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67 更新時間:20-10-08 22:18
交泰殿之宴,甚是奢華,美食佳肴,歌舞縱橫。
何況這可是嬴朝開國帝王元帝的登基重典,規模何其大,何其美輪美奐。
然而,元帝大怒,便也就成了,血腥的不歡之宴。
笙簫坊新排了支陣舞名破軍,於宴酣之時獻上,卻不想,寒光閃過,舞者實則刺客,持劍殺向尊位。
沒刺中目標,卻傷了寧妃並一芩嬪,害了帝妹三公主,眾人驚駭。
“你這叛主的狗賊!今日沒能取你性命,我等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哈哈哈哈哈哈……”
見刺殺無望,部下被趕來的侍衛撲殺,所剩無幾,那領頭的女刺客果斷舉劍準備自盡。
利刃破空,削掉了她的右手掌,噴射出的血讓牡丹地毯更為豔麗。
那女刺客麵色慘白,再無還手之力,原在觀望的侍衛趕緊上前捆住她,同時卸了她的下巴,保險起見進行檢查,確認其口中並無毒囊。
接到示意後,將這唯一活著的刺客押了下去。
然則拿下賊首之功,當屬擲劍而出斬賊右手的一名普通侍衛,身量高挑,低著頭,勉強看清是張平平無奇的臉。
好好的宴席不歡而散,元帝特賜補品安神,姍姍來遲的褚相負責告慰眾人。月至中天,交泰殿才算停了熱鬧。
可惜了,白忙活。
明光殿內,元帝坐在案後,麵上不見喜怒。
仿佛傷的不是他的妃嬪,死的不是他的妹妹。
一黑袍繡飛魚服的男子跪著,姿態極為恭順,亦是不言不語。
伺候皇帝的大太監安德笑眯眯地站在主子案側。
久之,元帝開口:“這就是你說的”風平浪靜”?”
“臣有罪,是臣失職,然幕後之人已露出馬腳,請陛下給罪臣將功贖罪的機會。”
“哦?若是你抓不住呢?”
“罪臣自當以死謝罪,裴氏一脈永不得入鏡鑒府。”
鏡鑒府自前朝初立時由慶太祖所建,獨立於六部,專管稽查監察,可直接上達天聽,也可先斬後奏,儼然是帝王的耳目與工具。
此部有三府主,相互製衡相互佐助。
其中裴族勢大,早從慶朝第六任帝王開始掌大權,以至於現如今,府主皆是裴家人,而這跪著的,正是第三位府主裴瞑洲。
元帝聽後,顯出幾分玩味:“那朕就拭目以待了。”
鏡鑒府雖然稱隻效忠於皇位之上的人,但到底是自己培養的心腹更用得順手,梁深自然是想一箭雙雕。
能當上三府主的,絕不會是簡單角色。裴瞑洲知曉新帝想對鏡鑒府大換血,抓住此點,若是能成功,才能有更大幾率保住裴氏,所以不得不博一把。
梁深亦知此,才願意給他個機會。
不過嘛,“安德,玄陽衛中可有擅追捕刑訊之人?”
“回稟陛下,宮、商、角、徵、羽五部中,羽部無射與應鍾主司。”
“既如此,朕命二人攜其部協助裴三府主查辦此案,早日還朝內交代,如何?”
裴瞑洲哪裏不知是監視之意,但唯有低頭:“謝陛下,鏡鑒府定全力以赴。”
“裴卿可別辜負朕的期望啊。”梁深意味深長道,“退下吧。”
“臣告退。”裴瞑洲行禮起身,徐徐後退,直至殿門方轉身出宮,那黑袍上的飛魚在慘白的月光下像是掙紮著活過來。
安德上前,俯身在元帝耳邊說:“陛下,徵部來稟,無異動。”
元帝略有驚奇地挑了挑眉,而後沉思,手指摩挲著白玉獸紋鎮紙。
若說鏡鑒府藏有不臣之心隱瞞慶朝餘孽的消息,倒也不足為奇。但是玄陽衛乃是梁家祖輩培養的暗衛,是他手中合稱的刀,絕不會背叛自己。
今夜之事,倒確實有點意思。
要麼是前朝餘孽當真無力死心認命,要麼是隱藏在尚未發現的暗處。
可是前者,可能麼?梁深譏笑。
想起那風骨傲然的慶太子,他總覺得,對方絕不會是乖乖認輸之人。雖身處囚籠,但也不妨他攪弄風雲。
既然出了暗殺事件,不去見見燕辭,又怎麼能勾出黑手呢?
“安德,退回。傳餘公公進來伺候吧。”
安德出了明光殿,餘公公正站在門側衝他行了半禮。
他笑眯眯地受了,說:“餘老弟,備好禦輦,仔細伺候著吧。”
餘公公也是個人精,聽出話外之音,忙謝到:“多謝老哥哥提醒,慢走慢走。”見安德受禮消失,連連叫過自己的徒弟長生,命他安排好,正要進殿時,元帝已然出來。
“今日無甚奏折要批,跟朕出去走走。”
餘公公起身,連忙喚上人追著陛下的身影,備下的禦輦空空如也。
暗中揣測,陛下好似並非隨意走走,沒去寧妃的靜月宮,也沒去淑妃的春熙宮,襄嬪的古茗軒更不可能,莫非連寵愛的姒美人那也不去?
眼瞧著不是去後宮,餘公公借著月光眯眼估摸著一路向東,驚出冷汗,難不成,是去東宮找慶太子興師問罪?!
