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607 更新時間：08-03-11 08:47
說幹就幹，指導員立馬叫來了鐵蛋他們，把這幾天天天出去挖坑的大刀隊全部叫了過來，走上十裏路，來到了青龍穀。這幾天一直沒下雨，青龍穀的那條小河，雖說有個幾十米寬的，可現在有水的地方才是十幾米左右。小河的西岸，是一條三米寬的小路，路邊，就是草木茂盛的樹林。碧綠的青草，有半米高，倒是一個絕好的埋伏地方。指導員偵察了老半天，選定了一個地方，命令大夥兒開始挖坑。不能太靠近小路，打起來的時候，那些鬼子說不定會躲入草叢中，保不定會被發現的，隻有選在離小路大約三十米的地方挖坑了。挖的坑也不能太大，夠一個人躲進去就行了，這樣便於把草蓋在自己的頭上，從外麵看不出來呢。鐵蛋的眼睛好，指導員就讓他跟自己呆同一個坑裏，當自己的眼睛得了。之所以要這麼早就開始挖坑，不為別的。現在草木生長快，傷了根的青草，隔個兩三天的，又是綠油油一片，三天後，就看不出那青草與其它青草的區別了。要是現挖坑的話，如果幾個小時後鬼子才來，那時候坑旁邊的青草與別的地方的草不大一樣，不小心會被鬼子發現的。
挖好了坑，指導員又讓鐵蛋帶著人，盡最大可能弄一些食物回來。這三天，要盡量讓戰士們吃飽，把所有的肉都拿出來，讓大家把體力保持得好好的，精力旺盛，那時候才打得好仗。一年多來的殘酷之極的戰鬥，讓這個大學生也明白了，光靠意誌，是不可能次次都取勝的。沒有什麼東西比戰士的生命更金貴的了，為了以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大的戰果，什麼樣的付出都是值的了。
這一天，全連的戰士除了站崗放哨的外，其餘的人全體出動，也不訓練了，全上山打獵去了。連長特別批準了一百顆子彈，由十個公認的神槍手帶領十個小隊，專挑大獵物打，這在以前可是極少見的啊，隻有在實在餓得受不了的時候，連長才會特批的，那些子彈，可是連長的寶貝啊，批出來的時候，看連長那咬牙切齒的樣子，戰士們的心裏更是一陣陣的難過。七十杆槍，子彈少得可憐，二十個槍法較準的老戰士，一個人才分到了二十發，其餘的五十個，一個人才十發呢，再加上連長親自掌握的三百發，總共也就一千兩百發左右，那象小鬼子，子彈打起來，跟潑水似的。這一百發特批的子彈，就是鐵蛋從那四個鬼子身上搞來的，也算是意外之財了，所以這一次他也擺了一回闊，用來打獵了。不過，也別說，用槍來打，收獲還真的不錯，總共弄到了七隻野豬，再加上鐵蛋的陷阱弄到的三隻，剛好湊夠十隻。這三天，老王頭可是忙壞了，天天就煮野豬肉，也不往裏麵摻野菜了，大碗吃肉的，可過癮了，戰士們一個個吃得滿嘴油水的，單單那些啃得幹淨的骨頭，就把小虎撐得肚子圓圓的，躺在旁邊一動也動不了。
第二天全體放假，聊天，洗澡，想幹什麼幹什麼去，由那些班排長代替戰士們的站崗放哨工作，讓戰士們好好玩樂一天。特別是洗澡和洗衣服，可是狗兒山戰士們的大事啊。他們每個人，不管冬天夏天，都隻有一套衣服，穿得再髒，也沒得換，平時一個個懶得半死的，要打大仗了，當然要好好地洗一回了，不定就光榮了，得幹幹淨淨地上路。別看這隻部隊是信共產主義的，可是大部分的人，都是參軍入伍不久的，還是迷信得很，他們認為，洗得幹幹淨淨地去打仗，多少會有一些好運氣，保不定可以多殺幾個鬼子呢，自己死不死的，倒沒放在心上。連長和指導員也知道這個苗頭不好，可是戰爭期間，也顧不了那麼多了，指導員還想著有空的時候，得向戰士們講一講，咱八路軍是不信神仙的，可是天天事情多的是，硬是抽不出時間來。
晚上的時候，全體戰士集合，幹嗎啊，烤野豬肉。那十隻野豬，到現在還沒有吃完呢，把所有的肉割了下來，烤熟了，明天早上當早飯吃，如果要等到下午，也不會餓肚子的。烤完了之後，每個人分了一斤兩斤的，帶著去睡覺了。
