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  十五

章節字數:3062  更新時間:08-05-10 2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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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斷斷續續失著神。有些不解的是,身為神為什麼還要下凡來建這麼龐大的墮月宮呢?身為神難道不是不食五穀雜糧,不管人間瑣事,飄飄然心無所拘的嗎?墮月宮究竟還隱藏著什麼樣的秘密呢?墮月……墮天之月……是月神。

    “小子,在想什麼呢?”玉襲見我半響不語,用手在我失神的眼前晃了晃,呢喃道,“不會是嚇傻了吧?”

    又是傻!我反感的翻翻白眼,不就換具身體,我就與傻字這麼有緣了嗎?重重打了一下玉襲緊箍著我腰的手,低叱道,“你才傻了呢。我有那麼沒用嗎?我隻不過在想你剛才問的問題而已。動不動就嚇傻,你當我是紙糊的不成?”

    玉襲捏了捏我的嫩臉蛋,像勸著孩子般好笑道,“不傻不傻,我們落漪是天下第一聰明的馭妖師,怎麼會傻呢?那麼,天下第一聰明的馭妖師,您想出了什麼呢?”

    聽得出玉襲話語裏敷衍的安撫,我有些氣急,這隻臭貓妖與我生活那麼多年居然還不相信我。我林落漪是那麼沒用的人嗎?

    玉襲吹著我耳垂的絲絲發縷,打趣道,“怎麼了?天下第一的馭妖師這回你又在深思什麼玄奧問題呢?”

    我撅著嘴,撇過臉不理他。想了想,猶覺得不解氣,索性發狠,一低頭照著玉襲柔嫩白皙的纖指嗷嗚一口就咬出個深深紅紅的牙印。

    玉襲吃痛,一抽手險些把我給推下去,幸是及時打住,彈了我一記腦門,笑斥道,“你數狗的嗎?整天不學好,盡學流宵那家夥的旁門左道。”

    我哼了一聲不予答話,心裏終是有些懊惱:失策失策!怎麼可以隨便咬人手呢?萬一他把我推下去,吃虧的還不是我?下次記住了,不咬人手,咬人……咦?為什麼一定要咬人呢?……我怎麼可以幹出這麼野蠻的行為呢?難道……這就是傳說中智力退化的表現嗎?

    自得其樂的想著亂七八糟有的沒的心事,純粹的打發打發時間外加舒緩情緒。說句實話,在無法確定到底出什麼事之前,要冷靜鎮定要不害怕不擔心,那是癡人說夢。

    微微挺直了腰板,閉上眼,心裏默念著靜心的口訣,我逐漸的將聽力範圍擴大到更遠的地方-----

    “吱吱”“吱吱…”

    微弱的聲響模模糊糊的擴大在耳膜。隔著空間,更像是從虛無之地傳來的幻覺。那麼空白,那麼的……飄渺。

    聲音正在接近,一點一點地……伴隨著還有……非常輕盈的腳步聲……兩個人的……這兩個人還是孩子吧?那麼這吱吱聲該是……

    “來了。”玉襲悄悄地在我耳邊說,“不要說話。”

    我點點頭無聲應允,這吱吱聲該是……轎子?我心中明澈,憑借著無限擴大的聽力,緊閉的眼底迷蒙的浮現出一頂月白色的軟轎,兩名雪衣童子正在一前一後的抬著。至於轎中是何人……我還不具備透視能力。

    空間與空間的接口處是一片荒涼的灰景,灰白的霧氣載沉載浮,看不清是什麼景象,隻是朦朦朧朧的光線就像是陰天的黎明,很是慘淡潮濕。

    就在轎子的前方,扭轉的空間逐漸穩定了下來,一道空間之門緩然軋開……的確來了。

    我倏地收回延展的聽覺,緩緩睜開習傳於玉襲的夜視靈眸----果然一頂月白色的軟轎正沿著那道穩定的空間之門的吱吱的行出。

    我靜靜的看著。等到後麵抬轎的小童完全的抬出來為止,那道穩定的門慢慢開始消失。

    無形的空間之門就像是融化的冰棍那般,看去粘稠的水絲糊拉一絲一絲的受著地心引力而下墜,很快的無數條水絲糊拉下墜以極緩慢的速度融合成有形的似冰壁般的屏障,然後徹底的糊和進空氣當中。

    從未想到那神秘的空間之門閉門時是這般模樣,我終於深刻理解了傳說與現實的差距。收回視線我繼續關注那頂月白色軟轎的去向。

    令人奇怪的是,應該一往直前的那頂轎子行至我們藏身的樹下卻突然的放下了。

    我心一凜,驚疑道,該不會是發現我們了吧?

    貓妖玉襲的隱身結界雖不及月漣,但是起碼也不至於差勁到讓人發現的地步?

