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76 更新時間:08-08-21 11:36
劍洲對這個弟弟的性格很是了解,這時見狀便測得他心意,忙幫腔道:“爹,黑道中自有一套門道規矩,我們正道中人若不能深臥入他們內部,是很難摸清其中底細的。何況閻羅殿還歸屬黑道第一大邪教,從他們那種地方買凶殺人所需的具體途徑必定更加隱秘,就算四弟追查到了那‘鑽洞鼠’下落,就算那‘鑽洞鼠’敢招,隻怕也講不出太多關於閻羅殿的內情。我們秦家不是也曾留意追查閻羅殿數年,但直到近一年的會稽山和四明門大案一出,還有這次的雙環門慘案,才算得到了些突破性的情訊。孩兒覺那‘鑽洞鼠’不過就是個黑道裏遊混的小人物,雖然能作為中間人雇請到閻羅殿殺手,但其他所知應也甚為有限,不會比我們追查出的情況更多。”
秦川點頭道:“這我自然也能想到,我隻是要詳問一下,盡量能多得知一點線索總是好的。找不到那‘鑽洞鼠’下落也沒什麼大幹係,因為我們而今已知這些惡事都為閻羅殿殺手所為,又不是不知凶手來曆才非得找到那中間聯絡的人不可。我們的難處在於明知閻羅殿殺手就在浮羅山上,卻沒良法深入那裏將他們拿獲懲辦。”
劍洲忙微躬了身道:“方才是孩兒多嘴相釋了,孩兒早該想到爹對這一切自然是心裏清楚的。”微頓了一下又道:“祖滅這個閻羅殿的一級殺手近一年聲勢大露、惡行張狂,我們自是定要讓他血債血償,但往浮羅山去捉拿他和另一幹犯下大罪的凶徒,孩兒認為還是需要花費時日的。”
秦川點頭道:“你也知道,我對浮羅山一事還想從長計議,以圖周全良措、確保無失,然而現在雙環門血案一出,雖然主謀元凶已被查懲,但隻有祖滅一幹浮羅山殺手逍遙法外,再加上他身擔的以往罪案,我怕拖得太久,盟幫同道會群憤難平、異議紛起嗬。七月盟幫大會召開在即,此事我要和眾位門主好好商討一下,聽聽眾意再說,不能讓死者不瞑、生者齒寒。”
下坐誌鵬等人皆邊凝視聽著,邊鄭重點頭。心鴻本也是全心關注,忽見父親話罷後,又直盯向自己,目光頗現寒重深意。頓省起前情,忙扭脖側臉,心中因恐他又要責罵很是不願,耳聽他微顯痛惜的說道:“不知你們怎麼看,為父倒覺那宮慶早也非窮凶極惡之徒,隻因生存貪心陋念,長年成積惡習、欲壑難填,以至於一朝失控,走了一條良德喪盡的不歸之路。其實世間很多本是正途出身的人犯下彌天大罪僅是一念之差,所以即便是你們這樣的正道正門子弟,家門尊長也需時時慎保警惕、注重教導,以免有‘一失足成千古恨’此等無法轉彌的情境發生。”
劍洲和淩霄皆不約而同的緊表了聲:“父親所訓甚是。”秦川稍停了一會兒,深歎了口氣,緩緩道:“我知道你們現在長大了,都很想能清楚自己真正的身世。而關於這個,你們有的留入我秦門時已經記事,有的從一些老仆透露中聽曉過一些,但也皆屬鳳毛麟爪、所知有限。我一直不願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們,是因覺你們既已因各種情由成為我秦川之子,就是至親兄弟,不需在追究清楚早年各自身世,以免互生隔隙;而且這些事講起來話又極長,其間有許多不堪回首處,更廣涉泛幹到你們數位長輩的隱私秘情。我本以為我這麼做,可以保得你們之間如親親的同胞手足一樣友善和睦,誰料你們一朝竟為此大發爭端、公然論吵!現在追思起來,是我想得過於簡單啦,愈遮反倒愈引得你們猜疑多生、嫌隙不和。待哪天尋個機暇,我就把關係著你們各自身世的那些往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你們,以解你們心中暗積的疑惑測困。”
心鴻自懂事起,最想知道的便是自己究竟為秦家何人所生,先前聽父親講論宮慶,分明就是在警訓自己,還有些臊慚不服;可待聽到後麵,不禁心頭大跳,旁情全忘,驚喜不定,隻恨不能父親立下便講明身世,但見他這段話畢,一擺手道:“你們都先回房去吧,我和劍洲還有正事要說。”
