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33 更新時間:08-04-27 07:24
晚風徐徐吹動,新月東升,夜幕悄然降臨。明雨和芳菲的宅院裏零星點著蠟燭,明雨正埋首在書堆裏,對《南域錄》做著後期修改。
明雨的書房是一個由花牆分割成的封閉式庭院,院內雖然隻有兩株海棠,但因為滿院是海棠花紋鋪地,人仿佛站在海棠花叢中一般。此時,芳菲嫋嫋婷婷走了進來,端著紫砂的龔春名壺,壺中沉著幾撮香茗,端端正正的放在桌上,又用纖纖玉手倒在茶杯中,端著走到明雨的麵前,含笑嫣然。
一種幽雅的氣息嫋嫋飄動,明雨深吸一口氣,一手執起了芳菲的手:“你一路風塵到了京城,又是摸線索,又是找證人的,一定是累了,早點休息。”
芳菲笑道:“表哥何嚐不是這樣?要不是你,事情怎會如此順利?”
明雨輕撫香肩,麵呈滿意之色:“表妹與以前自是不同了,今日見你在堂上慷慨陳詞,心裏一直在想,這是我的表妹嗎?”
芳菲知道他在跟自己開玩笑,伸出粉拳輕輕打在胸前,人自然倚靠過去,輕歎道:“今日見青瑣,要不是看她一閃眸,真的認不出她了。想以前她還假冒過太子妃出現在皇家宴殿上,如今誰會將她與太子妃掛鉤起來?”
“人變美了,自然是好事,你理應高興才是。隻是現今她的處境,真是不好講,幸虧新皇和二殿下知道她是誰了,等此案真相大白,她也會有個好去處。”明雨安慰著她。
芳菲怔了半晌,眼圈一紅道:“原以為她有了好歸宿,才放心去南方的。想以前她和新皇相親相愛的,多少讓人羨慕?如今搞出個兄妹關係來,怎讓他們受得了?胖婆沒了,她又無緣無故的變成了犯人,宗人府又不允外人進入,真是讓人又急又悲又歎…”
明雨掏出絹子替她擦眼淚,柔聲說:“表妹別哭,明日我去宮裏見新皇,不妨你也去,探探新皇的意思。”芳菲一聽忙點頭:“這更好了。”
有侍女進來稟告;“回進士老爺夫人,門口有人求見夫人,說是柳府裏來的。”
芳菲一愣:“是我父親?想他已經與我斷絕父女了,今日為何派人來?”
明雨笑:“一定是表舅思女心切,你在堂上露了臉,他又後悔以前對你,今日定是你們父女冰釋前嫌,重歸於好了。”
芳菲笑得苦澀:“我父親性情頑固,對我一直冷漠的。有可能因著你和新皇的關係,他又巴上你了。”轉念又說:“想再過不久,母親院子裏的槐花開了。青瑣那時整天念叨著,不知何時也學母親的樣做些槐花瓣茶給她。”明雨輕聲笑起來,牽著芳菲的手踏徑穿廊,來到了前堂。
來人原是柳府管家文嫂,芳菲對文嫂印象極好,今日一見,各自流出淚來。文嫂垂手說道:“老爺喚老奴過來要小姐去一趟說幾句話,打小姐一走,老爺身子不如以前了,想見小姐,臉又掛不住,小姐也是性情之人,您就回家走走吧。”
芳菲一聽,眼淚就簌簌的流,明雨忙對文嫂說:“你先回去,我這就陪小姐過去看老爺。”
文嫂為難的說:“老爺並未叫姑爺,姑爺這一去,怕是…”
芳菲勸明雨:“你就在府外等我,然後我們一同回家。”明雨意識到表舅對自己心有掛礙,等以後找機會再說,於是也不勉強,陪了芳菲一路馬車去了柳府。
芳菲進入柳府時,柳府內燈火通明,丫鬟傭人在門內守候,見了芳菲鞠躬齊聲叫小姐,場麵甚是隆重。柳南天在三位夫人的簇擁下,站在廳堂外等她。芳菲過去見禮,三位夫人嬉笑眼眉的奉承了幾句,柳南天已經不耐煩了,揮手讓她們都退下,還是用威嚴的目光看芳菲:“你且進來。”芳菲低頭稱喏,隨了父親進去。
“你今日真是大膽。”柳南天看了芳菲一眼,他突然感覺女兒是陌生的。“在這節骨眼上,人人都小心避著唯恐引火燒身,你倒好,自己撞上門來,於己於柳家都不利啊。幸好刑部楊侍郎跟我是同窗,又知道我家的事,若是別人,追問下去,事情就壞了!”
芳菲正色道:“青瑣落難,女兒不去幫她誰幫她?”
柳南天擺擺手:“我知道你們主仆關係好,可是還有新皇啊。她不是當了一段日子的太子妃嗎?人家認不出來,我可是一清二楚,他們早就假戲真做了。至今新皇還未納妃呢,他會棄她於不顧?”
