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86 更新時間：19-09-03 20:23
顧翊竹拽著沈夜寒匆匆忙忙地趕到縣令府，剛進去就聽見縣令夫人發出一聲尖叫。隻見夫人費勁兒地喘著氣，雙手不斷地在脖子前揮著像是想拉住什麼似的但抓住的隻有一團虛無的空氣。鬼嬰笑嘻嘻地“摟”著夫人的脖子看上去就像一個和媽媽撒嬌的孩子，可事實卻是它的兩隻手越收越緊讓夫人的呼吸變得越來越艱難。
縣老爺此時嚇得坐在地上，張大嘴巴呆呆地看著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鬼嬰明顯注意到了顧翊竹，它向他露出了一個可愛的笑容，隻是這可愛配上沒有瞳仁的雙眼瞬間就變成了可怕。
正在這時，沈夜寒一張符咒甩過去貼在鬼嬰的額頭上，刹那間鬼嬰化為了一堆灰燼。
顧翊竹驚訝，問沈夜寒：“夜寒，你……把它殺了？”
沈夜寒搖頭，皺了皺眉：“沒有，那隻是一張定魂符，它是被什麼東西吸收了。”
顧翊竹覺得背後主使和他們的猜測差不多，應該就是鬼嬰殺的人。
顧翊竹隨即看向縣令夫人，問：“夫人，你是否墮過胎。”陳述句的語氣表現出他此時的篤定。
暫時的安全讓夫人鎮定了不少，眼神躲閃了一下：“沒，沒有啊。奴家是以清白之身嫁給老爺的，若有孩子高興還來不及怎會打掉他呢？”
“你到現在還不說實話嗎？”顧翊竹搖搖頭，“你和風玫……”
“我替她說吧。”一旁縣令突然開口，不過看樣子是剛緩過神，臉色還很蒼白，“早在好多年前，我還是個進京趕考的書生時曾邂逅一名女子——便是我現在的夫人。當年我們一見如故，感情很快升溫。我曾允諾她待我中舉之日便是向她提親之時。奈何當我歸來之時，她卻因家道中落被賣到了醉春芳。幸好她隻是個琴妓賣藝不賣身才沒叫他人汙了清白。我當時身上根本沒那麼多錢贖她出來，隻好經常去找她以解相思之苦。可是那天，我去找她卻被告知她身體不適不見客。後來我得知她是因為墮了胎。那個畜生明知她不賣身卻還是強要了她！我一直拚命攢錢終於籌夠了銀兩為她贖身並將她迎娶過門。”
夫人此時小聲啜泣著，肩膀微微地顫抖：“為了我們的名聲老爺和我決定把這件事隱瞞下去，可誰知……”
顧翊竹又拋出一個疑問：“那風玫為什麼墮胎？”
“本來她懷上了一位富家子弟的孩子對方也答應會早日將她贖出去，可誰知他後來卻突然反悔不要風玫了並且再沒去找過她。為了不讓這個孩子沒名沒分地活著也為了不耽誤掙錢贖身，她隻能將孩子打掉。”夫人答道。
沈夜寒往他們二人身上各貼了一道符，對他們說道：“今夜你和夫人就另宿他處，這符可遮住你們的氣息，熬過今夜應該沒問題。”
危難當頭縣令此時也顧不得太多禮節，匆匆謝過沈夜寒後拉著夫人就跌跌撞撞地出了宅子。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夕陽的最後一絲光也被吞沒，夜幕正式降臨了。
沈夜寒正在整理自己的衣服：“平時接觸最多的物品上留有的氣息最濃，我們必須換上他們的衣服才有可能將它引出來。些許怨靈都是靠氣息辨別目標的。上次那個女人的包袱留在房間裏了而我們在房間裏待的時間沒有她長氣息沒有她濃所以才會差點被誤傷。”
