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37 更新時間：08-04-11 12:50
臨湖小院中，殷老十分詫異地看向來人，口中直念叨：“我就預感今天會有糟糕的事情發生，果然，這老家夥來了準沒好事……”
上官璽一臉無奈地看著眼前這個本是自己摯友的老人，心中哀歎。
“我這回前來，是想問你一件事兒。”上官璽莫名小心地開口，生怕被拒絕。
殷老眼一橫，眉輕挑了起來，不客氣地說道：“喲，什麼事是南疆術士不知道的呀。你找錯人了吧，老夫可什麼都不懂，隻是這個小院中的小小管家而已，不比你住南殿的。”
果然……
略一歎息，上官璽非常無奈地問：“你一定要這樣嗎？都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
聞言，殷老氣的連那白胡子都飛了起來，他低吼道：“什麼過去了！？發生過的事永遠都不可能當沒發生過！”
上官璽當下神色黯然，默不作聲，隻是有些眼巴巴瞅著他。
良久。
冷汗，直流……
殷老咬牙看著眼前的老人，心想，他還真是厚顏無恥，回回用的都是這招，也不嫌煩，而且，自己還就該死地每回都如他所願。
“說吧，什麼問題，快說快閃，我沒空陪你耗太久的。”殷老冷哼一聲，說道。
心中嘿嘿一笑，這招果然還是有用的，上官璽心下竊喜，暗自告訴自己別太過火，真把他惹急了可就真的做什麼都沒用了。
殷老不再看他，隨即轉身走向自己屋子，見此，上官璽快步跟隨其後。
自顧自地倒上一杯酒，殷老沒理上官璽，獨自飲了起來。
“是這樣的，我今天來，是為了淑英——抑或是靘姝。”上官璽無怪，正色說道。
殷老麵色無波地重複道：“靘姝？”
“是的。”
他輕瞥上官璽一眼，應道：“我知道你心下的疑惑，不過，還是想你自己說清。”
上官璽頷首，開口說出自己的疑慮：“她……似乎已不是原先的淑英。淑英的體內好像並不是原來的靈魂。”
聽言，殷老放下手中的酒杯，抬眼問他：“為什麼會這麼覺得？”
“因為……她竟然了解三仙山的事情，而且竟也知道瓊華島上古的名字，這縱然是我和祤笙也不知的。除此之外，她的性情較以往也顯得不同，”想到半月前對祤笙那激烈的言辭，上官璽心下有些自責，“而且，她竟然在外開了家店，那店內的各色小吃點決不是自六歲起便呆在沁芳園中的淑英做的出的！”
“是麼……”殷老喃喃，眼底盡是複雜卻也有些了然的光芒。
半響的沉默。
殷老開口：“自見她第一麵起，我就已知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她眉宇間的那種光芒絕不是原先淑英有的。不過至於為什麼你用心忘粉會有這樣的結果發生，而淑英身體中居住的靈魂來自哪兒，為何而來，這些，我都不清楚，有的，也隻是一些猜測而已。”
聞言，上官璽皺眉，有些迫切地問道：“什麼猜測？”
殷老瞟了他幾眼，冷冷地回到：“你自己不會想啊，隻知道聽我的。”
……上官璽略低頭，半響，再抬頭之時，又是那巴巴地神情，看的殷老心下已將他祖宗十八代全數罵了一遍。
“我的猜測很簡單，當初你對她用心忘粉之時，她已然絕望之極，既然要被迫忘記祤笙，還不如徹底消失。想必，忘記祤笙於她而言，就相當於摧毀了她的整個世界，縱使她回歸，沒了那段記憶，靈魂也如失了方向一般，整個人也就變為行屍走肉了，”停頓了一會兒，他深深歎了口氣，“藥物永遠不是絕對有效的，即使是心忘粉這一類罕見的，於人心相比也是微不足道，對於一個擁有強大信念的人來說更是如此，若自己本身就不想再醒、再活下去，任何外物也都難以起到作用了。而靘姝的靈魂也許就是因為這點空隙而進了淑英的身，她也應該是在原來的世界發生了什麼事情吧，到底是什麼呢，恐怕隻有她自己清楚了……”
聽罷，上官璽心神俱是一震，良久，歎道，世間人心最是難測。
“而且，似乎……靘姝那丫頭並不覺得自己是附在他人身上的……”殷老又開口說道。
上官璽聽言，略一思量，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問道：“何以這麼說？”
殷老便將自己那日給靘姝“算命”的事情給敘述了一遍。