誌鵬等人忙都起身告退。心鴻尚還有點呆著,淩霄已近上一拉他,貼耳低語道:“爹沒提跪祠堂那檔事了,還不快走。”完後便不由分說的拉著他退了下去。隻剩下秦川、劍洲和秦忠三人的花廳內一時悄靜一片,劍洲再難克抑,滿懷探疑與期盼地向父親望去。
秦川站起身,負手在廳間的花磚地上踱了兩步,緩緩說道:“我此去終南山,懇請你陶伯伯出麵去了平北王府,還好江冠雄果然尚顧重舊情,答應可以允你和那位晴郡主的婚事。當然你該也能想到,他也提出了要求,就是你們須得從此和秦、江兩家斷絕一切關係,而你還要退出江湖、不參世事,同郡主一成婚後便即隱姓埋名,帶著她和梅孝遠走西域邊城,有生之年,不得再涉足中原半步。他自是再不會與郡主有半點牽扯,而你更是不許與我秦家任一人有任何來往,終死不得再見一麵。”
劍洲先前乍聞江冠雄已允婚事,內心禁不得便一下狂喜!又聽他提有要求,自也測料必定苛刻無比,沒大想到卻是如此。然而這對於別人而言也許還不算太殘酷的要求,對於他來說卻也是如受滅頂一轟,一時真是鋼腸百結、心如油煎,不住暗念:“這怎麼可以?這怎麼可以?我自小受秦家大恩,蒙父親養育成人,他教我武功,教我品德,一手將我塑就成一名正行俠士,那份深重感情非世間尋常親生父子可以比同。我與雪晴雖然愛深盟重,讓我退出江湖、遠走邊城那都沒什麼,但我又怎能從此再不見父親一麵……不見家中兄弟,還有……還有我那尚還弱小的可愛又可憐的妹妹?”
隻聽秦川忽的長歎了口氣,又道:“洲兒,爹對你從小苦心重培,又因你自己仁良勤奮,方成就你成人後這一副俠義品德、這一身超群武功,如今你聲名如日中天,正當大有作為、前程無量之際,爹實在不甘心讓你為了一個女子,尤其是一個仇家之女,就將這一切棄於一旦嗬!”
劍洲自然聽得出父親言語中滿懷的那種深摯無比的關惜之情,雖然大是感動,先前又已本生猶豫困苦,但腦中還是不由“嗡”地一聲道:“原來……原來爹爹他終究還是沒有答應……”
卻聽秦川又大露感慨道:“可為父思慮再三,這若是換成當年的我大哥,他本意應是甘拋一切,也願和傾城在任一地方相守一生吧?人生所求的幸福究竟是什麼呢?你數位叔伯畢生都耗盡在忠正大義上,那是我秦家曆代男兒本色,世間大丈夫應有品行,絕無什麼可悔惜的!但如果可以選擇,那我能和相愛之人攜伴白首、安度一生是他們每個人都深望的莫大幸事。我大哥當日如能與傾城一起,別說是遠走邊城,哪怕是讓他身處刀山火海,他恐怕也是心甘情願、幸福歡喜的。而你今日得此機緣,能與自己心愛的女子並孩兒合家歡守,雖然要廢棄這本該有多少抱負義舉的有用之身,令爹備感痛惜,但也同時可擺脫俗世江湖無窮的紛爭和險憂,從此妻兒相伴,共度閑雲野鶴般安然自得的生活,那也實可謂是上天賜置的不虞之幸,所以爹已替你作主答應了江冠雄之要。”
劍洲早聽得心潮陣陣澎湃,這時待秦川話畢,更是渾身熱流衝頂!激情大叫了聲:“爹!”直直跪倒在他麵前,熱淚盈眶道:“孩兒雖不是您的親生,可一十四年寒來暑往,您愛重孩兒尤勝己出!我當日在不知情下與晴妹愛意深種,以落今日這般萬難處境,對自己雖無所惋悔,對爹卻不知有多少愧痛!爹爹!我之聲名屬身外浮物,原沒什麼可顧惜的,抱負如今也不消再提,隻是枉廢了爹這麼多年來的一番苦心教育,我實在是心痛難名、無言可喻嗬!讓我消跡江湖、遠走異鄉我都可以承受,但讓我從此不見爹爹、還有家中個個親人一麵,我……我又怎麼能夠安心做到……爹對孩兒的養教大恩,孩兒尚無一分還報,難道……難道今生就要與爹天各一方、生離至終了麼?”
他知與江冠雄此定說穿了也不過就是一口頭承諾,而江冠雄勢力再大,又非神人,日後自己若背過他暗中和家中來往也是輕而易舉之事;然而父親和自己卻都是一諾千金之士,隻要答應了的事,就定然是要真正做到。這在某些世人看來雖然有些迂腐,卻是他們這種人必要遵守的一種道德精神。江冠雄自也是知信此點才隻要父親一諾。是以話到此處,已是悲哽難言,一個素來堅強正勇、曾麵對多少凶險惡敵也無一絲變色的英雄竟然淚流滿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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