果不其然,元帝大步跨進東宮,命人喚慶太子。
“不知元帝深夜至此,所謂何事?”那慶太子裹著狐裘,紮著額帶,由小太監攙扶著進了會客的無相殿。
“今日之事令朕無心睡眠,自來見見故友,秉燭夜談一二。”
什麼玩意?!你丫恨不得剁了爺,還跟我扯啥故友?微生摸不準主角葫蘆裏賣的什麼藥,因為這後麵的劇情他也不知道啊。
“燕重微殘軀罪身,如何擔當得起元帝一聲故友?”
梁深倒也不曾惱,與他同坐長榻上:“少年時得聞重微之名便已心生向往,昔日崇州一役更是如見知音,今時如何不能道聲故友?”
微生:……啊這,大兄弟啊這話咋接。說句實話崇州的時候咱倆就隔千軍萬馬遙遙相對,我就看了個輪廓啊!
如果說那天晚宴是初見,你會摁死我吧。
梁深見自我剖白一番,那慶太子斂眉垂眸,昏黃的燭光下越發顯得像個羊脂玉精雕細琢出的美人。
“可願手談一局?”玉人活了,目如點漆。
他愣了下,笑言:“求之不得。”
站在一旁陪侍、早就一身冷汗的餘公公和瑞童二人,將百年榧木四方盤和琥珀雲子雙色棋擺上,又默默退回自己主子身側。
梁深執黑,微生執白,黑先白後。
黑龍與白龍在棋盤上廝殺,不久,黑龍咬住白色龍頸,白龍似隻見哀鳴,不料異軍突起,自後方襲來,黑龍被迫斷尾。
棋局更加風雲變幻,一黑一白你來我往,最終細觀這局棋,竟是平局。
梁深默了下,大笑:“棋逢知己,竟敢與我平局。”
微生收回玉白的手指,淡言:“既然來的是故交,非天下之主,為何不敢?”
“對極,妙極。”梁深朗笑,後話音一轉,再度深沉,”改元建嬴,耗盡黎民血淚,若是能平,誰願再起幹戈?”
微生不知道今晚上的此刻一事,隻好謹慎些,說句萬金油:“自然,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到底是裝傻還是不知情,梁深如鷹隼的雙眼緊盯那張平靜從容的臉,似不放過任何細節。
慶太子低低咳了兩聲,背過身去以手掩麵,同時瑞童上前幫他裹緊狐裘。
那刺人的視線收了回去,梁深掃亂棋盤,像失了趣便言:“時辰不早了,太子微身體不適就早些歇息吧。”
微生:艸!要不是你突然來,本殿下早睡著了好吧!
但他可不敢這麼明說,隻敢偏過頭說:“陛下慢走。”
人設在此,所以口吻清冷又不缺傲氣,簡而言之就是不怕削。
許是剛才咳得有些厲害,眼中隱有水光,周圍泛著紅暈。
起身的帝王微微垂首,瞧那身雪白的狐裘說:“白狐難得,這狐裘倒真可比一捧新雪。不知從何而來?”
帶著點詫異,微生抬眸:“從前於上林苑所獵,攢了幾年交由司衣司繡娘縫紉,半年所成。”
“如君玉色。”梁深輕笑,“我這有件火狐鬥篷便贈予重微了,切莫推辭。”
微生抿唇,剛要開口卻被他打斷:“想來重微當極善騎射,來年春狩定能奪魁。”
春狩,誰敢與帝王爭魁?
“微一介病弱之軀,尚不及驍勇之人,奪不得魁。”
“朕說你能,你定能。”梁深意長,“莫辜負朕的期望啊。”
說完便走,來得奇怪去得也奇怪。
瑞童扶著微生回寢殿,小聲問:“殿下,元帝陛下今夜究竟是……”
“瑞童,謹言。”微生冷聲嗬斥,小太監忙喏喏住嘴。
除了東宮,元帝便乘禦輦往靜月宮去。路上,他忽然想起一事,問:“那個擲劍的侍衛是誰?”
餘公公想想,回話:“那侍衛名叫馮翰,任二等侍衛,是兵部主事馮浩大人的胞弟,師從王首領,武功不弱,家世清白。”
“馮浩胞弟?明日將他調入翎衛,留在禦前伺候。”
翎衛是大內侍衛中特殊的一支,隊伍精悍,隻聽命於皇帝。並且由於規模固定,鮮少有其他人能被調任其中。
“老奴領命。”餘公公心想:這馮翰也是個有造化的,得了皇上青眼,雖沒升官可能在禦前當差,離飛黃騰達不遠了。
便打定主意,賣個人情,與之交好一二。
重重的宮圍,始終燈火通明,後宮中的女人此刻尚未安寢。
菱花鏡中美人麵孔嬌豔,正所謂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十足十的豔光四射。
大宮女靈芝自入了內殿後麵帶猶豫,躊躇著複命:“奴婢見過娘娘,今日陛下……去了靜月宮。”
美人一頓,生生摁斷了擱在梳妝台上的玉齒梳,冷笑道:“是了,受了傷嘛,皇上當然得去瞧瞧。若憐她幾分予她掌後宮之權……”
如今高位分的妃嬪隻有寧、淑二妃,其他女人尚不具備爭權優勢。
芊芊玉指扔掉斷齒的梳子,撥弄額發,鏡中美人說:“她寧枕月休想越過本宮!”
身邊宮婢戰戰兢兢低下頭。
第二日,元帝下旨,曉諭六宮之權暫交由太皇太後。
旨意傳出,春熙宮內立馬就換了批瓷器。
寧妃聽完身邊的心腹稟報後,帶著護甲的手輕撫玉頸上的紅痕,神色淺淡。
作者閑話:
嗯……胡亂侃了侃,將就著看這章流水賬吧/捂臉
作者君開學了,感覺遭到了暴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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