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727 更新時間:08-05-14 01:04
“雷嶽豐?”我仔細在記憶中搜索這個名字,確定從未聽過後,問:“那是誰?”
“我的男朋友。”盧雲淡淡地說。
“你男朋友?”盧雲的話讓我想起一年前那個怯懦瘦弱的男孩。
盧雲點頭說:“我們分手了。”
“分手了?什麼時候?”我問。
“昨天。”盧雲的話音平和而冷淡。
我皺了皺眉:“所以你才去喝酒的?”
盧雲恩了一聲說:“雷嶽豐的爸爸是財政局的局長,家裏很有勢力,這事肯定是他幹的。”
“為什麼?”我問,“難道是因為去年我們戲弄過他?”
盧雲彈掉煙灰,說:“是,他是一個很記仇的人,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一年了,他也不會輕易放過你們。”
“可是,”我說,“為什麼他要等到現在才下手?”
“那是因為我們放暑假的時候都沒有回來,”盧雲說,“我和小豐是同屆的老鄉在海南上學,還有半年就畢業了。以前我沒有看出他是這樣的人,還打算畢業後就回家結婚,誰知道這次回來後,他又提起去年你們戲弄他的事,非要報複不行,我阻止他卻被他打了,之後不久老黑就出事了,我去找他讓他住手,他一邊罵一邊再次打了我,我也撂下了狠話:‘你再胡來,我們就分手。’誰知剛過一天,他就打過電話說把老四花了,你願意分就分吧。嗬嗬,這就是大學四年的感情,輕描淡寫的就沒有了,我心裏堵得慌就跑去酒吧喝酒了,出來後遇到了你。”
“他媽的!”我罵了一聲,“還真沒想到那小子這麼大膽子!”
“你可別小看他,”盧雲說,“那個人滿陰險的,我的第一次就是被他下了藥才失身的。”
聽到盧雲這話,心裏一顫,我也差一點被盧雲列入“陰險”的行列,不過那時侯沒給林燕下藥真的對了嗎?我開始懷疑,記得什麼書上講過,女人的第一次給了誰,她變會一輩子記住那個人。至少她不會記我一輩子了,盡管我沒有使用卑鄙的方法。也許當初應該聽大嘴的話,現在她或許還會想起我,可她已然不是我的了,那一定就是別人的,任何人都有可能。
我越想越鬱悶,拿起桌上的煙盒,剛要打開,一把被盧雲奪過去:“不許抽煙。”
我指著她手裏夾著的小半截香煙,說:“你這不是在抽嗎!”
盧雲說:“我可以抽,你不行。”
真是天下之大,竟然還有這樣的女人,我想。
盧雲見我不說話,把煙伸到我嘴邊:“你吸一口吧。”
我在她手指上輕輕咬了一口,說:“你抽吧。”
盧雲又吸了一口,把煙撚滅,剛想說些什麼,我突然問:“下一個說不定就是我了?”
盧雲立刻反映過來,說:“很有可能,小豐那家夥花錢找了不少人背地裏盯著你們呢!”
