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555 更新時間：19-07-14 17:43
淩晨三點，車站的綠色燈牌照射在站在那處唯一一個站著的人背後。這處算是空曠，街燈稀疏佇立，橙色的暖光並不能帶給這刮風的夏夜一絲安心，反而籲籲的回南風讓環境變得濕潤，更是不能逼走那人身上的悶熱感。
如青蔥般的指間夾著一根幾乎燃盡了的煙，隨著遠處車燈越是接近，他深吸一口煙蒂，染上豔色的雙唇緊貼濾嘴，雙頰內陷，濃霧從唇間垂直呼出往黑夜中消散。
末班車到達。
煙蒂被摁滅在垃圾桶上方的煙缸處，頂端被留下了一道明顯的牙印。他跨步而上，高挑的身影讓他的影子顯得更是修長。車廂裏微弱的光線讓他方才隱藏在黑暗中的模樣隱隱約約展示人前，他的頭發很長，直至腰際。
粗略看了看車內的環境，車廂隻有司機的位置算是光亮，其他的燈大概是壞了吧，最後那排椅子被黑暗吞沒，看不清後方狀況。稍微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坐在了下車門對麵的單人椅上。他抬起手壓了壓帽簷，似乎不想讓任何人看見自己的樣子，但僅憑借著下半張臉那被描繪地精致的紅唇與那片肌膚上微閃的底妝，能夠看得出這是一位容貌姣好的少女。
刹車聲驚醒了坐在後排右邊的社會青年，一頓對司機人身攻擊的侮辱言論後，司機似乎也對此習以為常，更是不想惹惱對方，連忙道歉。這讓青年這一拳似乎打了棉花，很快就沒有了興致。他把注意力轉移到了新乘客身上，準確的來說應該是背上，那赤裸而帶著猥褻的眼神描摹著那人的肩膀，趁著下一個站的上下車停頓時間，他吹了一個口哨，走著自以為是帥氣的姿勢蹲到了帶帽者旁邊，搔首弄姿地擺弄著他那頭漂地如幹草一般的頭發，流裏流氣地說道：“喲，小美人兒，這麼晚去哪兒呢？等哥哥送送你？”
那人沒有說話雙腿交搭裸露的小腿往青年的方向偏移，一言不發唇角微翹。此舉顯然是取悅了青年正準備摸上去，車廂內提示音響起，不了被狠踹了一腳，青年的身體直接往後倒，直到一屁股摔在了路邊，隔著關掉了車門罵罵咧咧。
這人球滾下車的聲音讓司機也好奇地不斷往駕駛台的攝像畫麵瞄去，當然也沒有放棄留意道路狀況。車內人的笑容似乎從來未存在過，雖然依然帶有弧度透漏的卻是寒意，終於脫下了頭上的鴨舌帽，五指穿過柔順的發絲讓被壓塌了的頭頂發絲略顯慵懶的隨意散落，手肘抵在床邊撐著下巴注視著外麵的昏暗景色，稍微動了動雙唇自言自語：“美人你妹，老子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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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拖著一身疲憊的身軀走路的步伐有些沉重，剛準備從口袋裏抄出鑰匙，就被一個電話打斷了動作，電話裏的聲音伴隨著電流顯得格外刺耳，這讓腦子也有些發暈。
“蕭公子！睡了嗎！明天的語文測試試題是什麼！我剛睡醒才想起來明天要測試！在不及格我分分鍾被我大媽叼①死啊！”
蕭公子，本名蕭柏揚，剛成年的高中生。
電話對麵的是馮過，這個死小子從初中到現在就以天賦異稟的厚臉皮在蕭柏揚身邊蹭飯，蹭顏，蹭試題。他說他的名字是親媽幫他改的，希望他逢考必過，結果現在隻在及格線上左右徘徊，結果靠著一張巧嘴把他大媽哄地團團轉，不過也算是應了他所言，及格？‘下次下次，下次大概可以。②’
