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169 更新時間：19-06-23 15:30
厚厚的烏雲籠罩著鄒逸陽不眠的夜晚，寂寞與恐懼敲打著心房，結了痂的傷口雖然已不再疼，但是疤痕依舊，看來仍然觸目驚心。
鄒逸陽蜷坐在床上，淚眼婆娑。
‘我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畏畏縮縮！恨自己輕易的愛！恨自己是個同性戀！但是我依然愛你啊！’內心的掙紮參雜著嘶吼、咆哮，把他的心撕扯的細碎並慢慢吞噬不見。
‘我是怎麼變成這樣子的？我是怎麼變成這樣子的？’鄒逸陽不停的問著自己，閉上眼睛，想忘記一切，但是卻怎麼都無擺脫那個噩夢般夏日的糾纏，在他稚嫩的記憶深處刻下了無法磨去的疤痕。
“逸陽，我老爸要是知道我的這個成績非扒了我的皮不可，我先去施芳妤家躲兩天，我爸若是問起，你就說不知道啊！”柳囡一邊嚷著，一邊被施芳妤拉出了教室……
伴隨著放學的鈴聲，所有人都稀稀拉拉的走出了教室，慢慢的屋子裏變得空蕩蕩了，寂靜充斥著周圍的空氣。
“鄒逸陽，這次期中考試成績怎麼會下降這麼多？”
鄒逸陽抬起頭，看見班主任程堯老師從門口慢慢地走了進來，坐在了鄒逸陽的身邊，“最近是不是家裏又出了什麼事啊？感覺自從你的媽媽離開你以後就變得心不在焉！是因為這個嗎？還是另有原因？可以和老師說說麼？”
鄒逸陽坐在空蕩蕩的教室裏，心裏強忍著滿滿的委屈，老師的一句關懷卻擊潰了鄒逸陽心底那倔強的堅強，他伏在老師的懷裏放聲大哭，這是許久以來苦悶的宣泄和釋放，此刻的他早已放下偽裝，退去堅韌的外殼，他的心在顫抖。
鄒逸陽將母親如何去世，以及自己與父親之間是如何產生間隙與隔閡，一一的講給老師聽。
一年多以來，每天都是守在空空的大房子裏，隻有鄒逸陽和他的保姆生活在一起，父愛對他來說變成了一種世界上最昂貴的奢侈品，兒童節是他自己在海邊拾貝殼度過，假期是他與一本本本不該他這個年紀閱讀的書籍一起度過，別人共享天倫的時候，他卻在翻看著《時間簡史》……，別人擁有的最基本的情感，在這裏確是他窮盡一生都不可能得到的奢望。
程堯用手輕輕的拂著鄒逸陽的頭：“哭吧，把自己心中的委屈都哭訴出來就會好些了，你這個年齡本是該享受生活樂趣的，卻沒人知道你背後的心酸，也許老師不能幫你解決全部問題，但是學習的事情老師還是可以全力以赴的，以後我們亦師亦友，共同克服困難，怎麼樣？”
程堯的話暖暖的，手也軟軟的，讓鄒逸陽想起了媽媽的懷抱，懷念起兒時模糊記憶中爸爸的臂彎。
鄒逸陽抬起頭，看著老師年輕的臉龐，眼神溫和而堅定。
鄒逸陽擺正了身體，擦了擦眼淚，點了點頭。他怎會想到，除了柳囡以外，第一個聽他傾訴的竟然是自己的老師。
程堯把手搭在鄒逸陽的肩膀上，並瞪大眼睛看著他：“怎麼樣？哭完感覺好點了？”
長這麼大了還哭的一塌糊塗，鄒逸陽卻有點不好意思了，微笑著低下了頭。
“想哭就哭，想釋放就釋放，這些都不是你的錯。如果你壓力釋放完了，是不是就該準備好精力去好好學習了？！”程堯的眼神清澈見底，像個小孩看著自己喜愛的玩具一樣可愛。
鄒逸陽又笑著點了點頭。
“看來還是沒有完全準備好啊，都不能正麵回答我，隻會點頭！”程堯故意的把聲調挑得很高，眉毛還一高一低的斜眼瞅著鄒逸陽。
“準備好了！”鄒逸陽低聲的回答道。
“什麼說什麼？我聽不見啊！”程堯把手放在耳後，故意做出聽不清的樣子。
“準備好了！”鄒逸陽又大聲的回答了一遍。
“還是聽不清啊！看來老師的年紀是大了啊！”
“準-備-好-啦！”鄒逸陽扯著嗓子喊了起來。
他們都笑了，放聲大笑。
哭泣！呐喊！鄒逸陽排解了身上的壓力，終於可以笑的輕鬆自然，頓時有種久違的幸福縈繞在肩膀。