“可是陛下，為什麼是我穿女裝？”顧翊竹拎著手裏的衣服欲哭無淚：開玩笑！女裝？小爺可是純爺們兒！我就是裸奔去喂鬼也不會做出如此有損尊嚴的事的！
一刻鍾後
沈夜寒打量著顧翊竹，滿意的點點頭：“想不到丞相你這麼一大半也是個嬌俏的小美人呢！”
顧翊竹：真香！
沈夜寒：嘿嘿，計劃通！
顧翊竹：……為了雙倍俸祿我忍！
沈夜寒躺到了榻上，拍了拍身邊的空位：“躺上來。”
顧翊竹立即雙手交叉護住胸前：“等等，陛下你想幹什麼？”
“你過不過來，嗯？”沈夜寒見狀心裏哭笑不得，卻忍不住想逗逗他。
一個上揚的尾音讓顧翊竹打了個顫。顧翊竹不情不願地挪過去，剛躺下就被沈夜寒抱了個滿懷。他正欲掙紮，沈夜寒的聲音從上麵穿來：“別動，演戲就要演全套！”
“……”好有道理我竟無法反駁！顧翊竹被沈夜寒抱著，臉緊緊地貼他結實的胸膛，感受著他溫暖的體溫和強而有力的心跳。顧翊竹此時整張臉紅通通的，卻又不好發出聲音，憋好生辛苦：陛下快放開我，我快喘不過氣啦！
忽略顧翊竹的內心這個時候的氣氛透著一種迷之曖昧，然而這份曖昧很快就被一聲尖銳的呼嘯聲給打破了。
“孽障，休要走！”顧翊竹還沒反應過來就隻聽得沈夜寒大喝一聲，然後自己就被他扛上肩運起輕功給帶走了。
一路追著那鬼嬰到達野外的一片墳場，沈夜寒把快要吐了的顧翊竹放在了一棵樹下，迅速甩出一張噬魂符，但那鬼嬰卻看都不看就將符咒捏碎了。它身上蒙著的黑霧飛速地凝結著不多時便成了一把把可供它驅使的利刃。鬼嬰發出一陣“咯咯咯”的笑聲，孩童稚嫩的聲音卻吐出惡毒的語言：“妄圖攻擊吾的螻蟻，你的生命已經沒有意義了，所以……你就去死吧！”說罷便操縱著這些利刃向沈夜寒刺去。
雖然沈夜寒喚出長劍抵擋又躲閃及時，但手臂上卻還是被劃了道口子，傷口處沁出的血珠似乎勾起了鬼嬰嗜血的欲望。正當它準備再次攻擊時，沈夜寒用鎖魂鏈捆住了它。沈夜寒喘著氣，他沒想到鬼嬰的怨氣已經重到鎖魂鏈壓製不住的地步了。
沈夜寒雙眼微瞇，這樣身上背負眾多殺孽戾氣深重的怨靈基本無法度化——它必須灰飛煙滅。然而這時，鬼嬰居然打碎了鐵鏈，徹底掙脫了束縛。鎖魂鏈到底算上等靈器，迅速複原後又回到沈夜寒袖中。
鬼嬰此時浮在空中，沈夜寒看準機會提劍向鬼嬰砍去。鬼嬰再次控製利刃刺向他。沈夜寒正要防禦但在利刃快要刺中他時卻全部繞開了他轉向躲在樹後的顧翊竹攻擊。
顧翊竹見自己變成了攻擊對象連忙躲閃，卻依舊被劃了好幾道口子，最深的傷口不斷地湧著鮮血雪白的衣袖被染紅了大片。不知是不是運氣好，本來刺向他心口的利刃被不知什麼時候放在前襟的扇子擋了一下，玄鐵的扇骨救了他一命。隻不過這一下搞得顧翊竹差點心髒病發作，巨大的刺激讓他直接暈了過去。從小生活在父母的羽翼下的他什麼時候遇見過這種事情！
沈夜寒在利刃刺向顧翊竹的一瞬間就朝他那裏衝了過去。他看見暈倒的顧翊竹和他身上的傷口時心下一驚，連忙給他包紮止血。安頓好顧翊竹後，沈夜寒再次看向鬼嬰的眼神中充滿了濃濃的殺意。他用長劍指著顧翊竹，周身金光大作，身後逐漸浮現出一條威武的金龍，帝王的強大氣場讓人不寒而栗。沈夜寒一字一頓地說著：“我，的，人，你，也，敢，動！”
隨著他話音的落下，金龍便像一道光衝向了鬼嬰，金色的光芒幾乎瞬間吞噬了鬼嬰和它身上的怨氣。
