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470 更新時間:08-05-05 17:04
三日後的清晨,我正沐浴晨光,做著有氧健身操。
閉目片刻,感受一下鼻息間潮濕清新的空氣,然後再睜開眼,竟瞥見一人一馬駐足在不遠處。
純白風衣,純黑駿騎。
那人渾身透著一股初雪般清朗的氣息,在疏影浮光間,任由晨暉披灑,宛如神祗般散發著淡淡薄光,令人不禁有種恍惚沉醉的眩目感。
若此時有架攝像機,拉一個長鏡頭,配上身後的山嵐疊嶂,秀木青叢,視覺效果絕對美得一塌糊塗。
我胡思亂想著,一條腿還扛在樹叉上,就這麼傻癡癡地看了他半晌。
然後,那匹馬衝我噴了一個很響的鼻氣。(臭馬一定得了鼻炎!)
“寒。。。。。。寒楓!”
他拂下風帽,神采飛揚地向我微笑。
從戰場上一路風塵趕來,寒楓已經連續好多個晝夜不眠不休了,那雙清靈澈亮的眼瞳布滿了血絲,麵泛臘色。
流影陪他坐車裏休息,我見他們好象有什麼事要商量,識趣地退了出去,和小風玩。
臭馬這會兒對我特熱情,圍著我打轉,還在我胳膊上蹭來蹭去,又擦鼻涕又嚼口水。
我左躲右躲,它死纏不放。
“我說,你也講究一下個人衛生好不好?”我幹脆不動,指著它的鼻子教訓:“別老把你的鼻涕口水弄我衣服上,這裏窮鄉僻壤的,梳洗一次不容易。”
也不知臭馬是否聽明白了,此時見它拱著上嘴皮子,神情頗為乖巧。
“算了,這次就不和你計較,你也別再纏著我。”我拍拍它的腦袋,指著旁邊草地上,小楊散放的兩匹馬:“那邊有伴,你自己去玩吧。”
臭馬不動。我隻得牽它過去。
末了,我那袖管子能擰出水來。
趁小楊看馬,我找到一處隱蔽的淺水池,瞧著四下無人,便脫了外衣搓洗。雖說現在已是初夏時節,可光膀子還是有些冷,起了一胳膊雞皮疙瘩。
剛把外衣掛上樹梢,一件帶著體溫的衣服,輕柔地落在了我身上。回頭,見寒楓蹙眉,略帶責備:“衣服怎麼回事?”
“還不是你家臭馬,”我不滿地嘟嘟嘴,“弄我一袖子鼻涕口水。”
他瞄了眼樹梢,幫我把披風係緊。
“要洗衣服,難道不知道先拿件替換的?”
。。。。。。是在關心我?!我眨巴眨巴眼。
這人吧,性格忽冷忽熱,有時候,突然關心一下,我還真不習慣,老覺得怪怪的。
“你和流影在談事,我突然進去打斷你們,好象不妥。”
我裹著風衣,找一塊幹淨的大石頭坐下。
寒楓跟了過來。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他頓了頓,“千翊叫人把那顆人頭送了來,我已經交給流影了。”
那顆人頭?摩亞最後一位皇帝的頭顱?千翊不是把它交給甯清王(現在該稱他苛裏沃皇帝)了嗎?難道。。。。。。
“千翊脫險了?”
“恩,聽說已經逃離了苛裏沃。如今戰事在即,新皇無心管他。”
我鬆了口氣,喃喃:“隻要大家平安就好。”
“還有封信給你。”邊說,寒楓邊從懷裏拿出一封信箋。
我打開一看,傻了眼:狂草加繁體,我一個也不認識。
瞪了半天,我獻媚地衝寒楓笑笑:“那個。。。。。。你能不能念給我聽?”
寒楓一怔,“寫給你的書信,我看了,恐怕不妥吧?”
“沒事,沒事。”我寬宏大量的將信遞給他。
他又推了回來,“是你的家書,我還是不便看。”
我翻了個白眼,硬是將信塞他手裏,“你這人怎麼這麼羅嗦,就當我不識字得了。”
寒楓瞅了我一眼,似笑非笑:“不識字不早說。”
呼,敢情他扭捏半天,是等著我承認自己不識字?!
