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68 更新時間：08-03-06 19:17
〖BT1〗第三節
〖BT1〗第一幕：那一角落的眼淚
我的歡笑。
像霧氣一樣，隨風飄走，不再回來。
一切的一切。
消逝在陽光，空氣和七十分貝的喧囂中。
透明的，飄渺的，細微的無以察覺。
彌留的疼痛，將黑天鵝的軀體擊打得潰不成軍。
隻剩下最後的一點倔強，孤傲地去尋找，那些曾經的遺失的痕跡。
秋子葉抱著身子蜷縮在一個陰暗的牆角。
月光和微醺的橙黃色路燈，她的影子埋沒在牆邊，淩亂的發絲，孱弱的身軀，看上去楚楚可憐。
秋子葉沒有哭，隻是不停的顫抖，兩隻在月光下泛出蒼白的手緊緊拽住那件保護身軀的西裝，淡淡的香味，隨著凜冽的風，一同飄向未知的遠方。
熟悉的一雙腿慢慢呈現在眼前，她沿著弧度抬起頭。
那張陽光帥氣的臉和挑染藍色的發線。
他蹲下來，用手撫摸她微濕的頭發，"傻妹妹。"
"我們第一次見麵是在JasmineBar對嗎？"
他忽生歡喜，"你還記得。"
"你認識秋凝夏的，對不對？"
"……"他的指骨輕輕抽搐，眼底隱隱藏著一絲尷尬的神情。
"告訴我，對不對？"
他深深吸氣，"我……不認識。"
李諾維把頭瞥向一邊，逆光的剪影裏，兩個影子重疊在一起。
然而，影子的重疊，不過是一種迷惑人的錯覺。
"你……騙……人！"
"為什麼騙你，真的不認識。"
"不要瞞我，我知道你肯定知道的。她是我姐姐，親姐姐……她的確在那裏，秋沫茜說的沒錯。"秋子葉的聲音漸漸顫抖，"我姐姐……她不要……我了，她不要我了……孤單的葉子……沒有媽媽……沒有爸爸……她一個人隨風飄，沒有人知道她有多難過……"
"噓……"李諾維用手指止住秋子葉的雙唇，"小葉子，有我陪著你，保護你，不怕。"
秋子葉閉上眼睛，搖搖頭。
眼淚在那一角落如鑽石般滴落。
蔓延的思緒，渲染了整片天際。
痛苦的顏色，彌漫了這片夜色。
******
晨霧剛剛洗滌的樹木，空氣微微有些濕潤，光線在樹影間四處優躥，碰出細碎且晶瑩的光星。
初夏，陽光微熱。
地板折射著陽光，整個房間散發著亮燦燦的淡光。
柔軟的棉絮床上。躺著一個稍下陷的身影。
秋子葉把被子裹得很緊。
溫暖的陽光下，纖小的身體在被褥下微微顫抖。
已經是初夏了，屋外的麻雀們趁著太陽公公的勤勞，早早地就在竹林裏叫個不停。
叫聲雖鬧，卻不足以把人吵醒。
秋子葉輕輕翻身，被子被她裹地更緊了。
細小的汗珠不斷從額頭邊滲出，沿著發絲，一點點會聚成豆般大小。
她的眉頭皺緊。
濃密的睫毛不助地顫動……
"媽媽……"她喃喃，眼珠在合上的眼瞼內左右快速轉動，如同遭遇噩魔的侵襲。
"不要……不要……"
"不是這樣的……不要……不……"
"……"
"……"
"不……！！"
"……"
"……"
頭在枕邊來回地搖動，豆大的汗珠涔涔而落，濡濕了大半邊頭發。
"姐姐--！！！！"
伴隨著一聲驚吼，秋子葉驚醒。
猛地從床上坐起……後背上的棉質睡衣已經全部被汗液浸濕。
秋子葉氣喘籲籲地張望四周。
才發現，原來隻是一場噩夢……
還好……子葉用手拍拍胸脯，還好，夢而已。
******
秋凝夏的房間。一樣陽光和煦。
偌大的房間，空氣裏充斥著夏天的炎熱。
窗簾的織縫間透射下柔軟的陽光，不規則地灑落在房間裏。
周圍安靜地隻有她輕輕的呼吸聲。
小凝夏一襲紫色的棉製睡衣，嫩白的皮膚細膩如陶瓷。
淡色毛毯半掩著身子。
她睡著，黑色的發絲如珍珠般油亮光澤，可表情卻顯得不安。
同樣是在做夢，她的嘴唇抿地很緊，身體卻一動不動。
仿佛僵住……
逐漸的，一點點，有東西接連停滯在臉頰，在陽光下泛著閃閃的光芒。
一道軌跡，又是一滴。
一滴一滴，不經意間，已是滿麵。
酸澀感讓秋凝夏瞬間醒來，麵臉頰的眼淚讓她措手不及。
心悸讓她明顯感到惶恐。
秋凝夏開始顫抖，肩膀瘋狂的上下搖動，連下床的力氣都一並腿部的抽搐而消逝。
腦海中殘留夢境裏的片段。
秋凝夏猛地甩甩頭，想要忘卻。
……
不會有事的。
秋凝夏自己安慰道。
不會有事的。
夢，隻是夢而已。
******
水杉樹高聳入雲，天邊金光萬丈。
早晨，空氣新鮮，鳥雀在道路兩旁的樹木間嘰嘰喳喳。
"姐，為什麼不說話。"
上學的路上，秋子葉疑惑地看秋凝夏。
一陣風吹來，秋凝夏用手掠了掠被風吹亂的瀏海。
"沒、沒有啊。"
"姐姐，你今天精神看上去不太好的樣子……？"
"嗯……昨天晚上沒睡好……"
那個噩夢，突然又浮現在腦海，秋凝夏不寒而栗，為什麼自己今天一早起來，就有不詳的預感。