看著大夥兒高高興興地去養足精神準備明天的戰鬥，鐵蛋可急了，自己的手上可是沒有一樣家夥啊，難不成真的拿著木棍跟鬼子肉搏嗎？可是他知道得很，想從其它戰士手裏弄到家夥的可能性幾乎是零，那些戰士們啊，一個個把手中的家夥當成了命根子了，連睡覺都要抱著它們，就算是偷，也偷不了啊，保不定人家在睡夢中以為是敵襲，一槍把自己給誤傷了。想來想去，他打上了老王頭的主意了。老王頭有兩把菜刀，是他的寶貝，平時碰都不讓人碰的，可現在能夠用來殺鬼子的，也就這兩把菜刀了。鐵蛋纏上了老王頭，運用了他的專長，把老王頭煩得不行了，看在他是一個業餘後勤部長，給自己弄來了不少野豬肉的份上，心不甘情不願地把兩把菜刀借給了他。不過，在把菜刀拿給他之前，老王頭也跟鐵蛋談好了條件，一旦那菜刀碰傷了口子啊什麼的，鐵蛋得負責把它們磨好，而且最好要磨得比原來的鋒利一些，這幾天盡拿菜刀斫野豬肉了，有點兒鈍了，也沒空去磨，這不，免費的苦力送上來了，不用白不用。鐵蛋也不在乎，隻要有一把稍微順手一點的家夥，他也就心滿意足了，說不定明天就掛了，想那麼多幹嗎啊。
第二天天還沒有亮，戰士們就全被叫醒了。他們拿著武器，揣著烤肉，盡量節約體力，慢慢地來到了十裏外的青龍穀，到那邊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連長派出了三個人，呆在小山頭上，一旦發現鬼子了，立刻放倒信號樹，通知一下大家。然後，連長命令大夥兒，原地休息，盡可能再睡一個回籠覺。大刀隊的人也不急著進入坑裏麵，呆外麵睡了一覺，不過，他們注意得很，盡量不能破壞植被，不能讓人發現一些蛛絲馬跡的。剛才趟河走過的路，也小心地用土掩埋上了，所有的腳印，都鏟得平平的，特別一點就是，得讓原來小路上就有的車輪子印仍然保留著，要是真把所有的東西都蓋得幹幹淨淨了，是人都會知道這裏麵有問題了，打埋伏打了多少回了，這點兒常識還是有的，要不然，鬼子的兵力可比咱強大得多了，就算是占有地利之利，也早就被打得一幹二淨了。
太陽已經升得老高了，還是沒有發現信號樹倒下，隊員們倒是一點兒都不急燥，打埋伏打久了，冷靜是十分關鍵的，這一點誰都知道，你比鬼子更沉得住氣，你才能更大量地殺傷他們。聽到了鐵蛋咕咕的肚子叫的聲音，指導員笑了笑，招呼隊員們吃午飯。
鐵蛋從懷裏掏出了烤得焦黃的野豬肉，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這可是昨晚上他自己動手烤的，上麵撒了點兒鹽巴，吃起來香噴噴的，連隊裏的鹽多的是，幾年也吃不完，全是打劫鬼子得來的，那可是供人家鬼子一個大隊一年吃的鹽啊，全落入八路的口袋裏了。
吃完了豬肉，一直盯著信號樹的鐵蛋發現那樹倒了下來，他連忙告訴了指導員，心也不爭氣地怦怦跳了起來，這可是他參加的第一次戰鬥啊，雖說自己已經殺了四個鬼子，可這與那種戰鬥完全不一樣，更何況自己的手中，也不再是那杆獵槍，而是專門用來切野菜的菜刀啊。他不由得握緊了兩把菜刀的柄。指導員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再招呼隊員們躲入坑裏麵去。
