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84 更新時間：19-06-18 21:09
聞子規伸長脖頸，巴望著赫炎回來，可惜他不知道他家山神正甜滋滋的風花雪月顧不得想起這無聊的宴席上還遺留著他可憐的仙助。聞子規有些失望，隨手摘下兩顆擺在桌前的黑葡萄塞進嘴裏，他的嘴實在是小，一左一右的兩顆圓溜溜的葡萄將他的腮幫子撐得鼓鼓的，他嘟著嘴使勁咬合，葡萄被咬破，腮幫子又瞬間變癟了。這一係列滑稽又很可愛的小動作被一旁同樣落單的寒江雪看在眼裏，低著頭抿著嘴輕笑了一聲。
“你又笑我！”聞子規憤憤的咽下嘴裏的果肉，“你家山神都跟著我家山神跑路了，你還笑得出來？”
寒江雪收起笑意，“你怎麼篤定兩位山神就在一起？”他看見兩位山神明明不是一起出去的。
“嘁！”聞子規一副看穿一切的樣子，“灝溔山神向來很掛念赭燨山神的好不好！”
“小子規啊，你這話可算是說對了！”坐在他們身後的艾天青湊過來插上一句，“我看呐，你們兩家的山頭要聯姻了！”
艾天青什麼話都敢說的個性到天界也沒收斂多少，嚇得蘇萌拿起一個果子堵在自家山神不規矩的嘴邊，“我的好山神，您快別說了！”
艾天青不以為意的咬了口果子，“蘇小萌啊，這是很正常的好不好！現在天界又不像過去那樣死板，沒有不允許神明成親的天條天規吧！”
聞子規紅著臉撓撓頭，小聲嘟囔道：“天界確實允許神明聯姻，但赭燨山神和灝溔山神性別相同，如何能成親啊！”
寒江雪對情愛之事十分不敏感，不敏感到幾乎不在乎男女有別，“若是灝溔山神真的心悅赭燨山神，成親又有何不可？”
聞子規像在看怪物一樣看向寒江雪，“你說什麼呢，成親當然是要男女才可以啊！”
寒江雪不明白聞子規為何反應突然這樣大，“為何？”
聞子規瞠目結舌，為何？！這是什麼問題啊！男女成親這是天經地義，可有個人突然問為什麼非得是男女成親才天經地義，聞子規答不出來。
白霜荼笑著說：“你們別聽初木山神起哄亂說，灝溔山神和赭燨山神隻是關係親密些而已。”
艾天青嚼著嘴裏未咽下的果子，含糊不清的辯解：“我哪有亂講，他們明明就有貓膩好嗎？”
白霜荼用手帕替艾天青擦掉嘴角的食物殘渣，無奈的搖搖頭，“你怎的能看出來什麼貓膩不貓膩，難不成你經曆過感情之事？”
艾天青聽到白霜荼這話腦袋突然被刺痛了一下，就像是被蟲蟻蟄了但一時又找不到這細小的傷口在哪裏。
白霜荼看艾天青變得不那麼對答如流，試探著問道：“難不成還真有啊！”
腦袋裏那一點刺痛瞬間消失了，艾天青恢複原狀，“誒呀，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你們啊，就是太保守了，倒是一直不太愛說話的寒公子倒是想法比你們都開放一些。你說是不是啊，寒公子？”
寒江雪還在思考為什麼聞子規對於赭燨山神和灝溔山神聯姻的事情會反應那麼大，所以他隻聽見艾天青的前半句話，沒聽見後半句。見自己名字突然被點到來不及反應就脫口而出：“我確實沒見過豬跑。”