    我咬著唇不安的扭動了一下身子,怎麼辦?如果真是發現了的話,這墮月宮也呆不下去了,且還少不了要有一場惡鬥,可是……在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我的靈識也不足……能在空間挪移中穿行的人想必術法是絲毫不低於玉襲的…甚至還有可能更高……不過,好在敵明我暗。如此一來,恐怕也隻有先發製人了。

    我微微側過臉看向玉襲,想看看他的意見,卻見玉襲搖搖頭用唇語阻止我說,別緊張,他沒發現我們。

    我輕蹙眉梢有些懷疑,真的是沒發現嗎?墮月宮本就令人無法捉摸,更何況這能穿行在空間之間的人……想必…大概是墮月宮的宮主了。在這種環境下與傳說中的宮主大人會麵,實在是我不想遇到的。

    玉襲安慰的拍了拍我的頭,移開目光示意我看向另一邊。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見靠左邊的那條原是一派濃陰黑影竹林小路間竟隱隱的浮動著一點微弱的暖紅色光團。

    我借著黑夜中越發清晰的靈眸,屏息凝神細細看去,卻見得那光源處是一名青衣女童提著一盞大紅的燈籠正向這邊緩緩地一來。

    煙壟般的燈影裏我看不清那名孩童的長相神色,但是行在如此茂密漆黑的林間她依然走的相當的穩而快,乍看之下有如腳步點地的飄浮著一般。

    好歹我也是名馭妖師而且身處逆境,這要是在現代看見不被當成鬼才怪。那名女童當然不是鬼,但是想必也差不了多遠。

    大半夜的在這裏等名女童。大人物的行事作風都是這般詭異難測的嗎?記得以前好像還在心裏答應清輝哥哥,如果他哪天願意,哪天我就幫他滅了這墮月宮主。如今總算見著了,可是被滅的恐怕會是我。

    也罷,眼下想這些根本是徒增煩惱,我的靈識還不夠,就連逃出墮月宮都成問題。

    不多時,那名女童已然出了密林,我乃注意到在她的身後竟然還跟著一身著藍衣的少年。

    認真看去,那藍衣上有些地方蔓延著大片的血跡,並隨著少年的移動而有越發外滲的傾向,有一些血汙已經浸透了一部分的藍衣偶爾因為少年的大幅度走動滴滴答答的落在了地上。盡管如此,少年的臉色卻僅僅因為失血過多而有些蒼白,殘存稚氣的眉宇間是冷峻的痕跡。他的目光低垂,長長的睫翼地下,類似爬行動物的眼珠,沒有焦距,無情的暗淡。

    眼見這光景,那名少年的身份我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想來又是殺手之流的,出任務歸來後麵見主子。隻是他如此冷靜暗淡卻令我十分猜不透他的任務究竟是完成沒有?雖然打心裏討厭這些不顧人命以命賣命的殺手,可是這少年的堅強讓我生出幾分敬意。這名少年的年齡……大概與前世的我相當吧?真是可憐的家夥,小小年紀就已屈居人下枉顧自身性命……是吃了很多的苦吧?

    我的同情心一時間有些泛濫,很孩子氣的想,如果再見麵的話,我就拉著他一起逃。

    暗夜裏的冷風從清池上翔來,卷的那盞燈籠的燭火顫巍巍的抖動。紅丹丹的燈籠在幾縷幽深的月光下越發濃豔,仿佛是由血凝結而成點上的。

    大紅燈籠和著風小小的搖擺著,此時女童領著藍衣少年來到了轎前。

    在離轎子幾步路的距離時候,女童退到了一邊。少年獨自向前幾步,屈膝跪地,安靜的等著轎內人發話。

    沉沉安靜中,平板的聲音突兀的響起,“如何?”顯然這有可能是墮月宮主的轎內人是個惜字如金的人士,問得這麼沒頭沒尾,像是在打什麼啞謎。

    “稟宮主,任務失敗。”處在變聲期的少年聲音沙啞,該有的謙卑恭敬卻是絲毫聽不到丁點。他剛才說什麼?失敗?我在心裏暗歎,失敗就該有失敗的樣,你這般姿態怕是放在平常都是大不敬的。這個少年是要完玩了。

    “怎麼回事?”平板的聲音聽不出任何的情緒起伏,隻是帶著陰森森的氣息。

    “由於傷心碧臨時轉移存放地點,鷹雛小築的全部殺手遭到突襲,隻有少數幾名生還。”少年簡短的稟明事情的經過,不帶任何情感。”

    “是這樣的嗎?”低低的長歎之後,隻聽那聲音驀然轉輕,然而問出的話卻帶著喋血的腥氣,“既然如此,你還回來幹嘛?”

    少年的臉色刹然慘白,卻不曾爭辯什麼,退開到一邊默默地立著。

    兩名雪衣童子重新的抬起了軟轎,由搖搖晃晃到慢慢平穩逐漸的行遠。

    我在樹上看得摸不著頭腦,斜過眼看了看玉襲,卻見他一臉若有所思。在想什麼呢?我沒有問出口,心裏有些替那少年慶幸,幸而逃過一劫了。

    我殊不知此時慶幸卻是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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