不一會兒兒，小路上出現了一小隊的鬼子。他們一個個扛著三八大蓋，有的抬著小炮和機槍，那凶殘的臉上，有著掩蓋不住的倦容。特別是趕著馬車的那六個鬼子，渾身象散了架一樣，那六匹馬一點兒也不聽話，這一路上把他們折騰得夠嗆的了。隊伍中間的那個小隊長，倒是仍然保持著一臉的警惕，他接到的任務挺簡單，以這車東西為餌，把八路引出來，把他們消滅掉，或者至少要給他們造成較大的傷亡。經過這一年多來與狗兒山上的八路軍的周旋，鬼子明白得很，人數要是多了，你別想找到八路，早就跑得幹幹淨淨了，人數要是少了呢，那就送菜上門，送豬入屠宰場，肯定是有去無回的。一個小隊的兵力，正正好了，七十人，再加上六個趕馬的，戰鬥力強過八路軍，又不會把八路軍嚇跑，就算不消滅他們，他們也沒有辦法消滅掉咱的。那些武器和糧食，倒是真的。鬼子也算到了，可能八路軍不上當，那正好把東西送到小鎮那兒了，也可以大大增強那兒的實力，省得天天被八路軍打得哭爹叫娘的，一點一點地被消滅掉。
可是這狗兒山上適合埋伏的地方太多了，單單這一條路，就起碼有個十幾二十處地方，曾經發生過襲擊事件，鬼子在那裏損失慘重。所以，每到一個地方，鬼子們都要經過認真的偵察，甚至要打上一輪的槍後，確定沒有八路了之後，才慢慢地通過，這一路上，可把他們累壞了，僅僅二三十裏路，竟然走了大半天了。到了青龍穀，他們鬆了一口氣。這地方以前沒有發生過戰鬥，地勢並不險要，以前八路軍都是選擇道路特別崎嶇的地方埋伏的，這個地方不符合八路的要求。鬼子們一個個臉上露出了笑容，能不發生戰鬥，他們也高興啊。
可是，就是鬼子們放鬆了心情的時候，槍聲響了。從小河的西岸，射出了一排的子彈，一下子就摞倒了三五個鬼子，該來的總歸是要來的，小隊長歎了一口氣，迅速組織鬼子們進行反擊。河對麵的火力顯然不猛，槍聲稀稀拉拉的，這很正常，以前就是這樣，八路從來就沒有過充足的子彈的，他們最大的希望是一顆子彈換一個鬼子，可這那能啊，就算是訓練了多年的鬼子，也不可能達到這個要求的。
七十多個鬼子迅速臥倒，有幾個更是從車上搬下來了兩挺機槍，連長和指導員都忘記了這一件事情，那車上的機槍可是隨時可以投入戰鬥的，就連小炮，也是這樣。小隊長聽了一下對麵的槍聲，立刻判斷出八路隻有六七十人左右，估計就是狗兒山八路軍的主力了，他不由得高興地笑了，這個地方，進攻不受地形影響，鬼子的火力又要比八路強得多，看樣子這回，天大的功勞就要落到自己頭上來了。隨著四挺機槍的射擊，對麵的火力明顯地弱了下來。不過，小隊長也知道，那些八路軍都躲在大樹或者是石頭的後麵，機槍的強大火力並不會給他們造成多大的傷亡。兩門小鋼炮也吼叫了起來，可是對麵隻聽見槍聲，不見人影的，小鋼炮能發揮多大的作用，小隊長的心裏並沒有個底。
雙方的對射進行了十幾分鍾，眼看著自己的士兵已經傷亡了十幾個了，小隊長的心裏不由得急燥了起來。聽了一下槍聲，感覺到對麵的火力弱了不少了，小隊長果斷地下令，機槍和小炮火力掩護，其餘的士兵全部從地上爬了起來，朝著對岸衝了過去。不就是一條小河麼，才十幾米寬呢，幾下就趟過去了，小隊長的臉上，露出了勝利的微笑。
剛剛開始衝鋒，對麵的火力就猛了起來。困獸猶鬥，小隊長不屑地撇了撇嘴，用力的揮著軍刀，趕著鬼子們不斷地向前。途中，不斷地有鬼子倒了下來，可是小隊長一點兒也不在乎，大日本帝國的士兵，可是不會被這一點小小的損失給嚇倒的。
看到鬼子開始衝鋒了，鐵蛋小聲地告訴了指導員。指導員從坑裏麵爬了出來，揮了揮手，然後悄悄地朝著鬼子逼了過去。後麵，大刀隊的隊員們也一個個地鑽出了坑，如指導員般慢慢地往前趕。戰場上槍聲大作，鬼子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對麵的八路身上，根本就沒有想到過，八路的真正的致命的攻擊，竟然是來自背後。
利用大車的掩護，指導員摸到了正在操作機槍的幾個鬼子的後麵，一聲大吼，舉起了手中的大刀，狠地劈了下去，一顆小小的腦袋，就如同一個肮髒的肉球一樣，飛得遠遠的。身後，四十把大刀再加上兩把菜刀，也高高地舉了起來，朝著鬼子們劈了過去。
