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373 更新時間：08-04-21 02:56
林中雀，不慎落入了獵人的圈套。他驚惶著、失措著，無助地尖叫，
可是仍然擺脫不了那個簡單的套扣和那一雙有力的手。
在他尖叫的時候，那叫聲驚走了在他附近的朋友，
他們曾在一起迎著陽光歌頌生命，
他們曾在一起梳妝打扮，商討怎樣才能迎娶心愛的姑娘。
如今，他們四下飛散，美妙的歌喉成為淒厲地警報，
不要再讓任何友伴進入那可怕的套扣。
他還在掙紮，身體被塞入了由幾片竹條編成狹小空間，
他的頭被迫低下，身子也不得不縮起來。
空間的小門被關了起來，
他跳躍，籠頂將他按下，他展翅，四周卻限製了他的羽尾。
迎風的感覺還在身體中流竄，他卻已經身陷牢獄。
幾日下來，他已奄奄一息，
即將死去時，心中卻升起了恐懼，他忽然害怕起死亡：
“不，不能就這樣死去，否則，就沒有任何希望了。”
他逼迫自己適應這個地方，
實在想飛的時候，就將身體側朝一邊，張開一隻翅膀來回扇動。
“我在飛。”他欺騙著自己，強迫自己高興地笑。
“我在雲端裏飛。”他閉上眼睛，任著自己在心靈中翱翔天際。
累了，就換另一支翅膀。
他牢牢抓住腳下的竹杆，
認為那是昔日他站在樹梢時腳上那一根迎風搖擺的樹枝。
有時高興起來，就唱幾隻在山林中高興的歌。
人見他“乖”了許多，把它轉送給了家中來訪的客人：
“拿著去養著玩吧，叫起來可好聽了！”
客人收下了鳥，帶回自己家中，那是一個奇怪的地方。
所有的花和樹都站在一個白色的盆裏，
遠遠望去，沒有天，也沒有鳥，
隻有一些黑壓壓的籠子，
有時，籠子裏會露出幾張人臉，不多時又縮了回去。
“原來他們和我一樣哩。”
他想著，嘴角露出一絲嘲諷地笑。
晚上，那人猛地拎過了籠子，震醒了淺眠的他。
他驚恐地睜大了眼睛，眼前忽然變成了白晝，
他有些不明就裏，剛才，天不是已經黑了麼？
為什麼一忽兒的功夫，天就亮了？
但還來不及多想，他看見了一隻人手向他逼近。
“危險！”數日前那恐怖的景象在腦中閃現，他緊張起來。
他害怕地退縮著、左躲右閃，
試圖在這個狹小的空間中找到一個地方，
一個人手永遠都碰不到的地方。
他上下撲騰著，絕望地看著那一隻人手漸漸逼近，
忽然，他不知被什麼絆了一下
他本能地一掙，隻感覺到一陣劇烈地疼痛，
他忍不住大叫起來，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他明白了發生的事情。
他踉蹌著，跳到一個他認為安全的角落，瑟瑟地蹲下。
那人見他安靜了，一手扶住籠子，一手拿塊黑布蓋上了籠子。
天，又黑了。
仿佛回到了原初。
什麼也沒有發生。
隻有他自己知道，
一切全都不同了。
再也回不到從前。
第二天，那人發現了異樣，他喊了個女人來看。
“腳斷了。”他指著他的腿說。
“哦，難怪昨天叫得那麼慘。”女人有一下沒一下地接道。
“倒是怪可憐的。”男人倒了些食物給他。
“嗯。”女人走開了，她還有很多事要做，因此時間很少。
再後男人也走了。
又隻剩他一個了。他肚子餓了，試著用一隻腳跳到食物旁邊，
雖然他很小心，卻還是碰到了斷腿。
雖然很疼，但還是不吱聲。
吃飽了，又孤零零地抓著那根竹竿站住。
抖抖翅膀，腿疼愈盛，隻好縮緊自己的身子，企圖減輕一絲一毫的疼痛。
心中忽然有了悲哀。
數天前，他在叢林中沒有任何事能煩擾他，
數日來，他用自己的一支翅膀和心靈快樂地飛翔，幻想著回到從前的日子。
而就在昨天，他連這最後的快樂都失去了。
他還能作些什麼呢？
他還能回到叢林中，迎著朝陽歌唱嗎？
他還有希望嗎？
隻有一點可以肯定，
他，再也回不到從前。
沒有過去，沒有將來。
他隻能用一隻腳站著，等著，
一天天，一年年，
直至呼吸被死神輕輕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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