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921 更新時間：08-04-05 15:44
我曾經遇到過這樣一個人，她有一個故事。那是一個簡單並且糾結的故事。
那隻是一個故事，而已。但是，故事也是源自生活的，不是嗎？
會常常光顧一家名叫D&B的麵包店，因為和那裏的老板熟悉，在那裏呆上一個下午。店裏的生意很好，偶爾會遇到想找人說話的人，我便會和他們聊聊，有時候聽他們所帶來的一些故事，成為日後的材料，之後投稿給一些三流的雜誌，以獲得微薄的收入，來維持生計。
某天下午，麵包店的生意依然很好。但是卻不似往常一般，因為我碰到了一個突兀的人。
那是一個感覺上很清秀的女孩，她穿著黑色的外套，裏麵是半領的線衫，下身是寬鬆的米色休閑長褲。隻是，那樣是很奇怪的，在這樣炎熱的天氣。
排隊的人很多，她在我身旁坐下來等。
[你好。今天有收獲嗎？]她問我。
[……]我有些局促，似乎是第一次和人交談。我甚至很詫異，很少有人主動和我搭訕。
[嗬嗬，真是對不起，有些唐突了。我常到這裏來買麵包，每次都能見到你坐在這裏，自然是認得你的。隻是你沒有注意過我罷了。]
[是嗎？]我顯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通常，我主動和別人說話。
[今天有什麼好的材料嗎？]
我搖頭。該死，編輯催得緊。直到現在，我仍舊一點頭緒都沒有。
[我想，你現在一定很煩躁。]
我歎氣，算是回答了她。
[我想，我樂意提供一個故事。]
[……]顯然，我不會把她的話當真。
[其實，那是一個很簡單的故事。]
現在，我不得不用第三者的角度，把它給敘述出來。
故事的主角是兩兄妹，他們是龍鳳胎，出生時間相差也不過幾分鍾。11歲那年，哥哥在上學的路上，幫助過一個接孩子放學的男人，之後便認識了他。某一天，那個男人對哥哥說，“今天我兒子被他媽接走了，我載你們兄妹回家吧。路上給你們買東西吃。”當然，哥哥沒有拒絕，否則便不會有後麵的故事了。
那男人必定是心懷鬼胎的，可是他隻有11歲，很輕易的相信了他。那男人給了哥哥5塊錢，喚他去買吃的，妹妹則和那男人在原地等。
後來，那男人騎車把妹妹載走了。在一個荒涼的地方強奸了她。為了不讓女孩認出他，他用匕首，刺瞎了她的雙眼。
後來，女孩自己摸索、掙紮著，很久，找到了人，獲救。
後來，那男人被判了死刑。
後來，故事結束了。
對麵的女子，講的這個故事，不過5分鍾。
可是，似乎一切是那麼的漫長，長過了一個世紀，長過了時間能夠恒量的標準。因為我那敏銳的直覺告訴我，那是一個真實的故事，是一個蒼涼的故事，那是一個悲慘血腥的故事。
女子輕歎一氣，微微抬頭，把那付寬大的眼鏡往下移動。
我曾有0。01秒的預感，想要製止。
本來應該有一雙水潤漂亮眼睛的地方，被一些猙獰的疤痕所取代。
她不應該這樣，在這裏。
我仍舊被嚇到了，雙手不由自主的握成了拳。那是多麼恐怖的一個畫麵。
女子微笑著把眼鏡戴上。
[其實，我就是那個女孩，叫小滿。]
[……]這，其實，我知道。
[你不必驚慌。想來，沒有任何人，對你說過這樣的故事吧？]
[恩。]我輕輕應了一聲，當作回答。
[其實，這些事情，在心裏很多年了，不知道為什麼，對著你，便想講出來。你看，我頸上的上傷疤，也是那個人給我留下的，要是他當時狠了心，我死了到好。可惜，沒有。]
[……，你恨他嗎？]
[死了的人，我恨他，也是不公平的。]那女子輕輕的搖頭。
[……]我沒有任何言語來回答這樣的話。
[可是，有一個活著的人，隻要他活著，我就會無休止的恨著他，也一樣，愛著他。]她所說的每一個字符，輕輕的飄進我的耳朵，擊穿我的耳膜。
我不會輕易開口。她的哥哥？
那女子接著說，[其實，我恨他，比恨那個男人還要多得多。因為那個時候，他輕易的相信了那個男人，輕易的為了5塊錢而忘記了我，輕易的打破了諾言。那個時候他說，‘你在這裏等我，我馬上回來。’可是，他沒有。
但是，我一樣的愛著他，因為我深深的恨他，所以同樣深深的愛他。夜裏，當我在夢裏不斷的遇見幼年的噩夢之後，我忍不住想要把他殺死。是他讓我失去了一切。可是等刀刃貼在他皮膚之上的時候，我又後悔了。我那麼愛他，不管是從前，還是將來。而他，也必須和我一起承受著，他所帶給我的痛苦。]
[他一定是痛苦的，並且不斷自責著。]我可以真切體會到，這個故事裏，每個人的掙紮和無奈。
[是。他一直都陷入愧疚之中。因為從那之後，他一句話都不再說過。甚至不能使用任意一種錢幣，在任何地方都是。因為，那是根植於他童年的陰影。他無法擺脫。]
[他已經無法生存。]
[我想，我們必須這樣一輩子，永遠的糾纏下去。每一個夜晚，我都必須在殺了他或是不殺他之間，不斷的徘徊。而他，明明知道我手上的刀，一次又一次的劃過他的脖頸，他卻一點都不能反抗。因為他很小就認識到，那是他所欠我的，是他必須所償還的。]
我猛的合上電腦的蓋子。我的手有一些顫抖，她是這樣一個偏激並且極端的女子。這樣的愛和恨，這樣的糾結，是任何人都承受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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