鐵蛋一直呆在指導員旁邊，也同樣地第一個摸到了另一組機槍的後麵，他手中的菜刀，可是不能象指導員那樣高高舉起後劈了下來的。不過，已經有過了一回用菜刀砍人的經曆的鐵蛋，把兩把菜刀舞得呼呼亂響，沒頭沒腦地朝一個鬼子砍了過去。就算一下子不能砍掉你的腦袋，也能把你砍個頭破血流了吧。他絲毫不在乎身邊其它人的戰鬥，隻是一心一意地照顧著眼前的那個鬼子。那個鬼子那裏見過這種拚命的陣勢啊，僅僅一會兒時間，就被砍了個十幾刀，連兩隻胳膊都被砍斷了，倒在地下，不斷地抽動著，眼見是不活了。鐵蛋這才站了起來一看，媽的，同誌們的手好快啊，這些正在操作機槍和小炮的鬼子，措手不及，根本就沒有機會反抗，你總不能用小炮來拚刺刀吧，一會兒的功夫，十二個鬼子竟然全部被砍了個一幹二淨的，有的鬼子倒黴了一些，是幾把大刀同時招呼上去的，連身子都被砍成了幾斷了。
砍死了所有的鬼子後，幾個以前闊的時候也打過機槍的戰士，立馬撲到了機槍上，對著剛剛衝到了河中心，正茫茫然地看著突如其來的變化不知所措的鬼子掃射了起來。河中間可是沒有多少躲藏的地方啊，一排排的鬼子被打得倒在水中，水麵上立刻泛起了一股股的汙血。小隊長也算是一個有能力的軍人了，他立刻命令所有的士兵臥倒在水中，開始向大刀隊進行反擊。那十二個鬼子身上的手雷發揮了作用了，大刀隊的人從鬼子身上取下來了手雷，不斷地扔到鬼子的中間，炸得鬼子呱呱地亂叫。僅僅一會兒的功夫，仍然在打槍的鬼子，也隻不過是二三十個人了。這時，步槍隊已經從躲藏的地方衝了出來，一邊打槍一邊向鬼子們逼了過去。兩麵受敵的鬼子，絕望地做著困獸之鬥，小河裏的水有一尺多高，正好讓臥在水裏的鬼子不能正常地打槍，那個小隊長索性爬了起來，帶著剩下的鬼子，朝著大刀隊衝了過來，邊衝邊射擊，他知道得很，一旦重新占領了機槍陣地，這仗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隻是，那裏能如這些鬼子所願意呢，大刀隊的手中，可是有著四挺機槍啊，那子彈打得，跟割麥子一樣，幾下就把鬼子們給幹掉了。
鐵蛋自打砍死了那個鬼子後，就臥倒在地上，沒他什麼事情了，他不會打機槍，手頭上也沒有步槍，總不成再拿著菜刀去衝鋒吧，現在咱們八路軍可是占了優勢了，沒必要去提著腦袋衝鋒了。眼看著鬼子們全部被打死了，戰士們已經開始打掃戰場了，他這才高興地轉過頭來，想著跟指導員分享快樂的時候，這才發現，指導員的胸口有一個大洞，正不斷地往往流血呢，剛才鬼子最後的掙紮，竟然正好擊中了指導員了。
鐵蛋連忙撲了上去，一邊喊著指導員的名字，一邊用手拚命地壓著指導員胸口上的那個大洞，徒勞地想要止住那不斷湧出來的血。聽到了鐵蛋的喊聲，其它的人也連忙圍了過來，手忙腳亂地幫忙鐵蛋，想要把指導員救過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就算那個兼職的醫護人員拚命地把止血藥往指導員身上塗，也沒辦法把指導員拉回來。指導員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一臉的不甘心，鬼子還沒有被趕出中國，真正的富強的中國還沒有出現，他還有很多事情還沒有做完呢。
連長從河對岸趕了過來，撲到指導員的身上，按著指導員以前教給他的辦法，壓著指導員的胸口，一邊喊著一邊有節奏地壓著，可是，指導員的心髒，還是沒有跳動的跡象。半個鍾頭後，筋疲力盡的連長放棄了努力，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任由淚水無聲地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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