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雨深深

番外  無言的愛——武崇訓

章節字數：1347  更新時間：08-07-14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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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我來到京城的第五年，公元704年，爛漫春日，應堂兄武延秀的邀請參加其母的五十壽辰家宴。

    厭煩了官場上的阿諛奉承、爾虞我詐，我丟下安樂手持折扇獨自遊覽於設置精致的庭院中，遊廊上，偶有落葉飄揚，雀燕脆鳴，好不清幽雅致。卻沒想到，這一站，竟意外的遇見了你——那個讓我生命重綻光彩的奇妙女子。

    “你叫什麼名字？”你雀躍著毫無顧忌地坐到我的身邊，彎月的眉下是一雙閃著星光的明眸。

    “武崇訓。”我淡淡地說，心底卻流竄過一道奇異的亮光，輕而易舉地打破了我小心安置了五年的黑白防線。

    “我叫深深——”你輕靈的聲音在耳邊絮繞遲遲不散。我著迷了，不是因為你奇幻的琴聲，不是因為你懂得展子虔知道《七發》，這一切都不重要。多麼奇怪，有時我甚至還不如你了解自己，嗬，在你淡鵝黃褥裙紗衣的淡淡飄拂下，在你挽髻如墨的黛黛黑發下，在你那一句直直卻肯定的“他們不理解你”中，我想我徹底沉淪了——

    士為知己者死。

    在我鬱鬱寡歡的第二十六個年頭，在我幾乎對身邊的一切定位為虛妄和迷茫時，在我以為生活隻剩下一具鏤空的軀殼時，我想我的生命終於遇見了它本該屬於的歸宿。即便那不可能成為事實上的歸宿，這讓我難掩得痛心，可我的心靈得到了從未有過的滿足。

    即便知道自己無法擁有，但還是克製不住得想要去靠近。第一次，我有了畫像的衝動，為心愛的女子作畫，那將是怎樣美妙的感覺？深深，你一定還不知道，畫中你那清麗的容顏下那一身鵝黃色的華貴之衣，若換上豔麗的丹紅，便是出嫁女子的妝扮了。深深，原諒我的自私，因為僅僅隻是想象著你出嫁時的華美容姿，就已使我感到最最深刻的——幸福。

    我喜歡皮影，喜歡那張薄薄的牛皮紙所呈現的遠超於其表的具體內容。深深，我知道你也同樣會喜歡，因為你皎潔聰慧的外表下，有一顆敏銳幹淨的心。可是那次帶你去煙雨樓看皮影，卻成了我這一生最為悔恨的事。因為我，你被盧粲關在他府上的地牢下受盡委屈，最後還是堂弟延秀救了你。我知道，從那以後，我們相見的機會更是微乎其微了。延秀對你的愛，並沒有輸給我，甚至還要瘋狂還要霸道。而我——我真痛恨自己的無用，隻會吃酒吟詩，坐花看柳；隻會向往那無羈無跘的俠士生活，隻會感歎好景而時非，隻會寥寥傷情無病呻吟，卻連自己最最心愛女子都保護不了！你怪我嗎？深深？不，你不會怪我，因為我在你心目中什麼都不是嗬……

    看見你被延秀很好地保護著，我心安了。卻因為沒能保護你而終日自責悔恨。終於，本無關大礙的輕咳惡化為肺癆。深深，我不怕死，真的。還記得我給你講過的故事嗎？那對盲人夫妻的故事。你知道嗎？我真切向往那樣的生活，和自己心愛的女子在一起，每天給她唱歌，即便是瞎了，殘了，卻可以幸福得那樣美滿，對嗎？

    我一直思考著自己將會怎樣死去。可最終表明，上蒼依舊是眷顧我的。當躺在你溫暖的懷裏時，我開心地笑了。真好，深深，我終究是沒有白來這世間一趟的。看著你為我哭紅的眼睛，我還是心疼不已。知道自己的呼吸漸漸微薄了，我卻硬撐著想對你綻放最後的笑容。深深，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憂傷，所以我想對你笑，我想讓你知道我牢牢地記著你的話，下輩子，我一定不會再憂傷——

    深深，如果以後你偶然想起了我，那便是我在為你唱歌了。或許你聽不見，但是你一定能聽見夜間的隱隱天籟，雖然，那時我已不再歌唱——

    隻恐夜深花睡去，

    隻恐流年驚暗換，

    隻恐孤心獨處時，憐伊伊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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