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10 更新時間:11-06-18 23:47
“我們現在這個狀態就像是……”塵蹙著眉歪頭想了會說,“就像墨兒是你親生的,而我隻是他幹爹。”
我咬著牙,狠狠地瞪著他,半晌冷笑道,“塵,你出去這一個月,本事見長啊!基本上恢複到你在限國侯府的毒舌水平了!”
塵看著我,張了張嘴,最終卻沒說話,隻是搖頭笑了笑,有些苦澀。
我冷哼一聲,惡劣的在馬腿上狠狠地踢上一腳,馬抬起前腳長嘶一聲。我瞥了他一眼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不懂他怎麼又變回了那個陰陽怪氣的段塵,很生氣他的不上進,卻也無力去糾正什麼了。現在誰都管不了誰,好意一再的被誤解,如果一切都隻是假的,那就讓他們通通見鬼去吧!神仙都該發火了!
氣呼呼地往墨兒的小閣樓衝去,噔噔噔地死命踩著腳下的木製樓梯,姆媽披了件外衣,急匆匆地下樓來,看見是我才鬆了口氣,半抱怨半好笑地說,“宮主,又誰惹你生氣啦?小公子還躺著呢,可別把他吵醒了!您走路輕著點兒!”
我尷尬至極,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行為。
我這是在幹什麼?準備上樓把墨兒抱下來仍掉嗎?還是打他一頓出氣,就為他那個不爭氣的爹爹?
姆媽見我在那不上不下,又笑了出來,一點都不怕我,“宮主,是要上去看看小公子嗎?動作輕著點兒哦,好不容易才騙著睡著的!”
姆媽年紀大了,臉上的皺紋一條又一條,像是塊曬幹了的橘子皮,可在我眼裏卻忽然親切起來。
雖然我是別人口中人人得而誅之的女魔頭,可她仍就把女魔頭的孩子當自己親孫子般照顧得很好。
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太過激奮了,即使經曆了這麼多也無法真正做到豁達開朗,還是經常能被一點點事情刺激到無法自控。每個人都有他的難處,可我似乎隻自私的考慮自己。
姆媽走了下來,腳步特意壓得很輕,對著我溫柔一笑,扶正我額間的絲帶,“宮主,你怎麼這麼急啊,什麼都是歪的。”
我被她那善意嗔怪的一眼震住了,嘿嘿一陣傻笑,拔腿就往樓上跑,姆媽又在身後急急地低聲叫道,輕點輕點!
墨兒懷裏抱著個碧水宮宮女姐姐縫給他的大枕頭,蜷曲地睡著,嘴角都在笑,模樣乖巧極了,頭發半長不長,卻出奇的黑亮。
我摸了摸他汗濕的額頭,不自覺地笑了出來。
腦海裏卻忽然想起了剛才塵說話的模樣,這人別扭地歎氣,說墨兒到今天隻和他說了一句話,就是見麵時叫的那聲爹。
眉頭一皺,就想朝這張小臉上拍下去,好象轉眼又忘了剛才還把塵埋怨得半死,可終究還是舍不得。
姆媽替墨兒拉拉被子,說,“天還沒全熱,可不能這麼睡。”
我點點頭,在墨兒額上親了親,轉身就要走。
姆媽奇怪地問,“今天不陪小公子一起午睡嗎?”
我朝他笑笑,“還有一件事要做,一會兒再回來。”
姆媽雖然不解,但還是點了點頭。
沒有原路返回,而是繞了個圈才回到馬廄,準備這次平心靜氣的和塵好好說說,可剛到馬廄邊,裏麵卻有一陣壓抑的哭泣,我呆住了。
鼻頭一酸,我不知道該不該進去。塵側趴在他心愛的馬兒背上,埋著頭低聲哭泣。袖子還在手肘那拐著,衣裳皺巴巴的。
我躲在馬廄邊看著他,忽然就明白了墨兒那一頭順溜的黑發繼承了誰,明白了墨兒清亮的聲線繼承了誰,明白了墨兒執扭的性格又是繼承了誰。
他始終不肯說出那些秘密,始終不肯對我低頭,始終要把苦痛自己背。
我一咬牙,走到塵身後,拍拍他後背,粗聲道,“塵。”
他驚訝的回頭,甚至來不及擦幹臉上的淚水,表情苦澀又尷尬。
我遞給他一塊帕子,“哭你個頭呢!”
“我……”
“你去陪墨兒午睡吧,注意腳步輕點,別把他給吵醒了。”我像另一個姆媽一樣關照道。
“艾兒……”
“叫你去就去,哪這麼多廢話!”
他張口還想說什麼,卻被我直接打斷了,“如果你想說金素展的事的話,那就大可不必了,他的事我自己會處理。”
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卻被我一瞪。塵吸了下鼻子,擦了擦臉,“你是不是覺得我很不夠男人?”
“知道還問?”
“可我憋得好難受。”他轉頭瞟著那一樹樹的梨花,眼神悠遠,表情淡淡的。
我看著他輕皺眉頭,心裏一揪,卻無法回答。
塵也不等我回答便將帕子塞到我懷中,說了句,留給好妹妹洗,便走了。背影還是一如既往的瀟灑張揚。
我哭笑不得,隻得再歎,別扭,真別扭。
傍晚那會兒,我在書房看書,周邗和碧盞出去了,飛揚來找我,我剛想笑他是不是專挑這個時間來的,可話還沒出口,飛揚便說了,“姐姐,我想好了,讓小飄下葬吧!”