“誰還在這大吵大鬧的，不知道現在要封教學樓了嗎？！”突然門被推開，守衛室大爺老徐衝了進來。
鄒逸陽跟程堯都嚇了一跳，驚恐的看著怒發衝冠的老徐。
看見鄒逸陽跟程堯坐在那裏一臉的愕然，老徐那張凶神惡煞的臉立刻變得柔情似水起來：“哎呦，是程老師啊，這麼晚了還沒走啊！？”
程堯尷尬的笑了笑：“是啊，跟學生聊聊，馬上就走了！”
老大爺看了看鄒逸陽哭紅的眼眶：“批評學生啊？對，狠狠的批，現在的學生越來越不像話了，程老師，那你繼續啊，不著急，出門通知我一聲就行！”一邊說一邊關門離去，還不停的喃喃自語：“現在的學生啊，唉~！該批！”
鄒逸陽對程堯聳了聳肩，同時也伸出食指放在嘴上，做出一個保密的動作，然後相覷而笑。
“走吧，老師送你回家！”
聽到要回家，鄒逸陽突然又變得失落起來，想到那個空空的大房子，心裏就有一種說不出的空虛，“我不想回家，回去也是一個人，都不如坐在公園裏，至少還能看看行人。”
程堯看著鄒逸陽可憐巴巴的樣子，拍拍他的肩膀：“走吧，我請你吃燒烤去！”
“真的？”鄒逸陽半信半疑的看著他。
“做老師是要為人師表的，能講假話嗎？”程堯用手指頭輕輕的點著鄒逸陽的頭。
十幾分鍾的車程，他們來到了交通大學對麵的大排檔，點了一堆東西，興高采烈的看著鄒逸陽：“好久沒來了，我在遼師上學的時候，經常跟寢室的同學一起來這吃上幾個串兒喝上幾瓶酒，這裏算是有名的小吃街了！”
可能是鄒逸陽很少吃路邊攤的原因吧，看著這周圍的環境甚是新奇：“要不，今天也喝點酒？”他興奮的看著程堯。
程堯瞪起大眼睛：“那怎麼行，哪有老師帶著學生來喝酒的，況且喝酒的人大腦會變笨的！”
“才不會呢，喝少量啤酒可以養胃，適量的紅酒還可以益壽呢，老師，這個你可不用騙我，再說，明天就放假了！不會耽誤學習的！”鄒逸陽苦苦哀求著。
“那也不行，總之，未成年喝酒就是不對的！”程堯很堅定的拒絕了他的提議。
鄒逸陽癟著嘴，低著頭，抬著眼睛偷偷地瞄著程堯一聲不吭的坐在那裏，算是無聲的反抗吧，這種在電視劇裏學來的小招數，從來都沒機會和父母使用過。最後，程堯還是被他失落的小表情和哀求的小眼神給擊敗了。
“好好好，那就看在你今天心情不好的份上喝一點，不過，點到為止哦！”說著便轉過身“老板，加兩瓶純生，冰的！”
鄒逸陽呲著牙嘻嘻的笑了，一臉詭計得逞的壞笑。
他們盡情的吃著喝著，程堯還給鄒逸陽講了很多他上學時的趣聞趣事，講他人生感悟，他們暢所欲言，不知不覺，身邊的空酒瓶越來越多。
不勝酒力的鄒逸陽早已經是支撐不住了，程堯結了帳之後便攙扶著鄒逸陽躺在了車上：“小鬼，你可不要吐在我車上啊！”
鄒逸陽癱軟的躺在後排座位上，早就沒了回答他的力氣。
程堯本想讓代駕送鄒逸陽回家的，等他坐上車時，鄒逸陽已經呼呼的睡著了，無奈之下，便他把鄒逸陽帶回了自己家。
車子開到一個小區的居民樓前停了下來，程堯攙扶著鄒逸陽踉蹌的爬上了四樓。
打開房門，屋子裏整整齊齊的，一個溫馨的兩居室，臥室的床又大又軟，鄒逸陽一頭栽了進去。
“還說自己會喝酒，看你這樣，別人還以為我給你灌了工業酒精呢！”
鄒逸陽眯著眼睛環顧了四周：“老師，你家怎麼沒人啊？”
“是啊，這套房子是我前年買的，一直就我一個人住！”程堯一邊說著一邊放好手提包和脫下的T恤。
“你沒結婚嗎？”鄒逸陽迷迷糊糊的不知所雲的問著。
程堯猶豫了一下，走到床前瞪著詫異的眼睛：“我才29歲，不結婚很奇怪嗎？”
“嘿嘿，倒也是啊！”我無力的躺在床上傻笑著。
“好啦，你先躺著，我去洗個澡，剛剛攙你累了我一身的汗！”說完放了一瓶解酒藥在床頭：“喝了它，解解酒氣！困了就睡吧。”