芳菲道:“新皇也有新皇的無奈,假如把假太子妃事件公布於眾,對整個皇家都不利,父親也是無顏了。”
“所以叫你們去和新皇商量啊。”柳南天背著手在堂內兜轉:“不可魯莽從事,探探新皇的意思,做事要周密慎重。”
芳菲覺得父親有理,心裏一輕鬆,嘴邊就含了淡笑:“父親放心,女兒明日隨表哥進宮。”
柳南天的臉上也有了暖色,遲疑了一下,問道:“你明日進宮,拿什麼見新皇?”
芳菲一愣:“女兒倒沒想過…”
柳南天歎道:“好不知禮節。你們和新皇關係不一般,再說去了南方大半年,怎麼可以空著手去見新皇?”
芳菲汗顏,他們匆匆而來,加上她和明雨隔一段日子去一個新地方,自然毫無準備了。柳南天仿佛猜出了她的心思,便叫了趙叔進來:“去我房裏,把那盒南夷猩唇拿過來。”
不一會趙叔將一盒包裝精致的南夷猩唇恭送到老爺麵前,柳南天命用錦布包了,遞到芳菲的麵前:“這是以前一位南夷朋友送的,你拿去見新皇吧。”
芳菲的心裏一陣感動,她知道南夷猩唇是南方極品,就算進貢皇宮,一年到頭也不見二三盒。父親定是視其為珍寶,如今卻毫不猶豫的拿出來給了她,於是接過,含淚叫了父親。柳南天也是感歎:“好了,事已至此,也就不再羅嗦,你回去吧。”
芳菲從柳府出來,明雨正等在府外,瞅了芳菲的臉色,含笑道:“父女倆真的是冰釋前嫌了,可賀可賀。這又是什麼?”他指了指芳菲懷裏的木盒子,芳菲將事情一說,明雨也是頻頻點頭,輕歎道:“真難為你父親了。”
第二日夫妻倆早早趕到了皇宮,天濂在另外的大寶殿接見了他們。
天濂也是隨意的休閑袍子,麵帶笑意的看著他們。明雨帶了芳菲想叩拜行君臣之禮,天濂說是免了,搭了明雨的肩進入。
明雨見天濂麵色不似以前,便說道:“皇上定是有煩惱之事了。”
天濂臉上的憂鬱和苦澀毫無掩飾地露了出來:“皇帝自然不好當,何況你是知道我是怎麼樣當上去的。我總感覺到不對,可又不知道為什麼。”
“最終裁處此事的還是您,事態複雜,皇上需考慮縝密,青瑣不是一般的人。”
天濂心事重重地歎了口氣,眼望著殿外不吭聲。明雨知道他在想什麼,便撥開別的話題,說起南方的趣聞來。天濂問了許多問題,又因眼下的事情商討著,逐漸開朗起來。
芳菲在另一邊款款坐著,見他們聊得起勁,便慢慢起了身,移步走到漏窗邊,迎著透灑的晨光放眼外麵,見不遠處叢叢花木修竹間,掩映著高低隱約的亭台樓閣,便側眼問垂立一旁的宮人:“那裏是什麼地方?”宮人恭聲回答是碧雲軒。
晨曦時分的碧雲軒,既沒有虛浮在暮色裏的縹緲,也沒有朦朧中的巍峨,像個蒙紗的少婦的臉,神秘而透著詭秘的笑。芳菲出神地望著它,沉浸在無邊的遐思中。
他們在大寶殿呆了二個多時辰,明雨想著芳菲一直沉默著,加上這幾日沒好好休息,怕她慵困,便起身告退。天濂也不強留,一直送到殿外,看著他們倆的身影在白玉欄間消失才進去。
明雨攜著芳菲在蜿蜒曲折的甬道上走,明雨仰首望了望奢麗輝煌的皇宮,低眼看妻子,芳菲正抬眼看他,夫妻倆相視而笑。
“方才在殿裏見你一直不吭聲,在想什麼?”明雨問。
芳菲清柔的聲音裏帶了一絲的困惑:“表哥你知道嗎,我突然感覺皇上的被刺有點蹊蹺,究竟是什麼呢?…”說到這裏又自嘲的笑笑,或許自己太敏感了,要是抓到那個任浮,一切就會水落石出了。
再說天濂回到了殿內,有些慵懶的仰躺在床榻上,呆呆地出了會神,煩躁不安地轉過身,正看見了明雨放在案上的南夷猩唇。
他起身走到案旁,解開包在外麵的錦布,見是一個雕工精致的木盒,哧的一笑,自言自語道:“南夷猩唇?這家夥,也知道送禮了。”
一手攥了木盒,一手撩起袍衫輕快地斜靠在床榻上,掂了掂木盒,感覺好奇,用手揭了原本封好的木蓋子。一隻小金蠶突然從裏麵跳出來,瞬間停在了他的手背上,天濂大吃一驚,手中的木盒掉在了地上,啪的,一盒子的南夷猩唇散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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