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851 更新時間：09-02-21 17:39
長安的小巷曲折蜿蜒，不算太細，卻長長的，你不會想到哪裏是盡頭，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現一座灰色的小橋。青色的磚牆，青色的石板路，帶著些說不出詩意的情調，道不清的鬆軟愁怨，門對開著，偶爾走出一兩個孩童，紮著小辮，光著屁股，互牽著軟軟的小手，講著軟軟的調子，在巷口分享一串糖葫蘆。
盡管還是下午時分，天色卻已轉暗，有著烏雲壓城，風雨即將過境的預兆，青石板路也開始滲著水，汗濕般地吐著含土香味的液，讓人原本就壓抑的心更加潮濕起來。
炎寧拉著卻芫坐在一家熟人門口，也不上前叫門，互相靠著，托著下巴望天，誰都不說話。
炎寧是孩子氣，卻也懂得看人。他有著一顆不肯放棄青澀童年的心，卻又渴望著擁有成年人的內心世界，和他們一樣，光明正大的擁抱一份愛情，牽著自己喜歡人的手，去街市上喝一碗酒釀，聽一首小曲。
年少的時候想象過自己未來會遇上什麼樣一個女子，她能讓自己心動，讓自己心痛，讓自己瘋狂。毫無預兆地，她出現了，然後自己果然像預料中的模樣，為一個人輾轉不成眠，翻來覆去盡是相思愛意，隻是那個人似乎漂流慣了，找不到為誰停留的感覺。
一多美麗的花，像是百合般清淡高雅，素淡如菊，一頭銀發卷走了多少人的愛戀，一張笑靨顛倒了多少人的心，明明醇如酒的性子，熟識起來卻跳脫到讓人無法想象，偏偏自己卻像是上了癮，怎麼都不願意戒。
她就這麼含著哀怨坐在自己身邊，似乎觸手可及，卻不敢放開懷去擁抱，嗬嗬，這一切還真是悲哀。
炎寧覺得自己一下子變得多愁善感起來，曾幾何時自己也會像個被丈夫拋棄的女子，執著繡帕抱怨那人的不公，明明談笑風生，肆意瀟灑才該是長安城莫小少爺的風格。
像是為了掩飾自己心虛般，炎寧默默伸出了手，猶豫幾下，還是搭上了她的肩。
卻芫奇怪地回頭，眉頭微微一蹙，撅著嘴問道，“你在幹什麼？”說著還往下瞟瞟眼睛，示意他的手。
炎寧咧嘴一笑，“隻是為了表示對你的感謝，肯分出半天的時間，陪我這麼一個失意的人。”
卻芫好笑地拍下他的手，“我來這裏第一個認識的人就是你，你有了困擾，我不陪你陪誰？何況我自己也不太爽。”
炎寧有些地方沒聽懂，心裏有些疑惑，卻不知道如今的自己該不該問出來。
慘淡的笑？做不出來這動作。一切何其可笑，是啊，明明第一個認識的是他，一直等著她學會珍惜一個人，愛一個人，可真的等到了，那個人卻不是自己？如此想來，還不如不要讓她學會的好。
故作大方地一笑，忽視被她拍下手的苦澀，炎寧雙手交握在身前，扭了扭腦袋，“那個很重要的人——”頓了頓，轉過頭來看著她，“是誰？”
卻芫咬著唇，低下頭來，手足似乎是無措，眼神也在閃躲。
炎寧很想說，就算你重視他到死，我也不想放棄，因為理由很簡單，我也愛你，比誰都愛。
父親說過，他愛母親不是因為什麼原因，隻是因為愛她，愛她這個人，愛她這顆心。愛很簡單，生命中突然就出現了這麼一個人，穿著鮮紅的嫁衣，溫婉地坐在床沿，紅色的蓋頭遮著麵，可那一刻明顯地感覺到自己被愛情撞了腰，然後就這麼直直地撞進了心底，一輩子。