心頭更為疑惑，上官璽說：“話說也是，一個靈魂不在原身的人怎會如此安然？若她當初剛醒之時有什麼異樣，祤笙必定會告之於自己，可是並沒有。難道是她忘了？說不過去，看她的行為似乎並未忘記以前的事情，可是為何呢……”
一個想法瞬間落入其腦中，“難道，難道淑英的身體和她原先的極為相似？”
“可以讓人過了這麼久也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並不是自己本來的，又怎是用相似便可說得通的？”殷老幽幽回應。
上官璽怔住。
“……不會是前世今生吧……而且是兩世長相一樣的情況。”他不確定地開口。
殷老站起，雙手別於身後，眼望遠處，良久，說道：“有這個可能，所以淑英的身體才不排斥靘姝的靈魂，可以讓其自由呼吸，”略一停頓，複又轉口，“不過，也許並不是這樣的。”
“哎，到底如何，想必以後會有答案吧。我們就不要再行猜測下去了。”殷老輕歎。
一旁，上官璽亦也看向遠處，再未出聲。
————————
靘姝有些疲軟地坐在“昊記食品店”中，方才又是一波購物狂潮，沒想到自己做的這些食物這麼討人喜歡，這家店也開了挺久了，熱潮卻依舊未褪去，甚至有更甚以往的趨勢。思緒漸漸飄到了那遙遠的不知在何處的時空，在現代，自己可是滬城有名的糕點師呢，沒想到來了這兒，也有機會重操舊業，不覺輕笑了開來。
遠處一個黑衣男子默默凝視著對麵“昊記食品店”中正獨自淺笑的女子，眸低有著不易察覺的痛苦。
靘姝淺笑著看向店外，環視午後有些空蕩的街道，忽然，一個異常熟悉的人影映入眼簾，是侍平！
心中瞬時掠過淡淡的想念，她起身朝著那黑衣男子的方向小跑過去。
看著她越來越近的容顏，侍平心中有著一絲莫名的欣喜，他隻是注視著她，目不轉睛地想將她深刻的印入體內。
“侍…平，侍平……”靘姝微喘地來至他身邊，歡喜地看著他。
侍平想輕輕拍拍她的背，幫她把氣理順，可是剛剛伸手，腦中倏地閃過什麼，又悄然縮回了手。
靘姝有些不解地看著他一連串的動作，發現他的臉上掠過一絲惆悵不舍的神色，隻覺心中有些疼痛卻不知因何而起。
沉默了片刻，她輕輕問他：“侍平，這兩個月你上哪兒去了？”
侍平潤了潤因為在烈日下站了許久而有些幹裂的唇，看著靘姝輕描淡寫地回答：“去辦些事情。”
“那，辦完了嗎？”
侍平輕搖頭，唇緊緊地抿著。
“哦……”為何感覺有些失落呢。靘姝低頭，輕咬下唇，停頓了半響，爾後抬頭對侍平說：“進去坐會兒吧？嚐嚐我做的東西。”
注視著她，輕點了下頭。
店中。
靘姝拿出一盤精致的糕點，笑著看侍平拿起一塊塞入口中。
“好吃嗎？”她期待地問。
侍平的聲音有些沙啞的響起：“好吃。”
靘姝聽著他的聲音，心中一驚，這才發覺他的額頭盡是熱汗，嘴唇顯得有些幹裂，頓覺自責，心想，他在那兒站了很久嗎？心中微微痛楚。
“等一下。”靘姝說完，便跑進了內屋。
見她進去，侍平放下手中的糕點，眉頭輕皺了起來，隻覺喉中幹熱異常。
一會兒，靘姝拿著一杯自己泡的果汁和一條幹淨的毛巾走了出來。
她將果汁遞給侍平，輕聲說道：“對不起，剛才還讓你吃糕點，那麼幹的東西，入口很難受吧……先喝這個吧。”
侍平默不作聲地看了她半響，眸低閃爍著點點複雜的光芒，爾後，他拿起果汁，緩慢地品嚐了起來，隻一口便覺得喉中不適漸漸消失。
靘姝淺笑著看他小心地飲著果汁，心中有淡淡的歡喜，撇過他冒汗的額，很自然的用毛巾輕輕擦拭了起來。
柔軟的毛巾輕柔地在額上婉轉，拭去那礙人的汗滴。侍平身軀一僵，手微微顫抖地將杯子放下，凝視那輕撫上自己心頭的女子。
“好了！”靘姝放下毛巾，笑著說道。
侍平猛地將視線從她身上收回，悄然握拳，指節微微泛白似在很努力地壓抑什麼，半響，他忽然站起了身，對著靘姝快速地道別：“我走了。”回身，竟有些逃避似的快步走向門口。
靘姝愣在原地，一時未做出任何反應，隻見那黑衣男子正要走出小店之時，腳步一頓，側了側頭，輕聲說了一句——
“照顧好自己。”
烈日依舊，心頭卻覺濕潤，清涼的淚毫無預兆地從眼眶中流出，滑過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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