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殿春濃花爛漫  第十一章深宮(二)

章節字數:4045  更新時間:08-05-08 1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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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宗獨自矗立在這軟煙閣上,望著滿園丹桂,心中不免感傷無數,什麼叫至高無上,努力攀附到權利的頂峰,努力想做一個豐功偉績的偉大君王,回頭望望身邊卻空無一人,在最峻峭的峰頂已經沒有人可以觸碰的心底有一個無邊的黑洞,曾經對著自己拈花而笑的女子不見了,再也看不見她堆笑的眼底倒影著的自己,身邊即使有天下最美,最溫柔的人,又怎麼比得上過去的曾經滄海。

    該死-----

    玄宗的手捏緊手中的金色酒盞,狠狠的摔向牆邊,坐擁四海的君王卻留不住一個淡淡的泛著無限溫柔的笑意。

    酒盞碎了一地,清脆的聲音拉回玄宗遠走的思緒,凝視的一地的碎瓷,玄宗深深的歎氣,試圖平複脫韁的情緒,每次想起她總是無邊的痛苦,怎麼也無法抹平啊。

    慢慢的他神色淡漠,目光深沉,周身散發著讓人無法走近的光輝,他又是那個睿智的君主。

    “春季到來綠滿窗,大姑娘窗下繡鴛鴦,忽然一陣無情棒,打得鴛鴦各一方。----夏季到來柳絲長,大姑娘漂泊到長江,江南江北風光好,怎及青紗起高粱。”

    歌聲綿長而悠揚,回蕩在無聲的黑夜中顯得格外的動人心魄。玄宗聽得靈魂出竅一般,愣愣的靠在窗沿上,目光搜尋著樓底下歌聲傳來的地方,透露著不可置信的喜悅。

    “秋季到來荷花香,大姑娘夜夜夢家鄉,醒來不見爹娘麵,隻見窗前明月光。---冬季到來雪茫茫,寒衣做好送情郎,血肉築出長城長,奴願做當年小孟薑。”

    這是龍峽的小調,每一個龍峽的姑娘都會唱,她最喜歡坐在馬上,揚著馬鞭的輕輕的起唱,越唱越高,聽得人心顫顫的。

    玄宗奪門而出,衝下的角樓,驚了守在的底下的兩個人,應同上前扶住玄宗驚呼“皇上!”

    歌聲停了

    玄宗甩開應同的手,徑自的往院中走去,應同於輕伶匆匆對視一眼,也忙跟上。

    今夜的冰月穿著曳地的月色長裙,攏起發絲束成一個如雲髻,隻插著一支籠煙碧玉簪,腰下垂著珍珠琉璃綴成的鴛鴦錦帶,一起風,清脆悅耳。

    冰月踏上院中的最高一處,倚欄而立,任風隨意吹起衣袍,接過金蟬遞過來的三柱清香,緩緩的跪下:“姐姐,冰月身處深宮,又進不得祖廟,隻好在此借清香一束告慰姐姐在天之靈,冰月無有長姐,姐姐一向視冰月親身妹妹一般,幼時帶著冰月玩耍歌唱,整個皓月山都回蕩著你的歌聲,長大了姐姐教導冰月讀書習字,告訴冰月巾幗不讓須眉,---------------------------------”

    玄宗尋著聲音找到樹下,見到樹下的女子,剛想出聲喚到,輕伶趕上前,俯在在耳邊說道“皇上,是月姑娘。”

    玄宗回頭看了輕伶,又轉頭看向那女子,見她走上平台,轉身跪下,月色照上她清麗的臉龐,才發現真的不是她。雖然失望,但回頭想想,死而複生從來隻是戲文之中才有,怨自己太呆,明知道誰都會唱,還尋著聲追出來,嘲弄的笑笑,回身提步就走。

    輕伶見玄宗要走,隻怕功虧一簣,出聲道“皇上,月姑娘一定也是悼念皇後娘娘來的,您就不想知道她說什麼?”