聞子規最先笑起來，但礙於天宮的宴席還沒有結束所以他隻能用手捂住嘴笑得肩膀一抽一抽的，而蘇萌則是拿起桌上的點心用力嚼著來緩解自己的笑意。寒江雪一臉茫然的看著眾人，還不清楚自己說錯了什麼，實話實話而已，大家為什麼都笑啊？
楓荻總是很溫和，她好心替寒江雪說話，“江雪隻是沒聽清楚而已。”
聞子規還在笑著，“寒公子的名字從楓荻姑娘的嘴裏柔柔的喊出來倒顯得是個很女氣的名字。”他從桌子上隨意抄起一杯液體灌了下去。等液體入口的那刻方覺不對勁，辛辣中帶香有灼燒感的是酒。
赫炎的酒量好，可他自己的神仙助理是個十足的“一杯倒”，鳥胃裏連三杯酒也受不住，一杯足以讓聞子規徹底醉倒。更何況他灌的太猛嗆進氣管開始猛烈的咳嗽，有不少神靈的視線被吸引過來，聞子規得知自己失禮，拚命想忍住可實在是效果甚微，小臉憋得通紅看著著實狼狽。
白霜荼淡淡的迎向朝這邊看過來的視線，看似溫和無害實則眼神中含著一絲強硬，果然再看過來的視線少了許多。她收回視線，“江雪帶著子規出去透透氣吧。”
“是。”寒江雪用兩隻手扶住搖搖晃晃的聞子規，生怕自己用的力氣不夠讓他摔倒在這裏。
等他們剛出正殿門口，聞子規的酒勁徹底上來了。剛才那樣劇烈的咳嗽，出來一透氣也不咳了，隻是小臉還是紅撲撲的。聞子規搖頭晃腦的早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吵吵嚷嚷的非要飛上天去。
“啊啊啊，我會飛啦！”聞子規揮動著兩隻手臂向前撲著。
寒江雪皺著眉在後麵箍著他的腰努力不讓他亂動，“別鬧。”
聞子規向前撲了許久也沒見自己向往常那樣飛起來，他這才意識到自己腰間被什麼東西捆著，“誒呀，我好笨呀，羽毛又被小樹丫纏上了！”說完，開始低頭認真解著他的羽毛，也就是寒江雪的手。
寒江雪被他磨的沒辦法，聞子規在他的手上摸來摸去使勁掰著手指，掰不開來還想彎下腰去用嘴咬。寒江雪稍微鬆開一點，聞子規又開始得意的往前撲去眼看著就要跌倒，寒江雪嚇得又是一把把人撈回來箍緊。
寒江雪實在受不了了，加粗聲音想嚇嚇聞子規，“再鬧就拔光你的鳥毛！”
聞子規收回自己的手臂，左右晃晃自己的腦袋，“樹也會說話了嗎？”
“你回頭好好看看，我到底是誰！”寒江雪覺得聞子規恐怕不是喝醉了，而是腦子壞掉了。
聞子規還能聽得懂話，他迷迷糊糊轉過來，臉上的紅暈褪了一點變成了粉色，他眨巴眨巴眼，眸子變得更加黑亮。“哦，原來是個人啊！”聞子規頭歪到一邊，“不過，我怎麼知道你是誰啊！”說完這話轉身又要往前撲過去。
寒江雪深吸一口氣，用力把聞子規扳正過來，不說話就那麼盯著他看，非得讓聞子規看清楚不可。
聞子規盯住眼前人的清澈的眼底，像一捧冰雪將消未消，將融未融，涼是真涼，純也是真純。聞子規盯得時間太久沒眨眼睛，眼底裏蒙上一層霧氣，就像是被那雙冰雪般的眼睛裏衝出來的涼氣給凍出一層薄冰，“你凶什麼！”
“知道我是誰了嗎？”寒江雪不依不饒。
“能對我這麼凶的人還能有誰，你不就是寒江雪那個麵癱嘛！”聞子規大叫著抒發不滿，全然忘記他之前說過的要對人家寒公子客氣一些的話。
“光聽口齒不看腦子的話，倒真不像是醉酒之人。”寒江雪慢慢鬆開扳住聞子規的手。
誰知道剛才還很憤怒的聞子規又開始莫名亢奮起來，“麵癱，告訴你一個秘密哦！”
