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一部 天地勇士  第九章 天涯一夜情多少 相思無限在長安11

章節字數:4483  更新時間:08-08-30 1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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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沉深夜中,蕊珠和瑤環仔細視察著華床上好不容易才安撫住已含淚睡去的傾城,料再無差遲,便遣了眾侍婢自去歇息,她二人則如平常一樣往就在近旁的耳房中休憩聽伺。

    瑤環驚魂甫定的坐到榻上,隻見蕊珠獨倚窗前,久久凝望著夜空冷月,深陷傷情,忽悲切喃吟道:“青娥皓齒刀下亡、一縷香魂無尋處。”不由站起近前,輕輕撫轉過她肩,這才更見清她臉上竟淚流滾滾。因熟知她素性堅挺擅製,一時又是酸惻又是愕然道:“蕊珠,你這是怎麼了?這麼多年來,諸如此種的事咱們見得還少麼?你今夜又何致如此呢?”蕊珠卻閉目一搖頭,更是淒切的難以說話,拚命咬牙才沒出大聲。

    瑤環忙壓聲撫慰道:“好了蕊珠,但凡進到這永愛宮中裏裏外外的侍婢,有多少已成刀下冤魂了?如今留存下來的哪個還不是經過九死一生?你我能得此可令側王妃依賴之位已屬僥幸,也仍是自己都朝不知夕,又能再旁顧得了誰呢?翠羽入此也沒幾天,橫心就當她是個不相關的人。你平素本是個最明事理的,自然知道改變不了什麼,因何又要這樣徒然自苦?”說著自己卻也不禁眼圈紅了起來,道:“要怪就怪翠羽自己命運不濟吧,以往誰敢在側王妃麵前提到半點南邊的話,王爺都是要定斬不饒的,何況誰曾想她還竟會專提到楊州。”

    蕊珠強抑熱淚望著她道:“你不知道,我今夜見翠羽突遭此滅頂大禍,就好象又見到了兩年前的寶珠一樣……”

    瑤環頓時“嗐”的一聲,吃了一大驚,急忙一掩她的嘴道:“快噤聲,小心隔牆有耳。”說完警懼萬分的朝窗外一察視,伸手關緊窗扇;又轉身往傾城那邊一望,方放心回轉一牽蕊珠的手,拉她坐到榻上,細聲私語道:“蕊珠,快忘了那件事吧。千萬不要再念想,否則你絕無安生……”

    蕊珠卻反握住她的手,急切道:“不,我忘不掉。”說著又淚落如雨道:“那是我親親的妹子,是我本在這世上已唯一所剩的親人,當年她和翠羽一般,也是個方滿十五歲的淳真可愛的少女,也是被王爺這樣一張口就命人拉出去殺了……我們姐妹二人從父母死後便相依為命,後來一同入了王府、又入這永愛宮為奴,經受了多少波折苦楚隻為求存一生,可……可我們的命怎麼就那麼賤嗬?寶珠才那麼大一個孩子,若換成他王府郡主,整天除了撒性亂鬧還會幹什麼正經事?隻是出身貧苦,早早便能操持各種活計。你也是親見過的,我那妹子已屬夠利整勤勞的了吧?可就隻為在側王妃犯病時一時慌急失手跌了碗安魂湯,被王爺說殺便殺了……我看王爺對他府裏那些狗,也比對我們強百倍呢!”

    瑤環早也不禁淚水潸然,但聽她悲怨下聲音又高了起來,忙一捏她的手示警,又抬頭凝神往周旁聽了聽,方對她緊切壓聲道:“正因王爺對咱們這等人輕視無比,這永愛宮裏的奴婢又被他隨意殺了不知多少,他當年才沒留意到寶珠同你的關係,其後高總管又暗誡知情的人勿再提這個,那份保全你的心意你不會不明吧?那時你都苦忍下來了,難道如今又要大露形跡?這若被王爺知想起寶珠是你的親妹妹,還能容你在此麼?你那種堅強有膽識的胸性是我所深佩不如的,這兩年我從沒見你如此表露過心跡,還隻道你已淡忘了那件事,不想你原來竟一直深刻心間。蕊珠,你妹妹已經死了,活不轉了,你可不能為她枉送自己性命。”

    蕊珠淚目瑩閃,感意望著她道:“瑤環,當年事故初發時你就曾對我真誠慰勸,若不然我真不知自己要怎樣才能堅持下來。”

