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874 更新時間:08-04-26 12:20
燕昭樓外,祤笙看著那柱子上深刻的痕跡,淺綠的雙眸此刻漸漸轉濃,他撫著那一小點凹處,心情變得有些沉重,燕昭啊燕昭,當初此樓就是為了紀念你而造,縱然你做了那違背常理的事,可我瀛洲依舊把你當作我們曾經的島主。
三人停在那木架之前,上官璽見到那幾個南國玉石人像之時略顯得有些驚訝,他沉著地看著祤笙捏住玉石人像的手臂,見它眼中飛快射出一根細針,頓時心下讚歎,好精妙的機關。
和凝平靜地看著祤笙重複當日的動作,腦中思索的卻是裏頭的畫作,忽的,隱約閃過那個女孩兒,他微微錯愕,怎麼會冒出晚月的影象呢,不過還是有些疑惑方才她那哀痛之極的神情是為何,還有——她好些了嗎?和凝輕擺頭笑了笑,不再去想。
暗閣之內,上官璽震驚地看著這一方天地,心想,沒想到這樓中竟有這樣一處地方,難怪祤笙從不讓他人太過靠近北殿。
昏暗的燭光下,那三幅幻美絕倫的畫作依舊掛在牆上,而中間那副畫的畫中人仍如以往飄然回視他們,看著那幻真幻假的畫中人,上官璽是越看越驚訝,他手指著那畫中仙人對和凝支支吾吾道:“他,他……是神?”
和凝眯著眼看著那副畫作,待他看清之前也未仔細看的人之後,眼中閃過炫目的神光,在這等沉黯的環境中顯得有些突兀,他緩緩吐出一口氣,說道:“水神。”
聽見這兩個字,上官璽頓感一陣神馳。這時,祤笙開口道:“這三幅乃蓬萊、瀛洲、方丈之畫。是燕昭王贈與我東風嬴族的,一直流傳到了我手上,有百年之久了吧。”
“是燕昭贈與的?”上官璽沉思著,“那他何以今日又要取回呢?”
祤笙沒有回答,隻將那三幅畫作從牆上取下,細細地收好,才又說道:“我們先出去。”
三人各持所思地走出暗閣,來著樓中桃木圓桌旁坐下,一起將三幅畫慢慢攤開。
刹那間,隻覺眼前白光大盛,甚微刺目,但隻是一瞬,又恢複了平常。
和凝麵色忽的一變,問道:“你們剛可有看見什麼?”
祤笙見著他臉色有異卻不知為何,方才隻是看見了刺目的光芒自三幅畫中透射出來,並未見到什麼異樣,他輕搖了下頭。複向上官璽看去,他也是略顯迷茫之色。
和凝暗驚,方才他看見那畫中水神竟似動了起來,衣袂紛飛,發絲輕舞,白玉般的膚色散發著淡淡的柔光,籠罩著他的霧氣竟也慢慢散開,水神的麵容在漸薄的霧中若隱若現,可隻是一眼,他似乎看到了自己!
他的心在那一瞬間跳動地異常迅速,他在圓桌下緊緊揪住自己的衣擺,眉宇見淡見淒哀之色,一旁的祤笙看著和凝這以前從未有過的神色,身軀猛然一震,他似想開口詢問,嘴唇微張,可看向和凝那緊皺於一塊兒的雙眉,隻是作罷。
良久,和凝輕吐一口氣,眉頭漸漸舒展,淡淡的疑惑環繞心頭,卻潛意識的不願再去深想,望著那已然感覺不出任何異樣的畫作,心下稍稍安定。
祤笙見他恢複如初,這才轉過視線,與上官璽一樣仔細地研究起了以往並未去更多關注的畫作。
再抬頭時,樓外的天空已微微泛白,天邊的朝霞漸紅,隻是一會兒,橙紅的絢麗光彩就滿布了半個天,和凝抬眼望著那幕讓人為之目眩的景象,神情卻無一絲讚歎和欣喜。
“這些畫似乎並無什麼特別之處啊。”上官璽懊惱地說著,有些疲憊地撫了撫皺著的眉,從上邊的畫到下方的小字,正反都無什麼怪異之處。
看著已被他們仔細研究過數個時辰的畫作,祤笙也感覺一陣無力,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說道:“真要將畫作交還於他嗎?”