“不想聽。”寒江雪不想在這種時候乘人之危竊聽旁人的秘密。
聞子規可不管他回答了什麼，“我會飛哦！”自己說是秘密，可聞子規喊超級大聲生怕天界裏每一個角落的都回不了他的聲音。
寒江雪被聲音震的閉了閉眼，然後隻聽見“撲哧”一聲，接著似乎是有什麼癢癢的東西落在他的頭發上和臉頰上。他猛地睜開眼，隻見一片霧霾灰色的羽毛輕飄飄落下來。他透過那片羽毛的縫隙向前看去，向來表情不豐富的他竟然學會了目瞪口呆這種高難度的表達。
聞子規人形沒變，變了的隻有那兩條胡亂擺動的手臂！兩隻巨大的霧霾灰翅膀“撲哧撲哧”的扇著，煽動著周邊的氣流，風，和雲彩全都朝著寒江雪那邊跑過去，跟著跑過去的還有聞子規這個鳥人。
寒江雪僵著沒動，心裏想的話沒敢真的說出來，這下這小子是真正變成鳥人了。
“你看你看，我真的會飛，我有翅膀。”聞子規像是邀功似的說了不夠，還得旋轉一圈強調一下，生怕寒江雪還看不見他碩大無比的翅膀。
寒江雪伸手拂去沾在自己頭發上的幾根羽毛，“我知道我知道，你快停下來。”
聞子規又轉了一圈才停下，寒江雪害怕他站不穩，但又實在不想去扶著那兩隻看起來半仙半獸的翅膀，隻好又扶住他的腰。
聞子規不知安分，兩隻大翅膀“嘩”的一下展開。
寒江雪又恢複那個隻要皺眉就可以表達一切情緒的思維中去，“你又想幹什麼？”
聞子規得意的撅起紅唇，忽然間收攏翅膀將寒江雪整個攏入懷中！
剛管理好自己表情的寒江雪再一次表現出高難度的目瞪口呆，連反抗都忘了！
醉醺醺的聞子規仰起自己的頭，離寒江雪很近。寒江雪屏住呼吸，聞子規的睫毛很長，最長的幾根都刷到了他的下巴上，寒江雪又學會了咬嘴唇，也許他自己也沒察覺到，他的脖子也學會害羞了，因為那裏跟聞子規臉上的顏色一樣，變粉了。
“江雪，寒江雪。”聞子規從來沒這麼認真的叫過寒江雪的名字，帶著醇厚酒香的名字在最近的距離被呼喚出來，“獨釣寒江雪，我說的對不對？”
寒江雪沒敢回答，隻是吞咽了幾下，幹涸的喉嚨能知道他究竟有多緊張。
聞子規又逼近一分，這下他的睫毛刷在了寒江雪的下嘴唇上，“所以我‘釣’到你嘍！”
寒江雪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偏過頭晦澀的開口，“‘獨釣’不是此意。”
也不知道聞子規聽明白沒有，反正他黑亮的瞳孔裏滿是寒江雪偏過的側臉，剛才被寒江雪凍在瞳孔裏的一層薄冰豁然消融，冒出暖洋洋的濕意，像是衝破堅冰的新芽尖上攤開的一滴露水沁開。“麵癱，你長得真俊俏。若你是個姑娘，就衝你這張皮囊就算脾氣再古怪我也把你娶到我們嶺南山上去。”
“不要胡說。”寒江雪重新轉過來，此時他脖子上的粉紅慢慢爬到耳根後。
聞子規又慢慢看了他一眼，“當”的一下倒在寒江雪的懷裏。緊攏著寒江雪的翅膀鬆弛下來又化成兩條手臂的模樣，聞子規在寒江雪的懷裏軟軟的睡著了。
作者閑話：
我回來了，我來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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