心裏來氣,我伸出光溜溜的胳膊,搶信,“拿來,我不要你念了,我去找流影。”
他一臉好整以暇的平靜,硬是沒聽到我說的話,還緩緩將信舉高。
我跳騰了半天,也沒夠著個紙角兒,終於發火。
“能不能別這麼幼稚?”我吼,“把我的信還給我!”
他望著我青筋暴跳的臉,突然就笑了,笑得滿目絢爛。
呼,不愧是。。。。。。“絕品”。。。。。。沒話說!我直直盯著他,怔忡好一會兒,直到他斂笑開口。
“雨還是一副老樣子,沉不住氣,又很是任性。”他將信還給我,順便緊了緊披風,遮住我白晃晃的手膀子,“不過,這樣挺好。”
呃,這是什麼話?!我能當作是讚美嗎?
撇撇嘴,我不賣帳:“我跟你不是很熟哈,別和我套近乎。還有,什麼時候,我變成‘雨’了?你以前不是喊我‘斯雨小姐’嗎?”
他一僵,縮回了手,冷著張石頭臉,緘默不答。
氣氛頓時有點壓抑,我拿起信,起身就走。
“等等,”他在身後喊:“有樣東西給你。”
我回頭,不屑道:“別耍花招了,我。。。。。。”話沒說完,我就被眼前的東西吸引了去。
一枚非常精致小巧的紫水晶鳥哨,和寒楓的那枚外形差不多,隻是在中心的位置上刻了一隻蝴蝶。
“為什麼是蝴蝶而不是我的名字?”我望著他,嘟噥。
他微垂著眼簾回視我——黑玉眸子變得很深,一眼望不到底。
我莫名一陣心悸。
“蝴蝶不好嗎?”聲音平靜。
“好是好,就是老覺得象你。。。。。。”話說到一半,發覺有語病。鳥哨上的蝴蝶象他,豈不是。。。。。。
我麵上一熱,立馬含糊過去:“總之,謝謝你的禮物。”
他揚眉若笑,多此一問:“喜歡嗎?”
“恩,很喜歡。”我點頭,趁機打趣,“不會是你親手做的吧?”
“這可不好說。”他見我高興,又犯老毛病了。
“切,你會做這種小玩意?”我鄙視,“畫幅畫還差不多。”
我猛然想起在流影手裏的《蝶戀花》。這小子畫我就罷了,幹嗎還拿去送人?懂不懂肖像權?
寒楓臉色變了變,估計也想到那幅《蝶戀花》了,前言不搭後語地冒出句:“流影說要把畫帶給你瞧瞧。”
“我都瞧過了。”我把玩著鳥哨,一臉滿不在乎,“知道你沒別的意思,我隨口說說罷了,別當真。”
他老兄又沉默了一陣子。
“那個,領兵好玩嗎?”我沒話找話。
“恩。”他敷衍。隨後,在我身側坐下。
“要不,還是你幫我念信吧。”總不能冷場吧,我忙把信又遞了過去。
他接過,雙手攤開。我這才發現他左手拇指下有一道劃傷,玉潤的肌膚有些紅腫。
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我猛地扯過他的左手--這個笨蛋的食指、中指指腹上重重疊疊地布滿了傷口,全都是些紮孔劃傷。
“你。。。。。。你的手。。。。。。”我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將鳥哨舉他麵前,“真的是你做的?!”
他忙抽回手,將信遞還給我,淡然道:“還是找流影念吧,我該趕回去了。”
一直目送寒楓策馬揚鞭,絕塵而去,我還在發呆。
這人的性子真令人琢磨不透,我又沒說錯什麼,至於不理我了嗎?連句告別的話都沒有,直接把我當透明的省略掉,拍拍馬屁股走人。我實在搞不懂,他到底什麼意思?
“發什麼呆?”流影拿書敲我腦袋。
我一臉迷糊,感慨道:“男人心海底針。”
他愕然,繼而,朗聲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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