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839 更新時間：19-05-13 00:11
每當一要入睡，就聽到外麵有嗒嗒的水滴聲，就算戴上耳塞還是能聽到。那聲音像是響在腦子裏似的。天一熱，這聲音就響起，每晚如此。 一向淺眠的寧安，隻覺很暴躁，感覺近來神經衰弱得過分。 今晚，那嗒嗒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他猛的坐起，走到窗邊，推開窗子要看個究竟，到底是什麼聲音。 一看，媽的！原是鄰居的空調水滴落在樓下的鐵皮上。操！又是他們家。他暗罵一聲，他奶奶的個熊的你們吹著冷氣倒是睡得爽了。明天我卻還要七點起床上工地。 安寧有種想開門出去，一腳踢開鄰居那扇門的衝動。 想到工地，他又想到工地監理趾高氣昂的樣子，媽的你隻是老板的弟弟又不是老板，擺什麼老板架子，傲！傲個屁！ 安寧躺回床上胡亂枕著毯子，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了。 睡到淩晨四點多被一陣尿意憋醒，上完廁所後，躺回床上，在這個時間段，夜顯得格外的寂靜，而那嗒嗒聲卻顯得格外的響。安寧聽在耳聽，覺得不啞於雷鳴。 在半睡半醒中，安寧被鬧鍾驚醒。太困了，安寧順手把鬧鍾關掉，順手按了手機側麵的聲鍵。 直到感覺到一陣悶熱，安寧才睜開眼，一看窗外太陽已高升，一縷陽光穿過窗戶橫在肚皮上。急忙一看手機，已經九點了。媽的！手機還有幾個未接電話，是監理打來的。 當安寧匆忙趕到工地時，見有人已經在幹著他的活了。 “安大師，才來啊？”監理走過來，臉上冷冷的，見安寧剛要開口，監理不耐煩的直接打斷，“安大師，不勞你大架了。我們小門小戶，請不起你。請回去好好休息吧！” 安寧學曆不高，但也讀到高中畢業，雖然出來幹木工這行多年，但九年的義務教育加上三年的高中教育，文化知識還有是有些遺留在腦中，知道有個詞叫做，陰陽怪氣。 安寧回到租屋，把收拾回來的工具扔在門邊。就直接往床上一躺，那嗒嗒聲已停了。 正發著呆，聽到一陣腳步聲，一看手機，十二點多了，鄰居回來了。 先是鄰居夫妻倆的說話聲，小孩的笑聲，再後是人聲夾雜著水聲，鍋鏟與鍋碰撞磨擦聲，菜的滋滋聲。 他聽著，鼻聞到的飯菜香越來越濃。他的心情越來越暴躁。但人卻躺在床上閉著眼一動不動。 天漸漸地暗下，那嗒嗒聲又響起來了。 一整天沒吃過東西的他，胃大約是被餓得麻木了，沒感覺到饑餓感。已經很晚了，他不想出去還要到處找吃的，所以他還是點了一份平日裏都舍不得點的外賣。 等得不算久，外賣小哥的電話就來了。他走出門，嗯？一看鄰居家的鑰匙插在鑰匙孔裏，想來是忘記抜出來了。 鬼使神差的，他走到鄰居的門邊，捏住鑰匙，一扭，開了…… 他走到樓下，小哥還在等著，見他開門走出來，有點生氣“怎麼才來呀，等你快半小時了，大晚上的電話打多了又怕影響別人休息。快點，拿你的外賣。” 安寧沒說話從小哥手裏接過餐袋。 “哎！你的手怎麼流這麼多血？” “啊！哦哦，剛才撞到了。” “哦，抱歉兄弟，剛才是我態度不好，對不起了，你趕緊包紮包紮你的手吧！流這麼多血。” “嗯！謝謝。” …… “哎，這一家子都上哪去了？放的什麼東西這麼臭。” “不知道，應該是肉放壞了吧？這味都飄了兩三天了。你快打電話叫他們回來收拾收拾吧！不然這大熱天的可真受不了。” “哎！奇了怪了，打電話又不接，這幹嘛呢？” “喛！何姐，你這房租半年收一趟的，你說他們會不會……” “呦！不會吧？這……他們還帶著小孩呢？” “嗬！這可說不定，他們整天吵吵鬧鬧的，有時大半夜還在吵，摔的。你不在這住不知道，我住對門聽得可清楚了。沒準把孩子往父母那一放，愛上哪上哪去了。” “去去去，真是的，別嚇我，他們有差不多一年的房租沒給我呢。這要一走……哎！” “打電話又不接，你拿備用鑰匙開進去看看吧！我煮飯去了，你一會在我哪吃吧。” “對！我得看看。那你去吧，我待會上你那吃去。” …… “嗯……這一家子怎麼回事，放什麼東西這麼臭？哎……啊啊啊” “怎麼了，怎麼了，是撞著了，還是跌了？” “啊……啊……” 安寧躺在床上聽得真切，他就這麼躺著，躺著聽外麵的聲音，房東與對門住戶的說話聲音，房東開門的聲音，房東尖叫慌恐的聲音，雜亂走動的聲音，再次尖叫的聲音，隨後打電話的聲音……第一次發現，這聲音聽來是多麼令人感到通體舒暢，令人心情愉悅，這種感覺就像是飄在雲端。 當笛鳴響起，當門打開，當手腕接觸到冰涼的鐵製品，那種感覺還未消散。他歪在椅子上，無視前麵的藍衣人，耳邊已不再有聲音，他從未覺得這個世界是如此的安靜，安靜得可怕。 他的靈魂仿佛隨著雲飄來飄去，他反反複複的機械的說，“他們該死，他們該死……”直說到聲音沙啞。 有人問他，有什麼遺言或信禮。嗬！人生走到了這一步，還有什麼遺言信禮可留。 當藥物注射到身體，意識模糊之際，好像有淚水從眼角流下，好像涼涼的，“這人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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