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為聘可否

第四卷蒼境山  第三十一章人心蠱惑

章節字數：3067  更新時間：20-01-11 1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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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去看看嗎？蘇青奈何對軒君禦道。軒君禦回了他一個不太美麗的微笑，甚至有些傻氣。蘇青奈何莫名的覺得這張臉看習慣了，也還好。這可能是施童的記憶或者說是施童的感覺。兩人不遠不近的綴在那群人後麵。

    村子不大，出了什麼事情，自然大家都能夠曉得。沐子曰自然也是知道施家大娘死了的消息的。不過他之前才跟村民鬧過不愉快，如今也懶得去管這閑事。但誰知道他不去管，自有麻煩惹上身。當一群人聲勢浩蕩的不顧紛飛的大雪湧過來的時候，他自覺得不妙。沐子諏也看見了，下意識的要去關門，但是他身後的尹青卻出聲阻止了。

    沐子諏不甘心的看了看尹青，最終沒敢開口。那群人就這樣湧了進來，將施大娘的屍體擺在了門口。沐子曰氣得心肝都疼了，他惱怒的看著麵前的這群人，厲聲問道，你們要幹什麼。

    他們要幹什麼。他們自然是想救人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可是行好事的機會呢。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說著，說來說去隻有一個目的，希望尹青能夠讓施大娘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說得容易，但做起來談何容易。沐子曰當年確實是活過來的，但是尹青的身體驟然衰敗下去，他也是親眼所見的。活死人，不過是以命換命而已。尹青能夠這樣對他，他自然要維護他了。可如今這群人張口就要尹青去救人。那有那麼簡單的事情。

    這群人簡直胡攪蠻纏，沐子曰說尹青根本做不到的時候，那群人就反問當初為何沐子曰能夠活下來。他們吵吵嚷嚷的說了很多話，沐子曰都冷著臉拒絕。他們最後生氣，直接讓沐子曰滾開，他們又不是在問沐子曰。他們直接讓尹青救人，不救人就是殺人凶手。你有能力卻不願意去做，就是劊子手。

    這些人無恥起來，軒君禦和蘇青奈何都看得眼睛疼。而他們更加明白為何群情激憤的要求尹青救人，因為若是開了這個先例，但凡有人出事，尹青都得救，而等待他們的將是長生不老，與天同壽。也許在之前他們不敢，因為他們畏懼著這個人，可當他們發現有可能會有更多的利益時，貪婪就會戰勝恐懼。就如同他們畏縮了十幾年，如今敢一點一點的跟沐子曰叫板，也不過是因為這十幾年來，不管是沐子曰還是尹青都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他們的事情，更是對他們的所作所為一再包容。他們一次又一次的試探底線之後，發現底線是可以無限延伸的。

    尹青不肯救人，他們就直接站在門口罵。他們說要把施大娘的屍體就擺在他家門口，讓他們沒日沒夜的麵對一具屍體，到時候自然就會救人了。懇求不成，就改相勸，相勸不成就改威脅，這人就是一點一點從骨子裏爛下去的。

    麵對著這麼多的吵吵嚷嚷，尹青麵色發白，他也有些茫然。就在他似乎態度有些鬆動的時候，一個黑衣人走了進來，那正是外出歸來的無根。他冷冷的看著圍了一圈的人，然後問了一句發生了什麼事情。眾人不喜歡他，但不妨礙他們想同化他。長生不老呀，若是這次可以成功，他們以後就不會死了，這是多麼美妙的一件事情呀。

    他們嘰嘰喳喳的說了半天，最終被一聲巨大的聲響定在了那裏。發出這個聲響是沐子曰，沐子曰扔掉手中已經破掉的木桶，視線一一掃過麵前的這群人，一字一頓的道：“當初你們是怎麼來到這裏的，你們忘記了嗎？”

    “不是你們來到這裏的，而是我們外出的時候遇見了範奕陽對嗎？”沐子曰望著所有人，不管是憤怒的但是無視的亦或是畏縮的，他都一一掃了過去：“當初我們在冰天雪地裏麵遇見了被你們遺棄的範奕陽，他隻是腿受傷了，在你們要吃他的時候，被一群雪地之狼被嚇跑了。也許我應該感謝你們，你們隻是將他扔給了那些狼，而不是真的吃了。”

