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086 更新時間：19-06-22 10:41
山海經雲：青丘之國，其陽多玉，有獸焉，其狀如狐而九尾。
“青丘有狐兮，身有九尾，見之為王。”遠處傳來渺渺歌聲，一個樵夫唱著歌謠走在田野阡陌間。
“阿伯，你見過九尾狐？”鄰家的孩子聽到他的歌聲，跑出來在他身邊團團轉圈，好奇地詢問。
“九尾狐哪裏是想見就可見的。”樵夫停下腳步，彎下腰摸摸孩子的發頂。
“那阿伯你在唱些什麼？”孩子追問。
樵夫沉吟道：“傳說南山中有一山名為青丘，上麵有種異獸，像狐狸一樣，卻長著九條尾巴。據說，看見了九尾狐就可以為王。”
“那想是有人見過了？不然怎麼說見了就可以為王。”
“相傳大禹三十歲路過塗山，就曾見過九尾狐。”樵夫笑吟吟地說道。
“大禹又是誰？”實在是抵擋不住這孩子的靈魂拷問，樵夫笑而不語徑自往遠處走了。
這日，葉嬰帶著寒川來到青丘山。此山之中有一條叫英水的河在此發源，向北注入了即翼澤。
兩人此刻就在這英河之畔，葉嬰摘下一片野豆莢，以此為笛吹奏。
英河極深，水卻清澈可見底，瑰麗多彩的水草在池底輕柔搖曳。伴著兩岸盛開著繁花的扶桑樹，竟如同幻境一般。此地極為清淨，正道是“河天日暈魚分子，槲葉風微鹿養茸。”1
采薇為笛，葉笛的聲音悠悠飄揚，曲調婉轉。忽而，隻見河麵泛起微波，一條水紋緩緩滑過。
葉嬰似有所感，停下了口中的葉笛，轉頭對寒川說道：“寒川，青丘山東麵有種紅色漿果，我甚是懷念那酸甜滋味，你去幫我摘一些吧。”
寒川靜默不語
“你來了……”真如鬼魅一般，河中竟出現了一張美人麵，細看水下，卻是一條大魚。這空靈渺茫之聲便是這條大魚發出的。
《山海經》中記載“英水出焉，南流注於即翼之澤。其中多赤鱬，其狀如魚而人麵。”
聽到聲音，原本背對河水的葉嬰放下唇邊的葉笛，轉身回答道：“是，我回來了。”
“昀木姐姐，我……”葉嬰想要說些什麼，卻被大魚尾巴撩起的河水打斷。
“莫要再喚我姐姐，你怎有顏麵再回到青丘山！妖族式微，其咎在誰，你心裏竟沒個計較！？”昀木厲聲喝道，旋即轉身就要遊走。
“昀木，你不讓我喚，我便再也不提，求你別走。”葉嬰急忙懇求道。
那魚在河中打了個圈，像是猶豫不定，最終她還是遊回岸邊。
“想爾父當年助大禹登位，後又與三足金烏、蟾蜍、戴勝在昆侖仙山侍奉西王母，怎就生下你這樣的不肖子孫。”說罷，昀木的聲音中竟有咬牙切齒之意。
“葉嬰知錯，但大錯已鑄。隻求姐姐賜還秘境之鑰，給阿嬰一個補償的機會。”葉嬰懇求道，聲音微有哽咽之意。
昀木質疑：“他是上神，你如何能夠補償？神死，就是永逝於天地之間，縱是天道也不可逆轉。憑你區區九尾狐妖，就算是修得個仙體，又如何能使其複生。若非你父親的顏麵，與你尊師西王母的大恩，隻怕你也早已溘然長逝矣。”
“終歸是要試一試的。”葉嬰固執地說。
“也罷、也罷，你父親當年於我有恩，又央求我保管這秘境之鑰。你雖是不肖，卻也是如今九尾狐妖一族僅餘的血脈了。”說罷，昀木魚尾一擺，隻見空中閃耀過一道虹光，瑰麗絢爛，之後無數光暈自湖中升騰而起，飄旋舞動在長空之中，空靈輕盈。
忽而，那些光暈無風而動，凝為一顆明珠，色澤光華流轉。見狀葉嬰急忙伸手接住，緊緊攥在手心裏。
“你是要用回魂引？”昀木心念一動急忙追問。葉嬰靜默不語，看他的反應，昀木心裏已是明白了八九分了。
到底是顧念昔日情誼，昀木開口勸說：“回魂引一章乃妖族禁術，近乎十死無生。你……莫要糊塗了。”
“姐姐，終歸是要試一試的。”葉嬰堅定的說。
“豎子，莫要再喚吾姐姐，你要用禁術回魂引，隻怕死期必至。倒不如今日我便當你死了，爾後也不用為你傷心擔憂了。”昀木此時又急又怒，想勸葉嬰回心轉意，又明了葉嬰脾性倔強，一時隻想當他昔日已亡，倒不用再經受一場傷心憂懼。
“我深知姐姐待我情深義重，隻是執念已深，阿嬰終究是顧不得了。”說罷，便要辭別昀木。
“唉……阿嬰，你且暫待片刻，我再與你一樣東西。”說畢，自河底取回一樣東西，是一枚石質印章，磨損得甚是厲害，上麵的字跡紋樣已經模糊不清了。
“這是……”葉嬰疑惑非常。
“這是他留下的遺物，當日他神魂俱散，彌留之際在這河畔久盼你歸來。隻是，到底是陰差陽錯了。”
“你此後不要再來此地，你我今日情分已斷。”說罷歎息一聲，不欲再言，昀木轉身離去。
“葉嬰在此拜別阿姐。”葉嬰心知自己若是實行那禁術，唯有殞命一途。昀木如此說，不過是想要當他還活著，心中有個念想。
之後，葉嬰將那枚印章藏入懷中，又采了一葉野豆莢，輕輕吹奏。
恰好，寒川也從山的東麵采回了幾束紅漿果，其色如南紅，狀如珍珠。
葉嬰嚐了一顆，隻覺酸甜爽口，憶起了當年那段與兄弟姊妹言笑晏晏的歲月。他從寒川懷中接過漿果，從芥子空間中取出一個玉盤，將紅漿果仔細摘下盛放盤中，又將那玉盤置於河中，看著玉盤隨江流慢慢遠去。
見寒川盯著他的動作，葉嬰解釋道：“你方才不在，我見了一位故人。”
說罷，拉起寒川便走，葉嬰啟唇輕笑道：“青丘東麵盛產玉石，吾族宮室均以玉雕裝飾，我帶你去領略領略青丘狐族中的風光。”
兩人身後，那河麵上盛滿漿果的玉盤轉瞬消失。
寒川稍稍回頭看了一眼河麵，心中暗忖：“也不知回魂引到底是何物？”
葉嬰原以為自己已經支開了寒川，卻不知寒川仙術已臻化境，來去山間不過瞬息而已。
寒川忌憚昀木，因而離兩人距離稍遠，待昀木辭別後方才現身。
作者閑話：
1出自黃庭堅《夏日夢伯兄憶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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