身飾物為何會在你手裏?”
貊陽的眼神仿佛風雨欲來前的緊張,赤炎卻一身安然得意的姿態,靠在椅背裏,打量貊陽簡潔明了的書房。
“我還是第一次入你府邸呢”
“回答我!”,貊陽一手握住赤炎胸前的衣襟。
“我以為以你的智慧是能夠得到答案的”,赤炎對著貊陽輕輕一笑,“你妹妹的屁股每次翹起來,就像一頭發情的綿羊,讓人情不自禁···”
啪的一聲,赤梟整個人被扇倒在地,貊陽的力氣足可以與三隻神獸較勁,赤梟艱難的起身時,左臉紅腫,嘴角一絲鮮血流出,盡管如此,赤梟依舊雙眼含笑,“她肚子裏的孩子是我的!”
將軍劍抵在赤梟的心髒處,貊陽渾身發抖,雙目發紅,“你····你·····”
赤梟仰頭,毫不畏懼,“我怎麼了,我隻不過是抗拒不了你妹妹的誘惑而已,赤白不能人事,王後婚床寂寞,我隻不過做了一個男人應該做的”
劍入肉半分,鮮血淺淺的溢了出來,貊陽蹲下身子,掐住赤梟的脖子,“你想利用王後控製貊族?”
赤梟輕蔑一笑,“你應該說是我屈尊,選擇了你們貊族”
“你以為貊族會為了一個背叛國王的女人受你的挾持?”
淩空一腳,赤梟拳頭襲向貊陽,閃開將軍劍的挾製,兩人各自退開幾步,赤梟扭了扭脖子,“難道你們不會受到我的挾持?若王室和百姓知道王後背叛國王,與我苟合懷了生育,你們貊族兩千家族,還能繼續享受三大貴族的榮耀與封地?”
貊陽突然坐下來,盯著赤梟,“你從拔劍失敗便開始了如今的布局是麼”
“是”
“你想得到什麼?”
“我想得到你”,赤梟抬起衣袍,在此坐在貊陽的對麵,“我想得到第一將軍的支持”
“你想成為攝政王?”
“你看,貊陽,你不僅有厲害的身手,還有讓人讚賞的智慧,對,我想成為攝政王”
貊陽垂眉,聲音冷冽,“你認為你穩操勝券?”
赤梟點頭,“當然,我相信你不會為了一個已經死去的人,舍得讓你們貊族兩千族人殉葬”
“我還有一個選擇”,貊陽手握寶劍,“我可以殺了你”
赤梟點頭,“當然,可是你以為隻有我和王後知道她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麼?”
聽言,貊陽臉色慘白,“你想讓我對你父親也下手?”
“不,他不知道”
“誰?”
赤梟捂住胸口的傷口,挑眉,“我們的主君,大子月殿下”
“這不可能!”,貊陽睜大眼睛,“他怎會···”
“我告訴他的”
“為什麼?”
“因為我要他為我辦一件事”,赤梟輕笑,湊近詫異的貊陽,“我要他明白,這個王國終將屬於誰,我要他看清楚赤白是一個多麼軟弱無能的君主,我要他選擇站在我這邊”
“你不怕他告訴赤白?”
“哈哈哈哈哈···”,赤梟仰頭大笑,“你知道大子月來赤方國第一個拜訪的是誰麼?”
似乎預感到了赤梟接下來的話,貊陽握住寶劍的手不住的顫抖起來,“不····”
“是我!”,赤梟輕笑,“大子月的賭注最開始就是下在了我的身上,這個柔弱的南岐人遠遠超出你們想象,我們達成了一個交易”
渾身的顫抖讓將軍劍發出絲絲聲音,腦海裏原本隻是一些懷疑的想象變成一個不容置疑的現實。
“他幫我殺了赤白,助我稱王,我派二十萬精兵,助他血洗大月神教”
“你竟然”,貊陽站起來,“你竟然下作到和一個南岐人····”
“棋子,無論貴賤,都是棋子罷了”,赤梟站起來,對上貊陽的眼睛,“如今赤白已死,我要你助我成為攝政王,還要你免除大子月的殉葬”
新王去世後的每一次日出,赤方局勢都像翻天覆地似的變換模樣,一如這日的國王議事廳裏,貊陽和貊瓔在交換了一個複雜的眼神後,推選赤梟成為攝政王。
非常詭異的,是除了犬封一族,貊族和宏服族無一人反對,宏服在這次與神獸大戰中被赤梟委以重任,歸隊之時,軍中重要的職位皆已有了宏服的人,犬封長老一片謾罵,卻沒有能阻止這個決定。
“大子月終究是南岐人,若我們輕舉妄動,難免引起大月國的不滿,我們的大公主還在他們的王宮之中”,成為攝政王的赤梟在他父親赤炎的側目之下,坐在貊瓔旁邊,揚起下巴,“我認為既然新王已死,不如讓大子月回到大月國,以示兩國交好”
作為第一將軍,貊陽沉眉,點頭,“我讚同”
王室與貴族頓時明白,赤梟不管用了什麼伎倆,得到了貊族和宏服的支持。
新王下葬時間,定在四月十五,而貊陽拜訪赤夷與赤白的母親,是在四月十四。
深夜,住在王宮偏殿的上任國王與王後一身哀愁,在聽完貊陽的話後,赤夷捏破了手中的琉璃杯。
“你是說····”,赤白的母親渾身顫抖,抱緊懷裏瑟瑟發抖的小貓,“赤炎聯合那南岐人謀害了我的孩子···現在,還用我那未出世的小王子來威脅你們···”
貊陽低頭,眼神閃爍,“如今我雖是第一將軍,軍中重要職位卻被宏服把控,我不能不忌諱他,如若他拚死反叛,難保王後與小王子不會出事···我們隻能暫時穩住他,尊他為攝政王··”
抹去貊族的可恥背叛,讓貊陽飽受折磨,甚至不敢抬頭看赤夷。
赤夷曆經滄桑的眼神發出一絲陰鷙的幽光,拳頭緊握,“燕兒··”
這是赤白母親的名字,犬封燕,赤夷轉頭,握住他妻子的手,“我們要為我們的孩子報仇”
四月十五,新王下葬。
大子月雖然免除了殉葬,卻還是一身白袍的跟在赤白的靈柩之後,與他一起的,還有第一將軍貊陽,王後貊瓔因懷王子,隻坐在城樓王座之上,遠遠望著一片血紅走向南門外的王陵。
赤梟就坐在王後的旁邊,看著下葬的隊伍消失在城門之外,端起一杯美酒,抿了一口。
大概是眾人皆以為局勢已成定數,所以沒有人察覺到王陵周圍士兵的變化,以及美酒裏,那淡淡的澀果香味。
直到王後忍不住想端酒品嚐一杯時,被老奴攔下,使了一個眼色,貊瓔慌亂的看向赤梟,這時,下葬的隊伍不知何時停了下來,赤梟渾身酸軟的倒在座椅裏,詫異的看向王後貊瓔。
突然,一聲尖叫,製止了王後的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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