    瑤環也大現情誼,掏出絲帕輕拭著她臉上淚水,言出肺腑道:“蕊珠,咱們也算同為天涯淪落的苦命女子,有緣在此聚首,又共曆多少患難?自己相互間若再不顧念幫持些,還能再指望旁人麼?況且我和你已相處多年,彼此深知相喜。”說著放手一望前方,深歎了口氣道:“其實我視你就如親生姐妹一般,今夜既已觸動心懷深談至此,我就再對你說番交心的話。王爺身具蓋天威勢,素來喜怒無常、翻臉絕情。你看看咱們,整日如履薄冰般的盡心伺候,隻怕稍有不慎還是會大難臨頭。雖然你我忠謹一場,如今境況能比別人略好些,但若這樣下去,遲早都是個死。我心中早暗懷打算,須盡早謀策為自己尋個出路。”

    蕊珠頷首道:“瑤環,你所慮甚是,正該如此。你我命運就如那風中浮萍,任由王爺主宰。但既已承父母授命生來這世間,無論如何也要自己奮爭一下,拚求個扭轉才不枉人生一世。”

    瑤環神色一振,目躍希望之光的投向她道:“蕊珠,那你當同我一樣,日後多多留意尋伺良機。”卻見她緩緩又甚顯毅然的搖了搖頭。不由大感急愕道:“怎麼?”

    蕊珠目色忽然萬分特異道:“我要留在王妃身邊,怕是得直至我死。”瑤環愕意更甚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側王妃雖是個天生惹人憐愛的純善絕美女子,可她身邊沒了我們,王爺自會再設成群結隊的細致奴婢伏侍她,又何須為她盡忠至死呢?”

    蕊珠道:“我不是要對她盡忠,”說著目凝瑤環,雖語聲低沉、卻無比鄭重的一字字說道:“我是要報仇。”

    瑤環直覺一下劇烈心悸,一時竟口唇發抖、難以自持道:“你……你說什麼?你瘋了麼?”

    蕊珠異常平定道:“正如你先前所說,你我已共處多年、相知甚深,才會有此交心私語。而你我今夜所說之話若有任一傳漏出去,你我都必會死無葬身之地。你信任我,我也信任你。瑤環,我要告訴你,我一直心思都很清楚,這輩子無論再經曆什麼慘事,我也不會瘋。從我妹妹猝然身死、我還什麼都不及反應後的那一刻起,我就已下定決心,一定要為她報仇。”

    瑤環矍目大睜,真是驚駭到了極點道:“蕊珠,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若當真心存此念,那可真是……真是要萬劫不複嗬。天哪,我連想都不敢再想下去。”雖然情緒激蕩,卻又拚命壓製不敢稍過大聲。

    蕊珠淚水複湧道:“瑤環,我從來也沒對你細講過,寶珠她是很懂事的。從前我們沒入王府前,我在外幫傭求存生計,把她留在那間小破屋裏,本是什麼也舍不得讓她做。可她總是為我洗衣做飯,把一切都整理得井井有條……一個才那麼大點的小孩子,就不知有多體貼我……後來我牽著她的手進入了這王府豪宅,幾如進了仙境,雖也懷萬千懼怯,卻隻大以為可以過得好些了……我妹妹是多少的勤快努力,一心一意的隻想做好自己的差使,然後拿到自己應得的那份酬銀去贏造美好的未來……她比我強,她對生活充滿了熱情的盼望,不象我早有些灰冷麻木了,可是命運對待她卻是何等的殘忍?是江冠雄,江冠雄奪去了她方如初綻花蕾般可愛的生命,讓我再也牽不到她那雙溫軟的小手;還有上天,上天是再不會賜予我們這等人一點幸運與公正的,我不會去奢望它能降給江冠雄懲罰,我隻會靠我自己。我救不了我妹妹,但我要竭盡心力為我妹妹報仇。”

    瑤環聽著她這番感心動魂的真摯之言,又早是悲惻淚滾,但更盛的卻是愈發升騰的驚懼,一下子捏住她雙臂道:“蕊珠,淪落至此的奴婢哪個沒有一番淒苦身世?你怎可存此膽大包天、自尋死路的妄念?”

    蕊珠堅色收淚道:“我自立此意,起初隻是為我妹妹,但待到今日,早已不是隻為她。我要為所有在此同我妹妹和翠羽一般遭王爺殘害的無辜女子報償冤債,她們那一條又一條的鮮活生命不該白白消逝,王爺該受到他應得的懲罰。這個誌念在我心是已愈發堅定、誓無更改。”瑤環使命搖頭,繼續緊心苦勸道:“你的傷痛我雖感同身受,可你要明白,王爺他……他遠非於一般人嗬。這府時府外林立的精兵強將、無數的勇武男兒中也絕無一人敢稍犯其威嚴,何況你這麼個柔弱女子,竟還想找他報仇?你這不是癡人作夢、飛蛾撲火麼?”