“不行,我還得去趟醫院,你也一起去吧。”我邊穿衣服邊對盧雲說。
盧雲點點頭,也穿起衣服來。
上午十點中左右,我和盧雲來到醫院老黑的病房,待老四、六兒和一幫兄弟到齊後,盧雲把對我說的話向大夥兒說了一遍,大家坐在一起研究起對策。
最後,大家一致認為雷嶽豐下一個下手的對象極有可能就是我,於是想出一招引蛇出洞。
傍晚,我獨自一人走進一家位置偏僻的酒吧,黯然的喝著酒,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變成這樣,可這樣能讓我心裏好過一點,我知道自己打心眼裏不願意忘記林燕,他所帶給我的快樂和幸福沒有人能夠比擬,也許真的是應該在得到快樂之前必須先做出痛苦的準備吧。說實在的,林燕的翻臉不認人讓我有種陌生的感覺。我從未想過她會有變成這樣的時候,這之前,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她能如此無理的提出分手,這就好象當頭一棒,一下子把我打蒙了,還來不及疼。
林燕的冷漠令人心痛,我有些後悔,後悔當初認識她,讓我領悟到了所謂的痛並快樂著;我又很滿足認識了她,讓我享受了愛一個人的痛和痛著愛一個人。這很矛盾,卻真實。
記得鄭午說過,煙、酒、濫情能解決失戀的痛苦,我都試過了,卻不能瀟灑地拋棄那顆愛她的心。
頭痛,想得我腦袋都要冒煙了,卻沒有找到正確的答案。活在愛情中的人真是痛苦,往往甜頭還沒有嚐夠,苦膽已吞了仨。忘了什麼時候在一份報紙上看到過這樣一條報道:失戀可能致人死。說是人在失戀的痛苦中,人體內皮質素和腎上腺素的含量會上升到致病的水平,嚴重的還可以使心髒停止跳動。這我還是可以體會到的,新安醫院的病房裏有幾個就是為了愛情才瘋掉的。還有一條消息說是德國哪個大學的研究發現,失戀會在人的腦部留下痕跡。這我就不大理解了,在我看來我的腦袋所承受的痛苦遠遠不及心髒,有痕跡也應該是在心裏吧?
去網上殺敵或瘋狂的玩樂是可以短暫的緩解痛苦,可一旦安靜下來還是會情不自禁的想起她,唉,這也是一種宿命吧。
掏出手機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付過錢後,我走了出來。由於該酒吧地處偏僻,四周已是一片漆黑,我獨自一人走著。
外麵刮著風,像刀子一樣拉著我的臉,這樣卻使我沉重的心情略有放鬆。
“媽的!”我罵了一句,心想自己真是夠賤,距離自虐狂不遠了。
我正低頭走著,突然看到幾個人的腳擋在我身前,抬頭一看,五個身材魁梧的男子手提棍棒站在我麵前。
見狀,未等他們動手,我拔腿就跑,那幾個人愣了一下,追了過來。
沒想到兩三年沒有運動過的我,跑起來還真的不錯。我閃進一條小胡同,那些人也跟了進來,我心想:孫子,你們完了。
我放慢腳步,轉過身麵對他們,他們也停住了。其中一個高個子奸笑著說:“你丫跑呀?再跑打斷你的腿!”
“是嗎?”我斜著眼睛看他。
高個子手持鐵棍指著我:“你丫嘴還真硬,呆會兒看你還有什麼話說!”
“孫子,”我說,“你往後看。”
那幾個人同時回頭,驚愕得說不出話來。後邊六兒帶著七八個人堵住了他們的退路。當他們再次轉回頭時,我清楚的感覺到了他們眼中的絕望與恐懼,因為在我身邊站著老四和十幾個兄弟。
不知老四從哪兒弄了十幾條電棍,小巷裏傳出陣陣慘叫聲……
老四的大腳踩著高個子的腦袋,用電棍指著他的鼻子說:“王八蛋!說,是不是雷嶽豐讓你們來的?”
高個子流著眼淚說:“是,大哥你放過我們吧,哥兒幾個再也不敢了。”
“操!孬種!這樣就哭了?”老四罵道,“雷嶽豐那孫子在哪兒?”
“他在家裏等我們的消息,大哥,饒了我們吧。”高個子繼續哀求。
老四把他從地上提起來,瞪著眼睛說:“給他打電話,讓丫過來。”
高個子不敢怠慢,連忙將手機拿出來給雷嶽豐撥通了電話:“嶽豐嗎?我是華子,對,那個叫微生米奇的已經被我們辦了,剩下那一半錢你馬上給我們送過來……明天?不行!兄弟們都累了,今兒晚上得找找樂子去!什麼?不來?我勸你想想清楚再說,要是把老子惹毛了,連你一塊兒廢!哼……你還是滿聰明的嘛,20分鍾內,我們現在在華陽路……快來吧!”說完掛掉電話,對老四說:“大哥,您看我這麼說成嗎?”