炎寧曾經覺得這是多麼荒誕的一幕。從未相識的兩個人在洞房裏初見了，然後愛情便和燎原的大火一般，燒得狂野，肆無忌憚。父親那麼一個嚴肅的人，竟也會帶著脈脈溫情去回憶一段往事，而回憶的女主人已經因為病痛臉色泛黃，甚至奄奄一息。
不想讓父母，媒人，操縱了自己的愛情，操縱了自己一生，要像個遊俠一樣，騎著馬，跨著刀去流浪，然後搶上一個中意的美人回來，山賊一樣讓她做壓寨夫人。
如果不是因為母親生病，然後和父親和好，這一切應該會成真吧，揀到一隻全身雪白的狐狸，好笑地對著溪水顧影自憐，哀怨不已。懷著期待的心情去豢養一隻寵物，最後驚奇的發現世界上竟然有這等事情，自己如同誌人誌怪故事的主角一樣，狐狸變成一隻妖嬈的美人來報恩。
“我……和李滋……發生了一些、一些說不清的事情。”她抬頭望天，嘴角彎成一個苦澀的弧度，眼睛微微閉起，卻透著微光，像是智慧而優雅的閣樓女人，迷蒙地說下去，“卻被找上門來的憐君質問，發現自己似乎悄悄地，悄悄地，開始在乎一個人。”
一記悶棍徹底敲醒了莫炎寧。
老天爺真是會開玩笑！
母親病了，父親扇了自己一巴掌，被誤會有短袖之癖，最後又發現原本三個人競爭著的畫麵，儼然隻剩下了另兩位原本最沒可能的人，早早出現的自己，也早早地被淘汰出局。
連苦笑都笑不出來。麵部肌肉僵硬，卻抽搐難當。
天終於把那幾滴藏了許久的雨給灑了下來，適時宜地演變成瓢潑大雨，淋得兩人措手不及，卻很得炎寧心意。
他幾乎是紅著眼，咬著牙，勒著拳頭看著自己被雨瞬間淋成一束站立著的枯樹，想憤恨地瞪著那個不懂得他好的人，看著她慌亂地拉著自己找地方躲雨。
炎寧閉了閉眼，抬起頭，仰麵承接著似乎是頓時澆下來的雨水，比任何時候都想大笑一場，透心透肺。
卻芫使勁地拽著他的寬大的衣袖，一隻手遮在額邊，想擋住一點想衝入眼中的雨水，大聲在雨中喊著，“炎寧，快跟我去那邊，雨太大了呀！”
炎寧冷笑了下，轉過臉來已麵無表情，“你不是說下雨了就會陪我在雨中走走嗎？”
“可我說的是披著蓑衣，戴著鬥笠，在雨中慢慢行走，不是這樣什麼都不遮蓋的讓大雨衝刷！”想了想又加了句，“這樣一點都不浪漫！”
炎寧聽著她在雨中被迫加大的音量，忽然有點想笑，“你和我之間，所有的浪漫隻在你還是狐狸的那一夜，我們一起在浴盆中洗澡。”
他是個陽光的孩子，不適合這種悲苦的角色，明明是笑傲人生的男子，雖說還半大，卻也可預見他燦爛而多姿的未來，可是他卻像是遭了什麼慘絕人寰的事，苦苦地笑著，眼角下垂，沒有一點生氣，卻芫覺得，似乎他所有的愁怨加起來也不值得他這麼做。
可事實卻是他現在的表情，如喪考妣。
他母親身體不好是事實。
他聲音不太大，至少在這雨中聽起來顯得不大。雨水衝刷大地的聲音實在太過響亮，噼裏啪啦，噼裏啪啦，水泡一個個凸起，再忽然紮破，然後被下一陣出現的水泡代替。
卻芫有些聽不清他說的話，眉頭皺得更厲害，隱約聽到些什麼，像是以前的事情，卻沒仔細分辨。
“我還是喜歡你做隻狐狸，如果一切可以回到從前，我真希望從來沒想過幫你，那樣你就可以不遇到李滋，可以不遇到憐君，你永遠永遠隻是我一個人的，一個永遠永遠隻能出現在夜間的妖精！”
炎寧猛地將卻芫扯入懷中緊緊抱住，不長的指甲也嵌入她的肌膚，扣得她一陣一陣地發疼，不夠強烈，卻像是麻癢般止不了。
卻芫睜大了眼睛，難以想象一切轉變得如此之快，好好地就引來了這麼一番話，激烈感情在這雨中顯得有些不真實，背後涼涼的雨水敲打著，胸前卻是靠著一個濕熱的身軀，夠高，夠大，也似乎夠遮擋著不晴朗的一切。