    “我們救回範奕陽的時候，他已經奄奄一息了。但是在清醒的第三天他就跟我說你們遇見了狼群，如果不去幫你們，你們肯定要被狼吃掉的。所以他帶著我們去找你們，想將你們全部救下來。我們當初從敖東出來的時候，不下於千人，即便中途死的死傷的傷，最後到我被驅逐出去的時候也還剩下三四百人，可當我再次遇見你們的時候，你們不足兩百人。那些人是怎麼死的，死了之後又是怎樣的下場，你們自己心裏最清楚。可即便是在躲避狼群的時候，你們也不忘記淘汰婦孺，拿人為糧食。”沐子曰說的是一個很慘的事情，就算是軒君禦聽了都直接皺眉的那種。而也是在這個時候，他和軒君禦才意識到為何沐子曰說這群人從骨子裏就爛透了。

    商祺天災人禍，多地頻發災情。這些難民逃難的時候湧向了繁華之地敖東，不管商祺皇室如何下命令，敖東始終不肯接納災民，甚至還殺了很多暴動的災民。一邊是窮奢極欲的生活，一邊是生死不明的掙紮，在這種衝突之下，所有災民暴亂起來，對敖東之人恨之入骨。他們將這些自私自利的敖東之人全部趕出了敖東，甚至一度想將他們全部滅族。但畢竟王法擺在那裏，他們再狠也做不到屠城，所以他們將他們趕出了敖東。失去家園的敖東人被舉族遷徙，一路從敖東逃到了這漠北。漠北荒涼，天將大雪，族人慘死，這群人算是見識到了最可怕的事情。糧食，禦寒物資，統統都沒有。在一開始他們還能保持理智，尚存在一絲任性。但發展到後來，他們開始吃自己的族人以求活下來。沐子曰兄弟就是被吃的時候逃出來的。他們很幸運，遇見了尹青，隨後就找到了這裏。

    他們來這裏的時候，冬天快過去了，萬物複蘇。所以他們在這裏住了下來。但是草原之地依舊冰天雪地，在一次外出的時候，他們在雪地裏撿到了被狼群圍攻的範奕陽。因為都是敖東族民，沐子曰做不到不管，更何況他與範奕陽是一起學習的同窗，所以他將範奕陽救了回去。

    範奕陽非常善良，哪怕很懦弱，但也很善良。他說族人正受狼群攻擊，希望沐子曰能夠去救人，而其實他更想說的是，這裏是可以生存的地方。他們一路遷徙，不就是為了尋找一處可以安生的地方嗎？他有什麼打算，瞞不住沐子曰，而沐子曰之所以同意，也是因為大家都是同族，他也有私心，也曾想過給這些人一些幫助。

    然而很快他就發現那些人不值得救了。因為他們找到被狼群圍困在山洞裏的人群時，山洞內纏繞不去的血腥氣息才是狼群始終不肯離去的原因。他們來得突然，還能看到石頭縫裏有碎肢殘屑。沐子曰當即就生氣了，他繁複質問範奕陽，這些人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是如何度過這個嚴寒的洞天的。

    範奕陽支支吾吾很久，最後崩潰了。能吃什麼。在將沐子曰他們兄弟趕走之後，這些人就仿佛沒有顧忌一樣。先開始是病死的人，成了他們的口糧。後來發展成易子而食，再就是老弱的人。一路走來，他們人不斷的減少，最後就隻剩下幸存的這百餘名年壯青年了。

    這哪是一群人，分明就是一群畜生，甚至比圍在外麵的那群狼都不如。沐子曰當時就拉著尹青想轉身走。但這群人在知道沐子曰能夠救他們之後怎麼可能輕易放過他，一開始是威脅，再來就是勸說，最後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他們太難了，他們也隻是想活下去。

    一群人跪在地上苦苦的相求，眼淚鮮血哀嚎聲聲傳遍了整個山穀，他們哭得太傷心，連帶著沐子曰也開始心軟。到底是一同逃難出來的人，真的能夠做到見死不救嗎。所以在尋求尹青的回答之後，他提出了一個要求，救他們可以。但是他們需要對那些被他們吃掉的人心懷一份歉意，哪怕隻是磕一個頭也可以。所以他要那些參與過吃人了的人自己爬出來，對天磕頭。算是對前麵種種事情的一種贖罪。可是這個要求剛剛提出來，那些人就憤憤不平的罵了出來。他們說他們沒有做錯，他們隻是為了活下去而已。他們說沐子曰就是想見死不救，就是在為難他們。因為一旦這個頭磕下去了，就證明他們曾經做了什麼事情，就如同會刻在骨子裏一樣，死了也是糟報應的那種。他們害怕，所以他們拒不承認。

    沐子曰也被氣笑了。所以他掉頭就想走。那些人又在身後哭喊著一邊求一邊罵。在僵持了一天之後，範奕陽心軟了，他說他願意代所有人磕這個頭，請沐子曰救救他們。反正他無牽無掛孑然一身，即便輪回走到地獄，也不會有什麼。範奕陽是真善人，但是他卻沒有想到他救的就是一群比狼還不如的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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