我楞在當場,半晌才找到聲音,問,“你想通了?”
飛揚一陣苦笑,“想通?我怎麼能再不想通?小飄都死了,屋子裏……都臭了……”
我驀地就說不出話來了。
飛揚是用什麼樣的心情來說那句,屋子裏都臭了?
我低下頭卻看見飛揚垂落在兩邊的手,上麵盡是一道又一道的細小傷口,有的還在滲著血,他卻仿佛不知道一般,晃著神任它流著血。
“你的手……”
他眼神一滯,抬起雙手看了一眼,笑道,“沒事,不小心弄的,沒事。”
不小心?你整天在房裏守著一個死人,能做什麼事?
這話當然不能說,我隻得安慰道,“會熬過來的,一切都會好的。”
“姐姐你懂這種苦嗎?就是那麼珍惜的一個人,明明前一刻還笑著,或者吵著的,突然之間說沒就沒了,可自己所有的承諾都還沒實現,那個人就是緊閉著眼睛,任你怎麼叫都不肯再睜開眼看你一下,哪怕隻一下,想要攢夠足夠的勇氣去陪他,可卻發現還有許多事要做,不能死,或許為他也得好好活著。”
我怎麼會不懂?就是太懂了才會這麼慘。
飛揚窩縮在寬大的椅子裏,額前的發絲盡數落下,遮著他的雙眼,聲音低低的,“一開始還能哭得出來,可到後來痛得麻木了,想擠幾滴眼淚都沒了……生不如死。”
“飛揚……”
“姐姐,這世界上如果沒了小飄,我的存在也沒了意思,什麼好日子都還沒讓他過上呢,跟著我受了那麼多的苦,後來又……”
“飛揚!”
他抬起眼看了我一下,隨即又低下頭去,“姐姐,你嫌我煩了?”
“不是,姐姐怎麼會嫌你煩呢?隻是再痛苦,日子還是要繼續的。人來世間本就是為了受苦,曆練,小飄……他隻是先你一步,解脫了。”
這麼牽強的話,會信我才有鬼。切膚的苦楚也隻有當事人才知道,旁人無論怎麼說,都隻是安慰,挖不了根植在心底的悲。
“他……解脫了……”他歪著頭,像是在疑問,又像是在陳述。
“你準備怎麼辦小飄的葬禮?”
“就這麼葬了吧,還管什麼葬禮?”飛揚卻忽然明媚的笑了起來,“我和小飄一直都是孤苦的孩子,像我們這樣的人是不需要奢華的葬禮的,何況,人都死了,這些形式又有什麼意思?”
不等我反對,飛揚又惡狠狠地說,“桓鶴這個畜生!我總有一天會親手了結他!”
呼吸一滯,我悲哀地閉上了眼。
“還有他背後的那群人!那些害死小飄的人一個都別想逃!”
我看著飛揚眼裏的火焰,仿佛看見了當初的自己。
我們的命運何其相似,可我卻不能強行將我的想法加之於他,告訴他太過執著,自己也不好過。可他願意聽嗎,就像當初的我也不願意誰來阻撓我複仇一般。
幸福是自己爭取來的,阻撓別人幸福的人當然該受到懲罰,或許對現在的飛揚而言,能夠將那群人殺了便是最大的幸福,美人和金錢再也無法成為他追逐的東西,死亡已經逼迫這個孩子長大。恐怕他再也不會要我讓碧水宮的漂亮宮女任他挑。
“那你想怎……”
“宮主。”
門外是碧盞在問門。
周邗猛地一把將門推開,一聲招呼都不打,直接叫了起來,“不好啦,不好啦!”
碧盞一把將周邗拖到身後去,狠狠瞪了他一眼。
飛揚像是沒看到他們一樣,在椅子上就著半窩著的姿勢翻了個身,背對著周邗和碧盞。
“大驚小怪,又怎麼了?”
周邗從碧盞身後竄了出來,“你擋著我做什麼?”說罷一路小跑到我身邊,神秘兮兮地說,“老大,你這下可得嚇著了。”
“什麼?”
“聽說金盟主練成了神劍八式了!”
我瞥了他的激動的模樣,平靜地說道,“我已經知道了。”
碧盞拋給他一個“你看吧”的表情,不屑地轉過身去。
“你怎麼會知道?”
“碧盞早告訴我了。”
“碧盞你為什麼不先告訴我?!”周邗氣氣憤地瞪著碧盞,“虧我有什麼都先告訴你!”
“你又沒問我是不是知道。”碧盞輕飄飄地說。
飛揚從椅子上站起,說道,“我先走了,你們慢慢說。”
周邗目標轉移,“你又怎麼了?”
“沒什麼,隻是不想再聽下去了。”飛揚冷靜地看著他。
“你這兩天究竟是怎麼了?”
我總覺得周邗差一跟察言觀色的腦筋,這話明擺著問到傷口上去了。
眼看飛揚就要爆發,我趕緊說道,“飛揚你先去辦吧,我回頭來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飛揚看了我一眼,點點頭,直接繞過那兩人走了。
周邗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小聲說了句什麼,我沒聽清,問他,周邗卻說,“可我覺得金素展那個神劍八式練得懸。”
“什麼意思?”連周邗都覺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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