老四哼了一聲:“你小子還真他媽能裝!他什麼時候過來?”
高個子賠笑道:“20分鍾之內,雷嶽豐一定能到。”
我和老四等人蹲在一邊邊等邊聊,不大會兒,一個紅色的出租車停在胡同口,車上下來一個人,邊小心地往前走邊輕聲喊著:“華子!華子!你在這兒嗎?”
蹲在牆角的華子站起來衝來人叫道:“嶽豐!我在這兒呢!”
雷嶽豐摸黑走到華子身前,我們“呼啦”一下子圍了過來,六兒衝華子說:“你們滾。”華子帶著他的幾個兄弟灰溜溜跑了。
雷嶽豐見這陣勢,一下子軟了下來:“四哥,六哥,米哥,你們……你們都在這兒呢?”
六兒撓撓頭說:“是呀,哥兒幾個這兒等你半天了,還真他媽難請哎。”
“不敢,不敢。”雷嶽豐忙說,“要知道是哥兒幾個找我,我半分鍾也不敢耽擱呀,來,哥兒幾個抽煙。”說著慌忙從兜兒裏掏出盒煙遞到老四麵前,老四一掌把煙打在地上,像提小雞似的把雷嶽豐按到牆角惡狠狠地說:“孫子,看見我這腦袋了嗎?這都他媽拜你所賜!”
“對……對不起四哥,我……我賠你損失費……”雷嶽豐被老四嚇得哆哆嗦嗦。
“媽的!”老四罵道,“你賠?你他媽賠得起嗎!”說完一拳打在雷嶽豐臉上,接著一巴掌把他打翻在地,老四的身體和力氣原比我們大得多,據說上學的時候他曾一拳把教室的門打穿。
雷嶽豐晃晃悠悠從地上站起來,老四見了更加氣惱,上前抓住他的雙肩,提起膝蓋猛向他的小腹撞去,連擊四五下後,雷嶽豐再也站不住了,倒在地上,老四仍然不放,跟上去使勁踢著,嘴裏邊罵:“讓你再他媽起來!讓你再他媽起來!”
我看差不多了,上前拉住老四:“差不多了,別把他打死了,為他坐牢可不值得。”
老四停止腳踢,蹲在雷嶽豐身前,抓住他的頭發,說:“孫子,今兒我給米奇一麵子饒了你,以後別再讓我看到你!”說完站起身,一摟我的肩,說:“兄弟們,找地方喝酒去!”
後來,我們給老黑打了個電話,告訴他已經為他報了仇,老黑很高興,隻是遺憾沒能親自把他解決。
在回到紋新鎮之前,我又見過盧雲一次,她問我是否可以做她男朋友,被我拒絕了,我想我是不適合做她男朋友的,原因或許是受不了她的性格,或許是早沒有了對她的愛,更或許是從來沒有忘記過林燕……
坐在長途汽車上,我打開隨身聽,裏麵放著一張隨手拿來的CD,是子曰樂隊的專輯,秋野那蒼茫悲涼而又堅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浩然於寒風肆虐,任冰雪掛流
即知此是北國,當擔眾生憂
一顆赤子心,化解路人仇
梅花弄,撥迷津之路,攜君子的手,奔自覺處
跌倒,爬起,依舊!
黃蕊紅顏我本就,搖落汙身垢
幸得天賦傲骨,息怒皆不受
抱定宅仁厚,為義甘空瘦
梅花弄,引英雄曲眉,笑指折節苟,三餐搞定
犬吠,還要,還有!
梅花弄,弄花人,梅花弄人,花弄人……
不知為什麼,咋一聽到這首《梅花弄》時,讓我一下想起落寞淒涼的無牙河。從前聽的時候最多不過是感歎這首歌的滄桑和其中夾帶著的堅毅,而這次卻在心裏隱隱看到了無牙河,一樣的悲涼,一樣的蒼茫,一樣的堅毅。
這或許就像我的心境吧,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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