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539 更新時間：19-07-04 00:35
皇侯雲熙收回心神，看著眼前形容狼狽慘淡的人，有些意外，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再次碰到小太監。
“是你……你怎麼了，為什麼會在這裏？”
對於皇侯雲熙的問話，蜷在地上的人沒有反應。
皇侯雲熙抬頭問小路子：“他怎麼了？你不是說他沒死嗎？”
“回殿下的話，他好像是昏過去了……看樣子，他是想去禦藥房拿藥的，不知怎麼半路昏倒在這裏……”小路子回道。
“去禦藥房拿藥？這麼說他生病了？竟然這麼嚴重，昏倒在這裏……可是，他為什麼不讓別人幫他去拿呢？”皇侯雲熙有些疑惑。
“殿下，他隻是一個小太監，您還是不要管他了……殿下千金之軀，身體本來嬌弱，可千萬別沾染上什麼病疾才好，您還是快些離開這裏吧……把他留在這裏，自然會有人來處理的。”隨侍宮女擔心地勸說道。
瑛芷一聽，擔憂的心情更甚了，著急催促，讓他快些離開。
“別急，等一下……”皇侯雲熙想了一下，轉頭對小路子說道，“你馬上去太醫院，請禦醫施回來一趟，隻說是我請他，其他什麼也不必多說。我就在這裏等著，你趕快去吧。”
“奴才這就去。”小路子不敢違命，機靈地應了一聲，連忙往太醫院而去。
“殿下，您為何要以身試險，您身體還沒完全康複，要是萬一沾染上穢氣……”瑛芷臉上的焦慮顯形於色。
“瑛姑姑，沒事的……你若是擔心，我們到水榭外麵去等好了……”皇侯雲熙安撫地朝她笑笑。
不一會兒，禦醫施回匆匆而來。
因擔心十六皇子的身體出現意外情況，雖然心有疑惑他出現在這裏，施回仍然按部就班先為他請脈。
診脈過後他才放心的鬆緩下一口氣來：“殿下身體恢複得很好，並無異變……仍需每天按時服藥，玉馥清露丸是特意為殿下配製的，能夠化解殿下身體內的沉毒，又能養護五腑六髒……相信要不了多久，殿下身體就能康複的。”
“有勞施禦醫了，”這是皇侯雲熙早已經知道的結果，隨著身體逐漸恢複，施回每次前來安診都是差不多的說辭。他現在關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我還有一事煩請你，還望施禦醫本著救死扶傷的行醫本則，施以援手……”
施回看到了水謝裏的小太監，心裏也大概明白了小皇子讓他來的真正用意。這根本不在他的職責範圍內，宮裏的規矩眾人皆知，奴才是沒有資格請禦醫看診的，可是施回不知作何考慮，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答應了。
診斷結果讓皇侯雲熙意外，小太監這副情形，不是生病而是因為受了傷，身上多處深淺重疊的青紫印跡，他曾多次受到別人的毆打，內腑受到損傷，之前曾有過大量吐血。
皇侯雲熙有些憐憫同情，不知道他究竟為何會受到如此的對待。
施回喂小太監服下一粒藥丸穩住傷勢，皇侯雲熙命隨侍的小太監趕緊去禦藥房對症取藥。
“多謝施禦醫，有勞你辛苦跑一趟。”皇侯雲熙在衣服上下翻找，想尋件物什答謝他。
施回大概看出了他的想法，嗬嗬一笑，阻止他說道：“殿下不必客氣，臣身為禦醫，這是臣的職責……殿下心底純善，實是難能可貴。隻是，此事不可再有下次，否則，臣身上這件官服就得脫下來了……”
皇侯雲熙心中感謝，目送施回離去。
回頭再看躺在地上的小太監，發現不知何時，他已經睜開了虛弱的眼睛，視線一直停留在皇侯雲熙身上。他有一雙清如靜泊，靈動的眼睛，然而，雖還很稚純，卻已經泛起了淡淡的濁色。
“你醒了……”皇侯雲熙欣喜一笑。