    蕊珠道:“我當然知道王爺非但權勢熏天,單隻他一身也是武功蓋世,若專對他,我這輩子又哪得成誌?我仔細考慮過,側王妃是王爺最愛重的人,又最是柔弱,我又正好就是她貼身侍婢,而且寶珠並那許多無辜姐妹皆是因她而死,從她身上著手報複王爺是最恰當不過……”

    瑤環又是一下驚悸,失口插言道:“我的天呢,你該不會……該不會想下毒藥害死側王妃吧?”

    蕊珠微顯怪意的瞅了她一眼道:“我要想那樣,何須等到今天?我縱執報仇之念,卻並非彌蓋良知。側王妃本身無錯,也是個無辜之人,隻因王爺勢難侵害,我才將心思動在側王妃身上,不過想利用她令王爺痛苦不堪,又怎會暗害她?況且如若那樣,事後這裏裏外外的人一個也活不了,我就算傻到要平白送掉自己這條經曆百折才保存下來的性命,也不能連累你等眾多姐妹一同遭難。”

    瑤環其實話一脫口便已覺她不可能如此,這時更現悔意道:“我是一時嚇糊塗了。蕊珠,那你究竟想怎樣?”

    蕊珠秀眉一蹙道:“此舉存萬千艱難,非短時可成。我也隻是一直留心觀機、待尋計策,尚無具體良法。但隻要我堅持不懈,長此以往下去,必有可趁之機。所以先前我對你說我要一直留在側王妃身邊,而一旦成事同時,我多半也是萬難自保周全,所以才又對你說怕得直至我死。”

    瑤環周心感震,十指不覺深陷入她衣袖下的肌扶中道:“蕊珠,你若真得為此賠上性命,那我寧可你永無成事之日。”

    蕊珠閃目一笑道:“瑤環,你也勿須太過擔重於此。我今夜這話也不過是一己謀劃,你我未來的道路,都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就各重己圖吧。”

    瑤環輕點了下頭,也能再有多語。昏暗夜室中,二人一時各懷波緒,靜悵幽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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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氣勢森嚴的青龍堂中,案上燭火忽閃一滅,一縷青煙搖曳升起,堂中一時一片昏暗。已在案後沉坐了大半夜的江冠雄卻仍如不覺,一動不動的陰鬱鬱望著前方。

    也一直侍站案下的高世忠微瞟了一下堂外青光,恭聲開口道:“王爺,天已快亮了,您每日萬物冗雜、何等勞神,當自重身體。現在縱再心情不佳,也該去小憩一下。”

    江冠雄轉目一睨他,若有所思,隨即目光一盛,吩咐道:“你去取我平等殿令牌,再選個得力穩妥的人來見,我有親命交代。”

    高世忠當即應命,又略思了一下道:“王爺,您既要令牌,定是要動用六殿身份,那所行就應屬機密之事。承嗣素來的能力您也是知曉的,他的性格也很穩當,老奴就傳他前來如何?”

    江冠雄全無異議的輕“嗯”了一聲,隨後方又似有所省般目露深意道:“世忠,你對你這個小兒子一向可謂是備加推舉嗬。”

    高世忠一臉誠正道:“古有至理‘舉賢不避親’,老奴隻想要能為王爺辦好差事,隻要承嗣能力可及,那無論是不是老奴的兒子都沒有關係。”

    江冠雄仍那副眼神瞅著他,道:“那你長子高風也算得穩當能幹,尤且他可是你親生的兒子,承嗣卻是你的義子,你對承嗣的顧重提攜卻比對高風勝出許多,這豈不令人不免要心生費解麼?”

    高世忠也仍是那副神情道:“風兒已受封府中白虎營侍衛長高位重職,實可謂已大得王爺恩寵,不必老奴再推舉提攜;再者承嗣年齡弱於其兄,我對他多加愛攜合乎人情;尚有最重要一條是這其中隱存有老奴的一番良苦用心,但現在還不是宜向王爺明稟之時。王爺隻須信任老奴對您的忠心便可。”

    江冠雄目中深意一散,也無甚在意的微浮一笑道:“他們都是你的兒子,你願偏疼哪個就偏疼哪個。你乃本王心腹愛仆,本王又豈會強管你這等家事?”然後便不再有話。

    高世忠審形,領前命退下,未幾便帶承嗣來到大堂。承嗣方立於案下恭謹拜見過,江冠雄已微一傾身,毫不拖滯的對他密意授命一番,然後命高世忠交於他今牌,又道:“賜你本王親騎之一白箭寶馬,即刻起程前往京城。如有半點差遲誤了本王要事,你就提頭來見。”

    承嗣雙手接過令牌,甚是細謹的妥當收好在懷內,隨即便向江冠雄恭禮誠保道:“請王爺盡可放心,此差實非異常難事,屬下自認能力足可辦好。我定會安妥回返、不會提頭來見王爺。”

    江冠雄微浮滿意一笑,隨後便變複沉色,大露恨意的睨向堂外,目光狠重陰綿,似可已直穿到遙遙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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