“我早就愛上你了，你從來不知道！從來不知道！！”隻是風雨沒有變小啊，該下的還是一滴不少的砸在你身上，是吧？
“什麼叫你個李滋發生了一些事情？你和他上床了吧！”炎寧發了瘋般地將她死命地往身體裏揉，像是要拆散了她的骨頭，吸了她的骨血，一點不剩，“說什麼發生了一些事情，好笑，你當我是白癡嗎？！”
卻芫楞住了，這麼大的雨也像是退去了般，感受不到外邊的世界，全身冰涼，卻仍舊聽到他在雨中大吼。他怎麼能對自己的朋友說出這種話？
“還有什麼重要的人，憐君？他們愛你，難道我就不愛你嗎？！為什麼從來不肯分一點眼光來看看我，看看你口中第一個遇到的男人？！”
歇斯底裏的感覺，一直被強壓在心的話語全部在大雨中宣泄出來，一絲不漏，如同要說盡這一世的苦楚，把她當做一個忽視他已久的人，徹徹底底地暴吼一通。
“我父親明知道我不是和他一樣的人，卻仍舊好像很懂我心思似的地為我著想，安排一個不要臉的女人來和我相親。”卻芫心神不寧地看著這個一直很孩子氣的炎寧一瞬間長大成為被愛所傷的男人，對象還是自己，掐著自己的手臂，不分前後是否關聯地吼道，“我愛你，你看不見嗎？！狐狸和人有什麼不同，一樣長著眼睛，可你這隻狐狸怎麼就看不到我？！你的眼睛呢？！！你的眼睛呢？！！！”
一聲比一聲高的質問，瘋狂問道，你的眼睛呢，你的眼睛呢，像是要叫醒她混沌的心。
如他說願地，她被叫醒了，瘋了般地掙紮起來，猛烈地推開固執抱著她的人，無法適應他突然的轉變。
炎寧卻是鐵了心的要讓她認清事實。
比之於李滋和憐君，他被震出局了，可一切還沒開始，叫他怎麼甘心？如果非要把一切講清楚，她才肯給他一個機會，那就講清楚吧，不然說不清哪天自己會真的瘋掉。
一聲比他更惱怒的暴吼出現在他們身側，“莫炎寧，放開她！立刻！”
卻芫急急地扭轉過頭，這才發現同樣一身濕的憐君不知何時來了，修長的眉毛倒挑著，漂亮的眼中噴著足夠澆熄一切的火焰，狂怒地看著莫炎寧。
PS：好久沒來更新，大家肯定都失望了吧！其實不是我不想寫，我是怕我寫出來會掃大家的興，這段時間過得很混亂，零零碎碎的事情太多，考慮的事情也太多，整個人像是陷入了悲情角色，拔不出來了，或許有點誇大其辭。我也問自己，你在猶豫什麼呢？估計是年齡大了，帶領著一群人共同邁入更年期，我是這樣安慰自己的。我的讀者似乎年齡小的比較少，群裏的同學喜歡叫我小塵姐，我超安慰的，可叫著叫著心境也跟著變化，覺得自己在這個年齡卻似乎看盡了世態，體盡了炎涼。我學著自己不是很喜歡的專業，研究著研究不完的蒼白實驗，發現自己的夢想似乎遙遙無期，加之最近的經融危機，更讓這一切顯得飄渺無依。生活那麼惡心。
為大家更新的這一章我很是不滿意，好象被我的情緒化了，滿篇的廢話大話空話，該連貫的情節拖遝不前，兩人在等這場雨等了有半個月，終於噼裏啪啦的下了，淋得我都覺得做作犯惡，留言是我的動力，沒有留言，我不知道該為誰奮鬥，以後更新盡量勤一點，但請大家體諒我變態的專業，容忍我的懶惰，用我媽的名言來說，麵包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啊，生活會好起來的！要留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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