蕭柏揚模糊地應了一句，將手機裏相對應的學習資料分享給對方，並不是說他有求必應，隻是他在這幾年裏深切的清楚，如果不及時給馮過他想要的，接下來的半個小時裏就會收到幾十個電話騷擾，他在初三的時候已經領教過對方的奪命連環call，在如此疲倦的情況下，他真的不想在一不小心睡著之後，被無數句滿60秒的微信語音煩死。蕭柏揚從口袋裏抄出家門鑰匙，進了門連鞋子都沒來得及脫便直接躺在了客廳的沙發上。胸口一沉，小動物的柔順絨毛緊貼著他帶著薄荷煙草味的衣料，細軟的尖端穿過純棉布質的空隙，紮地胸口癢癢的，但它的主人沒有理會，抬臂摟著懷裏的小橘貓便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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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那晚的天色跟今天一樣，轎車裏的空氣泛著酒味，那時候的蕭柏揚還是一個八歲的孩子，坐在後座綁著安全帶。剛上車的女人坐在副駕駛位，穿著緊身漆皮露臍裝，後背上的是一個明顯的啤酒標識，坐在駕駛位的男人手上總是夾著一根煙，逆風的方向讓濃霧飄回車裏，煙味和酒味混合在一起讓坐在後座的孩子咳嗽的厲害。孩子的雙眼被熏出了眼淚，他隻記得前座的父母在吵架，下一秒刺眼的白光把他避回了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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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點，蘋果手機的標準鬧鍾響起，沒有任何一絲的留戀沙發的柔軟。蕭柏揚將懷裏的貓捧起來放到貓窩，他寵溺地輕輕觸碰了下貓耳頂端的小絨毛，那幸福的小動物抖了抖耳朵，身體蜷縮著把臉埋在爪子裏繼續熟睡。
臉上的妝容盡管再持久也抵擋不住這一晚上的折騰，嘴角的豔紅被蹭地模糊，眼尾的細線溶地像是一圈淤青。洗漱沐浴後的少年臉上依然帶著稚氣，昨晚性感的模樣似乎就是一場幻覺。他將身子交付給浴缸中的熱水，還想舒緩身上發酸的肌肉。片刻過後門鈴響起，還沒等蕭柏揚起來，窗口外傳來了喇叭聲。
是馮過。
蕭柏揚擦淨身上的水漬換上校服，給貓咪換上新的貓糧，背上書包便出去。樓下停著的是一輛騷紅的寶馬，款式是舊了些，但這也不影響它在行駛時依然能夠惹來途人們的豔羨目光。蕭柏揚敲了敲駕駛位的窗戶，防光玻璃落下，裏麵的馮過還沒換上校服。按照馮過的理論，‘開這麼靚的車如果穿校服就太不合拍了。’有多少次蕭柏揚都想說，‘不合拍就別開車啦。’但是也正是因為如此，因為馮過要在進學校前找停車場泊車和在車裏換校服，這也給蕭柏揚爭取了不少在車廂裏的休息時間。
“馮少，今天遲了幾分鍾，昨晚‘老功’③纏著你不放麼？沒想到你突然這麼勤奮哈。”
“講這些，我可不像你啊孤兒仔一個，就算每次不及格也沒有人罵，可偏偏你每次都及格，真是……”
車廂裏飄著難以捕捉的薰衣草味，這讓想要補眠的蕭柏揚更加放鬆。他坐在了車裏戴上眼罩綁好安全帶，隨意跟馮過聊了幾句便將腦袋靠在枕頭上，呼吸逐漸加重。而馮過也很貼心地合上了嘴。
馮過是個富二代，花錢如流水。這輛車就是馮過在蕭柏揚十六歲生日的時候給他的，也是靠著蕭柏揚的試題，他勉強及格，跟蕭柏揚考上了同一所高中。祖輩靠船務起家，父親是地產大王，可惜富豪多數花心，馮過的生母是剛出道就一炮而紅的小明星，隻可惜紅顏多薄命。
“好了蕭公子，再不回去物理老妖又理由晚上留我們的堂，今晚我哥從香港回來，老頭子說明了要是我今晚不準時回去吃飯，所有信用卡都給我凍結了！”
蕭柏揚脫下眼罩，梳起了長發綁在腦後。跟馮過一起進入校園，這頭長發曾經讓他在校園裏被通告批評，但是為了工作他沒有打算剪短，同時也是因為他是田徑猛將的身份沒有被踢出校，就算是校門的保安見到他也隻能放行。
作者閑話：
有可能語句不通，有可能錯字百出，文筆不咋地，感謝支持。語句略帶粵味。①‘叼’：髒話，表達罵的意思。②‘下次下次，下次大概可以’：薛凱琪《下次下次》的歌詞。③‘老功’：功課，作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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