‘昨天晚上沒有睡好？‘秋子葉的心忽然被什麼東西錘了一下，也慌張了起來。
姐姐也沒睡好？
傳說，親姐妹之間都是有感應的。
秋子葉心中不好的感覺也越來越強烈了……
終於。
惡魔。
來了……
市級第一人民醫院。綠樹雅景。許多穿著病號製服的病人走在如公園般幽靜的醫院，做著康複運動。醫護人員忙碌地穿梭在長廊間……
那是一張慘白慘白的紙。
紙上一共五個字，每一個都重重打在了姐妹兩的心間，秋子葉的臉突然失去了血色，隻是下意識中，抓緊那張白紙。
--死亡宣告書！
同樣潔白的床上，躺著沒有呼吸的媽媽。
醫生為媽媽拿掉了氧氣麵罩，卸去了搶救時用的醫療器械。
白色的布，蒙蓋掉媽媽的麵頰。
他們在一旁搖頭說，"安眠藥太多，發現的太晚，沒有用了。"
這就意味著媽媽
--死亡
死亡是什麼？
秋子葉盯著這兩個字愣愣地發傻。
死亡？
死去。消亡。殤滅。不複存在。
是麼？
那個自己心愛的女人不會再在自己耳邊說悄悄話！
那個疼愛自己的女人不會再為可惡的爸爸偷偷落淚！
親愛的媽媽。
她的眼睛不會再睜開--用那充滿慈愛的目光疼惜自己。
不會，再也不會，永遠不會！
就這樣，閉著眼，被雪白的床單蒙住雙眼。
原來……
死亡的感覺就是這樣。
簡單。幹脆。無聲無息。
一刹那的痛。
仿佛化成了時間最無聲的氣息，在秋子葉的內心中沉澱。麻醉般的，失去感覺。
透明的歎息，像一個巨大的玻璃罩子，從此籠罩在姐妹倆的心頭。
秋子葉閉上眼睛……
昨天的噩夢，是林染義要找人殺死媽媽。
秋凝夏臉色蒼白，世界似乎在這一刻旋轉著向她逼近。
光和影交錯的世界，相互顛倒。
秋凝夏緊緊繃緊身子，卻一直忍不住顫抖，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潰。
兩行眼淚，就這麼，悄無聲息地，滑落。
秋凝夏閉上眼睛……
昨天的噩夢，是林染義威脅媽媽，女兒和媽媽中，隻能留下一者。
媽媽毅然選擇自殺。
原本隻是一場夢。
竟然會變成事實！
造化弄人啊！
粉色的唇，顫動著，像是黑色曼佗羅的花瓣一樣，摻雜著痛苦欲滴的悲痛，在仇恨中綻放的格外妖豔。從門縫中，若有若無的有風吹進，涼絲絲的。
低吟咆哮的風吹起了發絲，吹起了衣角，吹落了床邊的梧桐樹葉。
卻怎麼也吹不走，那漫天落下的眼淚。
是林染義把媽媽逼死了！
她逼媽媽服下安眠藥！
如果不是那兩個蛇蠍母女擾亂了她原本和睦的家庭，姐姐就不會有現在的下場，她也更不會日夜野心勃勃的想著如何去得到償還！
"李諾維，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你會生病的。"
"求求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她低低的呢喃，使他不由的心痛。
黑色的天空，烏雲繚繞，陰霾的不見星光。
李諾維走了。
並不是不管秋子葉。
而是。
他決定去找秋凝夏！
JasmineQueen，他怎麼會不認識？！
他可是也叫秋凝夏姐姐的啊！
在過了不知道多久。
總之就是街邊的路燈暗淡了，風更蕭瑟了的時候。
遠處漸漸傳出腳步聲。
在裏麵慶祝的人怕是散夥了。
眼淚在麵頰風幹後流下一道痕跡，秋子葉站起來，是離開的時候了。
沒想到的是身後隨即飄來一個霸道蠻橫的聲音。
"你膽子……真的很大，嗯？"
秋子葉驚愕地抬回頭。
這一回。
立馬就感覺到一鼓莫名的暈眩。
"不顧我的話就這樣跑出來，而且還躲在這樣一個明顯的地方，不怕我讓人把你抓回來？"
她咬住嘴唇，定定地看他，努力裝出一幅沒事的樣子，"我沒有臉，再繼續呆在那裏了。"在橙色燈光的虛掩下，任何人都看不見她臉上的蒼白與心底的憔悴，"對不起。"
"我有叫你走嗎？"
她嘴角彎彎地笑，幹淨的臉上沒有瑕疵，"我不是停下了麼？謝謝你，關心我。"
看她說得那麼真切的樣子。
雲梓墨一怔，背脊像是僵住般無法動彈。
她為什麼如此有把握地說他是在關心她？
微微眯起眼，那雙黑色的眸子頓時黯然，如果是頭一次被人拆穿心思，那會是什麼反應。
"靠！"他木訥地站在原地竟失去了反駁的能力。
真他媽的靠，這女人就會在他麵前囂張！越來越覺得自己拿她沒辦法了！
……
純黑的霧氣繚繞在夜空之上。
一瞬間，氤氳的寒風像是張了翅膀，彙聚了天地夜間的靈氣和力量。
秋子葉終於堅持不住，晃了晃，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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