小太監掙紮著想要起身跪下，皇侯雲熙製止了他，讓小路子扶著他慢慢坐起身。
小太監聲音低弱嘶啞：“奴才給殿下請安……奴才叩謝……殿下救命之恩……”
“你不是在觀文殿裏當差嗎，怎麼會傷成這樣的？”皇侯雲熙心懷疑惑地問道。
小太監微微一訝，看向皇侯雲熙，恍然記起了當日的事。
他垂下了眼睛，半晌。
“奴才那日是被叫去臨時當值的，算不上正式當差。奴才……還隻是個剛進宮的……使門……”他的聲音斷斷續續，感覺像是被人掐著喉嚨，艱難吐出的話語，暗含幾絲悲涼苦澀。忽然聲音一顫，哀弱似哭，“到現在還沒有……還沒有被……明天就會……正式的差值……每天候在使門庭等待差遣……”隻見他嘴唇一扭，痛苦的神情閃逝。
皇侯雲熙惻憫一歎，看著他的神情，進宮當太監，恐怕並非他心甘情願。
“那你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呢？”難道他剛進宮就得罪了什麼人？
小太監低著頭，沉默不語。
“大膽，殿下問你話，為何不回答？”隨侍宮女嗬斥道。
“算了，他恐怕有什麼難言的苦衷吧……”皇侯雲熙並未在意他的無禮，仔細打量著他，腦袋裏浮現的還是他在觀文殿裏的樣子，皇侯雲熙沉思了片刻，看著他認真地說道，“你如果願意，我可以讓你去觀文殿當差。”
小太監一頓，抬起了頭，看著皇侯雲熙不是隨口戲言的表情，突然怔住了，眼神看不出是高興還是悲哀，眼瞳裏黑白混雜，最後隻剩下目無表情的一片沉默。
“你……心裏是否還存有希望？如果有，就好好的活下去吧……”皇侯雲熙站直身體，抬頭望向殿閣重簷頂上的一片天，這片天空下有你生活著的世界，你的根在這裏，而我，卻沒有。
“殿下……”小太監訝異地看著皇侯雲熙。
他的內心百感交雜，眼裏的湖水逐漸泛起波瀾，一時翻滾拍打洶湧，臉上突然綻放光彩，燃起希冀渴求之光，如此的急迫激越，雙手緊緊地攥在一起，像是要死死地抓著救命稻草。忽的一下子又麵色暗淡沉底，顯露絕望悲觀。他的內心跌撞翻騰，在激烈爭鬥交一纏，陷入了彷徨迷茫，不知該如何決定。
“如果你能堅持……想活下去，那就等著吧……”皇侯雲熙不明白他的內心在猶豫掙紮什麼，“你叫什麼名字？”
半天，見他傻愣沒反應，皇侯雲熙輕輕搖搖頭，走出了水榭。
離開了一段距離，聽到後麵飄來清晰，似乎隱有一絲沉痛絕望的聲音：“奴才……小塵子……”
小塵子，卑微如塵芥，這就是他名字的含義吧？
然而，人世之中，誰又不是遊於塵垢，蒙世俗之塵埃呢？
日子，除了這間或的小插曲，如流水般平靜度過。
皇侯雲熙每天的生活，除了吃飯睡覺就是看書寫字，在別人眼裏覺得單調枯燥乏味，而他卻感到平靜充實。除非在瑛芷的強烈“不滿”下，有時會外出散會兒步曬太陽，他可以終日足不出戶，像個大家閨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連瑤妃都覺得不可思議，擔心他又出現了什麼問題。
禦醫施回現在每十天會按時來請脈，他再三仔細診斷後，確定小皇子除了體內尚有餘毒未清盡，根骨有損體質虛弱外，一切正常。瑤妃這才放下心中的石頭。
日子每天就這樣，乏陳可述波瀾不興地度過，皇侯雲熙以為可以永遠這樣，在自己的一方天地裏平靜地生活下去。然而，“出身”皇室被冠以的身份，把他拉到自我天地外的現實世界裏，他不得不麵對一些無法逃避的現實問題。
作者閑話：
無力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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