在程堯轉身去了浴室的那一刻，留下了他許久未得到的關愛湧在心頭，伴著這溫暖的感覺鄒逸陽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感覺像是過了很久，程堯吹頭發的聲音把鄒逸陽吵醒了，腦袋已經沒有先前那麼暈，鄒逸陽睜開眼睛，程堯裹著浴巾在鏡子前吹頭發，在昏暗的燈光下，他的背部線條若隱若現，白皙的皮膚下是鍛煉的恰到好處的肌肉，短短的頭發，很有立體感的五官……，鄒逸陽隻是偷偷的看著，假裝沒有醒過來。
漸漸地，鄒逸陽覺得自己心跳的很快，自己都能聽到“咚咚”的聲音，他還不清楚這是為什麼，這一切就都歸在喝了酒的緣故，也沒有在意太多，隻是安靜的欣賞著眼前的一幕。
擦幹身體的程堯穿上一條短短的內褲，徑直的上床鑽進夏涼被裏，拿起了床頭的書。
鄒逸陽突然變得很緊張，恐怕自己會碰到程堯的身體。緊緊地閉著雙眼依然假睡著，可惜沒出息的鄒逸陽，心跳到連他自己都能感覺到床在一顫一顫的跟著律動。
“你是在用心髒敲床麼？”程堯風趣的調侃著。
最後鄒逸陽終於忍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鄒逸陽睜開眼睛，程堯正看著他，濃濃的眉毛，清澈的眼睛。由於喝了很多酒，又洗了熱水澡，臉是紅紅的。
程堯伸過右胳膊放在鄒逸陽的頭下，順勢把他攬了過去，左手放下書然後關掉了床頭燈：“來，讓老師哄你睡覺！”
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順理成章。好多年沒有這種感覺了，一開始感覺有點尷尬，身體僵硬著，不過後來漸漸覺得很溫暖，身體跟著也漸漸的放鬆了。
慢慢的，鄒逸陽的臉貼在了程堯的胸口上，睜開眼，昏暗中也能看清程堯結實的胸肌，頓時有一種莫名的衝動湧了上來，在這種衝動的驅使下，鄒逸陽用嘴唇輕輕的嘬了一下程堯的胸口。
程堯身體顫抖了一下，全身的汗毛孔頓時張開，貼緊了鄒逸陽的身體。
程堯感覺到似乎要發生什麼事情，不停的用意念抑製者自己的行為，可越是抑製就越是強烈。
鄒逸陽手臂輕輕的抱住他的脖子，程堯敏感的身體又顫抖了一下，急促的喘著粗氣貼近鄒逸陽的耳朵，慢慢的親吻了他。
鄒逸陽愣愣的躺在那裏，身體僵的像塊木頭，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這是父愛嗎？
借著酒意，程堯變得很癲狂，完全沒有了之前的那種溫柔，鄒逸陽一邊護住自己的衣服，一邊試圖掙脫。
就在鄒逸陽在尋找機會掙脫時，隻聽程堯一聲低沉的呻吟，隨之而來的是一注灼熱的液體噴射在了鄒逸陽的身上，粘粘的。
‘我這是被非禮了嗎？’鄒逸陽瞬間崩潰了，“啊”的竄了起來，程堯嚇了一跳，等他反應過來怎麼回事的時候，鄒逸陽已經站在臥室門邊用驚恐的眼神望著他了。
“逸陽，別害怕，老師不會傷害你的，快過來，我們好好的睡覺，剛剛隻是個玩笑！”程堯試圖遊說著鄒逸陽，覺得自己做錯了事情，表情也緊張起來。
鄒逸陽驚慌失措的奪門而出，程堯也趕緊追了出來，由於還來得及穿衣服，隻能追到門口，鄒逸陽頭也不回的衝下了樓，隻聽見身後的呼喊聲，“逸陽，逸陽……”
鄒逸陽逃命似的跑到馬路上，如同一隻被獵豹追趕的小鹿，一邊哭一邊跑，不知道該去哪個方向，生怕被程堯追上，恍惚中他跑到了馬路中間，突然一輛飛馳的卡車衝了過來，把他撞飛出去好遠好遠。。。。。。
“啊——”的一聲慘叫，鄒逸陽“噌”的從夢中驚坐了起來，看著四周黑漆漆的房間，他又蜷縮在床上默默的留下了眼淚。
淅瀝瀝的雨點打在窗子上，發出悶悶的響聲，狂風搖曳著樹枝嗚嗚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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