鬼嬰的怨氣被驅散，幾乎魂飛魄散。此時的它與普通孩童沒什麼區別，隻是透明得幾乎看不見。
鬼嬰大聲號哭起來，豆大眼淚從眼眶滾落下來可還沒落地就化為烏有：“嗚嗚嗚……為什麼要打我……好疼，好疼啊，嗚嗚嗚……”
“那你殺那些人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他們會覺得疼？”沈夜寒冷眼望著他。
“嗚嗚嗚……全是她們活該！她們先有愧於我們的！”鬼嬰號得更厲害了。
他邊哭邊把這一切的源頭都一股腦地倒了出來。
當時他的母親是個妓女，可是明明攢夠了錢她卻不想贖身——她想傍上個有錢人家。這樣一來她不僅能夠贖身，出去後還可以直接當上豪門太太。
她每次都偷偷倒掉避孕的藥物，好不容易懷上了一個公子哥的孩子。男人幾乎天天往妓院裏頭跑，兩人的相處如糖如蜜。公子哥答應在孩子出生後一定會讓她風風光光地嫁進來。
可是事情總不是那麼的讓人如意。
就在臨盆的前一個月，那男人卻突然家道中落，不但沒錢供她花銷而且就連生活都成了問題。她不顧男人的苦苦哀求毅然將孩子打掉。理由非常簡單：淨身出戶，再傍個大款。
她為了謀求利益隨隨便便地剝奪了腹中之子誕生於世的權利，腹中的胎兒怨念比尋常早夭的孩子更重，他痛恨每一個把孩子墮掉的人——不論是何原因。殺了那妓女後他的怨氣仍未散去，他甚至不惜吞噬其他亡靈惡靈增強自己的力量來達到複仇的目的，愈來愈強的怨念讓他逐漸失去了理智。
“縱使有莫大冤屈也不能成為你殺害無辜的理由！”沈夜寒聽完嬰靈的話後冷聲說道，不過語氣柔和了不少。嬰靈怨氣已散，但這樣的亡靈即便去了地府也隻能落得個永世不得超生的下場。他搖搖頭，掏出一張往生咒準備送他上路。
“等等，陛下。”顧翊竹不知什麼時候醒過來了，沈夜寒連忙去扶他，顧翊竹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陛下，他固然有錯，可造成這一根本的人不是他。能不能放他一馬，給他一個機會？”
沈夜寒猶豫了：“可是竹子，這……”
“放過他吧。他隻是個孩子罷了，況且他怨氣已經散了。”
沈夜寒無奈隻得鬆口：“行，放他一馬可以，不過他得跟著我們，在此期間若有異心格殺勿論！”
顧翊竹轉頭看著嬰靈，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小屁孩兒，聽見沒？以後你就跟著我們了。要乖乖聽話哦不然可就不要你了！”
聞言，嬰靈挪動著胖乎乎的小身體撲過來摟住了顧翊竹又開始哭了起來：“嗚嗚嗚……謝不殺之恩……嗚嗚嗚！”
隨著孩童清脆的哭聲，他身上的最後一縷怨氣也消散於天地。
孩子是上天賜給人們最好的禮品，平等地對待每一個生命。不要被利益蒙蔽了眼睛而扼殺他們，因為沒有人有權剝奪任何一個生靈生存在這世上的權利。
作者閑話：
顧翊竹正欲掙紮，沈夜寒的聲音從上麵穿來：“別動，演戲就要演全套！”
某君（心裏真實想法）：豆腐真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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