和凝沉思了一會兒,應聲:“也沒有什麼不可以,反正燕昭王與我們需要解決的事情並無什麼關係。既然沒有什麼異樣,就給他吧。”忽然又想起了方才那隻有他一人感覺到的情景,他的心中卻有了不太好的預感。
天已然全亮起了,明亮的色調替代了原本沉暗的夜色,但願一切都會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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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堂其中一間屋內,一白衣女子安靜地斜靠在床柱上,閉著雙眼一臉倦意。榻上是一個正在沉睡著的嬌小女孩兒,房內靜謐的很。
祤笙悄然走入屋中,有些心疼地看著靘姝因疲倦而略顯蒼白的麵龐,他輕撫上她嫩白的臉頰,感覺卻是異常的滿足。
似有所覺,靘姝的身子扭動了一下,隨即緩緩睜開了雙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眼帶疼惜麵帶笑意的祤笙,心中靜靜流淌過一片濕潤的溫暖,她向祤笙展眉一笑。
“回去休息吧……別累壞了。”很平淡的語句卻飽含了他對她的關心。
靘姝看了看榻上的晚月,輕柔地將她身上因為翻轉而有些脫落的被子細心的蓋好,隨即對祤笙說道:“我這就回去。”
說著便要起身,誰知踉蹌了下,還好祤笙手快地扶住了她,抬頭見他一臉的擔憂,靘姝笑笑說:“不礙事,許是一夜那樣的姿勢腿有些酸麻了。”
祤笙眸中翡翠淺光流轉,他溫和地說:“我扶你回去。”
回到沁芳園,靘姝輕扯了一下祤笙,說道:“笙,我想去須記亭坐會兒。”
清晨的風顯得有些涼意,祤笙看著一身淡薄的靘姝,搖了搖頭說道:“著涼了可不好,而且你又一夜沒睡,先回屋休息會兒。”
望進他流光婉轉、淺含溫潤的眸子,忽然就想撒嬌,靘姝向前傾了傾摟住祤笙,埋在他的懷中,聲音甜蜜滿帶柔意:“不要嘛,我想去,笙……”她抬眸望著有些癡愣的祤笙,調皮地笑了笑,又說道:“不會著涼的,”將手輕輕撫上他泛著淺綠色澤的眼眸,似開玩笑般說道,“要是著涼了也是因為你啊,這麼清涼的眸子……”
清涼的……眸子?
祤笙有些啼笑皆非地看著懷中的人兒,還想說些什麼,可在靘姝那佯裝的有些委屈略帶不願的眸中卻還是忍不住妥協了,明明知道她是裝的,可就是想順著她的意,若是怕她著涼,那麼就讓她在自己懷中吧,我會替她擋住那些會傷害她的一切。
感覺祤笙有些用力地擁緊自己,靘姝臉微微紅了起來,忽然覺得自己剛剛有些可笑,可為什麼,心卻感到這麼這麼的幸福?
“笙……這個,我自己坐著吧。”來到亭中,可祤笙還是自顧自地摟著她,讓她坐在他的腿上,完全沒有放開的意思。
聽見這話,祤笙狡黠的一笑,複又更緊地抱住她,開口說:“不要,我就要這樣抱著你。”
靘姝微微錯愕,一會兒反應過來了他話中的意思,不覺輕笑出聲,他竟也在對自己撒嬌呢。
清風揚起,風中參雜著點點露珠,薄霧彌漫於園中,可相擁的兩人卻絲毫未覺察到清冷的涼意,相反的,一切都有著讓人語笑嫣然的感覺。
靘姝輕輕的吟著:
“那一夜,我聽了一宿梵唱,不為參悟,隻為尋你的一絲氣息。
那一月,我轉過所有經輪,不為超度,隻為觸摸你的指紋。
那一年,我磕長頭擁抱塵埃,不為朝佛,隻為貼著了你的溫暖。
那一世,我翻遍十萬大山,不為修來世,隻為路中能與你相遇。
那一瞬,我飛升成仙,不為長生,隻為佑你平安喜樂。”
那一夜,那一月,那一年,那一世,那一瞬,為的都是你。
祤笙不讓她看到自己此刻的神情,聲音有些嘶啞地問道:“是給我的嗎?”
靘姝牽唇一笑,惡作劇般地說道:“不是,隨便念念而已。”微側過頭,想看看他聽見自己這句話後是什麼反應,卻看見了此刻他眸中的水霧,登時便愣在了那兒。
“那,這便是我想對你說的。雖然不是自我口中說出,但也不算抄襲吧?”祤笙輕輕地說著。
“你……”靘姝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即使在那日絕美的月光下得到了他的承諾,縱然他對自己這樣的愛護,可自己一直以為他並不象自己愛他一般愛她,而自己也從未在意過這個。原來,他竟也是這般愛她嗎?隻是沒有說出口而已,其實卻是那麼喜愛的!
靘姝笑著流淚,內心是滿溢的感動與幸福,這個並不屬於自己的時代中竟有人如此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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