    玄宗一聽,精光掃向輕伶。

    輕伶意識自己亂說話,忙低下頭,不敢再言。

    就在以為要結束時,玄宗卻舉步向高台下走去,應同責怪的看了輕伶一眼,也舉步跟上。

    說是演戲,但畢竟多年的姐妹之情不是演戲的,冰月已是滿臉淚痕,想起自己一年的深宮生活,更是滿腹委屈,淚花止不住的留。

    “大選告終,聽同姑姑說多是溫婉賢良的女子,皇上有人照顧姐姐該放心了,隻是皇上他---------,或許還是放不下姐姐吧。冰月會聽姐姐的話,永遠站在皇上身後讓他孤寂的時候,累的時候有地方休息。”

    “小主,夜裏涼,快起來吧,皇後娘娘會知道小主苦心的,也會庇佑小主早得聖寵,不至於讓那些下作的奴才輕賤了去。”金蟬是極聰明的,有些話從她嘴裏說出來比從小主口中出來要好的多。

    冰月就著金蟬的手站起身來,想拿隨身的帕子擦拭時,驚覺不見了,忙問“金蟬,出來時帶了帕子嗎?”

    金蟬也是一驚,忙四處查看,皓月朝禮規森嚴,女子隨身之物落於他人之手,又在這深宮,隻怕落人話柄。於是出言寬慰“出來的急,也沒看帶沒帶,回去的時候,在一路找找,許就找著了。”

    冰月點點頭,由金蟬扶著下了高台,出了院子。

    玄宗從暗處走出,看向冰月遠走的背影,開口道“她進宮有一年多了。”

    輕伶突然福至心靈,回道“是,隻不過皇上不記掛,宮裏的奴才最是勢力,要不是伶兒和姑姑時常去看顧,隻怕日子更過不去了。”

    玄宗麵色一暗“輕伶跪下。”

    輕伶一震,也就直挺挺的跪在青石路上

    “你打的什麼主意?”

    輕伶仰頭看了應同一眼,對著玄宗深深的磕頭“皇上,伶兒能打什麼主意,皇上平日裏沒見流鑾宮的淒涼,一個五品的貴人,卻洗衣做飯,掃撒庭院,樣樣都要自己做,從前在龍峽,雖隻是城門將軍的小姐,也未必有這樣委屈。今兒皇上好容易碰見月姑娘,伶兒隻是想,讓皇上知道還有這麼一個人,就算皇上不喜歡,也看在皇後娘娘份上待姑娘好一些,免得月姑娘進宮誤了終身,在因皇上忽視而受盡苦楚,那皇後娘娘泉下有知,隻怕也不會好過的。”輕伶一番話說的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玄宗定定的看著輕伶,然後道“你先起來吧!”說完邁步向外走去。

    應同扶了輕伶站起來,互相對看,也終是不明白玄宗究竟何意,隻好跟上前去,隨玄宗走出鸞儀宮。

    次日

    夢妮伺候宓兒起身梳洗,烏黑的頭發的夢妮手中,一絡絡挑起盤成發髻,用一十二顆細白的等圓珍珠扣扣上,在兩邊各插上一支雲鑼的金步搖,長長的墜珠顫顫的垂下,在兩鬢之間搖曳,耳上掛著嫣紅的瑪瑙福生墜,宓兒正是花樣年華,眉如新月,膚如凝脂,不施脂粉也是嬌豔非常。

    梳好發髻,夢妮喚了兩個宮女進來幫宓兒更衣,一件撒花的煙羅襯衫,一襲藕色百花曳地群,細腰如柳絲妖嬈,係上繡著雙飛燕的宮緞製荷包,套上碧花雲紋的春錦長袍,腳下是白色的織錦雲頭鞋,最後捧來黃色的煙羅紗,挽在臂間,鏡前徘徊,好一個嬌媚而不失端莊的妙人。

    一切打點妥帖,夢妮又上上下下的檢視一遍,才讓宮女出去傳膳。

    宓兒見她如此,打趣她道“夢兒,要不是我知道自己在禁宮之中,否則一定以為今天我出嫁呢!”

    夢妮再看一眼宓兒的發飾,用手扶正了步搖,最終滿意了才說道“就是因為小主現在在禁宮才更要用心打扮,都說皇帝三宮六院,小主要是天天如殿選那天一般,哪天能得皇上垂青啊?難不成真要老死深宮。”

    宓兒受不了的歎口氣道“夢兒,你才十五好嗎?怎麼弄得像我娘一樣,總有一天被你嘮叨死。”

    “呸-----呸---,小主真是,一大早沒個忌諱,死啊死的。”

    兩人走出內間,去往花廳,也就是前廳,宓兒雖是綏安宮位分最高,但亦不是主位,所以並不是居於正殿。花廳原叫荷露廳,宓兒嫌棄名字俗氣改了閑心堂,取意‘身閑心靜平生足’。宓兒出身高貴,容貌也好,下麵的巴結還來不及,又怎會在意她改個名字呢!

