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204 更新時間：19-08-11 19:47
中州，秉燭府。
“鴻門藏遁甲，賈客懸玉壺。
催馬穿白楊，征轡踏青莎。
秋絮補縕袍，鴆酒沾子衿。
雲冠釋鴻去，關山古難逾。”
五六個頑童唱著古老的童謠，從牧主府大門前嬉鬧著跑過，灑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晨光熹微，宛若一雙妝娘的手，為天地萬物恰宜地塗抹上脂粉。在這明媚的朝暉裏，唐觀魚身上那寒徹人心的氣息似乎被銷融了，就連左臉上猙獰的傷疤也顯得柔和起來，他輕笑了一聲：“《八姓歌》？倒是很久不曾聽聞了……”
“牧主若是今日有興致，屬下這便去把那幾個小娃娃喚進來。”他身後推著輪椅的圓臉少年忙應道。
“不必了。”唐觀魚懶洋洋地靠回了輪椅背上，重新闔上了眼皮。
圓臉少年躊躇了半晌，還是湊到了唐觀魚耳邊，低聲道：“今日淩晨二點五十三分小侯爺傳訊來，說是已經在回中州的路上了。”
“他還知道回來？”聽到這句話，唐觀魚的眼翦像觸電似的顫動了一下，緩緩睜開的碧青色瞳孔中綻放出冷冽的寒光，仿佛彤雲密集，驟雨欲來之頃，“我叫他去清歌城點置辦物資，他倒好，一去就是三個多月，還真是樂不思蜀啊！”
“師父，我回來了！”隨著大門被打開的一聲吱呀聲，庭外傳來了白鹿侯的笑聲。
不一會兒，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走進庭中，但見他：紅發有如燃燒的火焰，膚色略黑，笑的時候雙眼眯起，看上去頗顯玩世不恭。
完了。
圓臉青年心中暗歎一聲：如今牧主正在氣頭上，這小子倒好，直接往槍眼上撞啊。
紅發鬼啊紅發鬼，這下可連我也救不了你。
圓臉青年偷眼覷了下自家牧主的臉色，果然唐觀魚剛剛緩和下來的神色陡然又淩厲了起來，如出鞘的三尺青鋒，直欲白鹿侯斬成兩段。
可惜，白鹿侯實在不是個會看人臉色的主。一見唐觀魚目光炯炯地盯著自己看，他把胸膛一挺，自得道：“師父，你快看看，我是不是長高了？”
“長高了就好……你長高幾厘米，我就把你頭皮削掉幾厘米。”唐觀魚冷冷笑著，指節微屈，有節奏地一下一下敲擊著扶手。
“喂，禿毛鳥，是不是你又惹師父生氣了？”白鹿侯遲鈍地反應了過來，忙用手肘撞了撞圓臉青年。
圓臉青年哽了一下，看上去想要反駁。就在此時，他的身體微震了一震，似乎收到了什麼駭人聽聞的消息。
“何事？”唐觀魚似有所感，眼角的餘光無意間瞥了圓臉青年一眼。
圓臉青年咽了下唾沫，顫聲道：“方才城防衛來報，白、白郎君他，帶回的物資裏，發現了一個幼崽生命體，疑是人類。目前城防衛正在展開搜捕。”
“這、這不是我幹的，師父，我，我……”白鹿侯臉上紅潤的血色迅速褪去，變得比宣紙還要煞白。
“罷了。””唐觀魚漫不經心地擺了擺手，“翻雲，你親率鷹風騎去走一趟。”
“是。”被喚做翻雲的圓臉青年單膝點地行了一禮，疾步向門外飛奔而去。
“至於白鹿麼……”唐觀魚用力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我也知道，把人引進中州一事，你個蠢貨是絕對做不來的。隻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免，今日你便自個兒上戒院那邊去領罰吧。”
“是……”白鹿侯悶聲應了下來，失魂落魄般的向外走去。
“這一個兩個的，還真是不讓人省心啊。”唐觀魚抬頭望向初升的朝陽，喃喃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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