    用完早膳,李祿到了,此人原是尚儀殿的教引,也是宮中的老人,宓兒等一眾小主進駐綏安宮,內務府就調了他過來主事。

    幹幹淨淨,麵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宓兒曾用金銀試探,也是不卑不亢,因此宓兒特別看重他。“奴才李祿給貴人小主請安,小主萬福安康!”進門,請安,一切照規矩辦,絲毫不差。

    宓兒見他低著頭躬身請安,也不叫他起來,就自顧自的拿著茶碗蓋子,輕輕的刮著,過了一會,看他神情不變,眼光看地,宓兒臉上泛起點點笑意。

    “起來吧,公公不記得我說過,以後不用行這麼大的禮。”

    李祿直起身子,卻依舊半低著頭,“奴才不敢,從來奴才給主子請安,該如何就如何!不敢逾越。”

    笑意加深,眼中流露讚賞,“一早叫你過來,你不想知道是為什麼?”

    “奴才隻知道,主子有吩咐,辦得到的奴才一定照辦。”聲音平靜無波。

    宓兒放下蓋子,對著李祿說道“好,我問你,宮中現下哪位最受恩寵?”

    李祿抬頭看了宓兒一眼,又很快垂下眼簾,“宮中二妃素來沒有隆寵,小主們新近內宮,皇上還未召幸,奴才不知哪位最受恩寵。”

    宓兒聽他答的爽快,也是一驚,想了一想,對眼前這位內侍,更是暗讚不已,自己用最直的話問他,不想他竟不打太極,爽直的話就回了來,所說的話雖是人盡皆知,但也不是誰都敢這樣說。此人如能為自己所用就好了。

    宓兒從凳子上站起來,走到李祿身邊,轉了一圈,走向窗邊站定“李公公,為什麼皇上不召幸新近的宮嬪呢?”

    李祿上前,輕聲喚到“小主。”抬眼看了宓兒一眼,有看看屋子裏的宮女太監。

    宓兒理會,揚聲到“不用你們伺候,都下去吧!”

    眾人應聲走出,夢妮上前掩上門,宓兒又對李祿說道“夢兒是我家生丫頭,公公不需避諱。”

    李祿抬眼深看宓兒一眼,又低頭說道“小主天資,遠在同屆秀女之上,家世也是一等一,他日就是入主中宮,恐怕也是指日可待。奴才能幫的隻怕不多。”

    宓兒輕啟朱唇,緩緩說道“公公何必這樣說話,沒有比公公你更清楚這深宮舉步維艱,不要說入主中宮,宓兒隻想保全自身,安穩以度餘生。”

    李祿忽然跪倒,磕頭“奴才願竭盡所能,保小主周全。”

    宓兒見他這般,有些不知所措,幸好夢妮機靈,扶起李祿,說道“公公何苦這般?”

    李祿起身,看看夢妮再看看宓兒,這才說道“奴才原來有個兄弟在尚膳間當差,多年前蒙先皇恩賜,娶了幫廚的宮女為妻,為李家留了一脈香煙,孩子五歲那年,我兄弟就得病死了,那宮女在成親之時已被放出宮,我兄弟一走,她一人養不活孩子,竟喪心病狂的將孩子賣入宮中,我得知消息趕去敬事房,才知道孩子被林都尉救下了,這才留住了李家唯一的後代啊,那時我就起誓要報答林都尉,得知小主進宮時,奴才就留心了,然後知道小主住進綏安宮,奴才就使了辦法過來伺候。”

    宓兒有個大哥是禁宮的禁軍都尉,早年就在宮裏當差。宓兒想來,原來是哥哥積德,倒讓我白撿個便宜。“公公為什麼不早些告知呢?”

    李祿聽宓兒這樣問他,竟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低頭,幹幹笑著“奴才原想,小主若一心爭寵,奴才暗處盡力周全就是,那日看小主改了這裏為‘閑心堂’,就仔細打聽小主為人,後來小主幾番試探奴才,今日又對奴才坦言相告,奴才便決心追隨小主。”

    “哥哥救下那孩子,送往何處寄養。”

    “都尉將孩子送進了講武堂教養。”

    宓兒點點頭說道“講武堂是選禁軍的地方,送進那裏應該也有好出路。”

    李祿點頭稱是,又說道“小主剛問為何皇上不召幸新近宮嬪,奴才有一猜測說與小主。九月是故貞敬皇後壽誕,也就是生祭。”

    宓兒恍然大悟,“原來如此,皇上如此待故皇後,想必不是涼薄之人。”轉頭看往窗外零零落落的芙蓉花,眼光越發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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