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25 更新時間:19-08-08 06:59
果然不出所料,次日李玄甫一來到翰林院,就見同僚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有消息靈通的已經知道太子遇刺的事,好事之人更是悄悄交換消息,大家紛紛猜測幕後指使之人會是誰。當然,心照不宣的都認為是鄭貴妃無疑,因為自立太子後,鄭貴妃一派十分不甘,策劃了不少次行動,比如年前利用巫蠱詛咒太子。如果太子身亡,鄭貴妃之子常洵必定會被封為太子,從而繼位,鄭貴妃是既有動機,又有前科。
盡管太子於深宮遇刺讓人震驚,朝臣上下都在討論這件刺殺案,詭異的是並沒有人心惶惶,這很是讓李玄訝異。
李玄一時沒什麼急事,就試探著放出神識,探察皇帝及諸位大臣打算如何處理這件事。好在經過一夜的修養,又有重爾的幫助,傷勢好了十之七八,頭痛倒也能忍受。
皇帝並沒有上朝,就像過去的二十餘年一樣,他是在寢宮接見內閣諸位大臣的。
不過,顯然在這些大臣來拜見皇帝之前,太子已經讓人稟告了昨天黃昏遇刺的事情。皇帝當然也十分震驚,要知道他同樣住在深宮內院,有陌生人能從容進出東宮,是不是也能從容進出他的寢宮?自己家裏進了心懷不軌的賊子讓皇帝安全感大減,他連忙召見巡城禦史劉廷元問話。
據劉廷元稱,經過審訊,昨日的刺客名為張差,薊州人氏,其說話顛三倒四,疑似瘋魔,老是提什麼吃齋、討封,莫名其妙。再三審訊,都沒有結果,就轉到了刑部。
刑部郎中胡士相等再次審訊他,張差似乎清醒了些,招供說他被鄰居欺負,就進京告狀,到了京城,從東門進了城,不認識路,遇到兩個男子,給了他一根棍子,並告訴他一路往西走,見到穿黃袍的年輕人,打死他就能伸冤,他於是糊裏糊塗地到了深宮內院,打傷了守門人,最後被捉住了。這種說法顯然沒什麼卵用,胡士相等見沒審出什麼,仍然將他定為瘋癲。
反倒是提牢官王之采分發飯菜的時候發覺張差不像瘋癲,就誘供之。張差先是不敢說,最後在王的威逼下,說出了一段話:他本名張五兒,父親已逝,親近之人隻有馬三舅、李外父等人,他們讓他跟著一個不知名姓的老公公,隻要按照其交代的去做,完事後就給他三十畝地。他於是就跟著老公公來了京城,在一處大宅子裏住下了。後來,又來了另一個老公公,並交代他如何衝進宮、如何見一個打殺一個,還說目標是個穿明黃衣袍的年輕男子。另外,還授意他殺人無妨,自會安排人手救他。
到了這會,皇帝也知道另有隱情啦,就命員外郎陸夢龍再次提審張差。陸夢龍領命而去。
看到這裏,李玄也是一頭霧水,究竟這次刺殺是件偶然事件,還是預謀已久?不過正如重爾所說,還真是一樁大戲。
太子早在稟告皇帝時,就態度堅決地要求嚴查,當然,皇帝也同意了,就是不知道隨著事態的發展,還會不會這麼堅決。
李玄看了一會,見內情還要等張差再次審問後才能了解,看看時間,已經到了午膳時分,就起身邀請同僚一起去用飯。可巧,剛出大門,就碰到了何灃。
何灃滿麵笑容,對李玄道:“剛要去尋你,不想正巧碰上。”說著,就要搭上李玄的肩膀,樣子十分親密。
李玄忙閃開身,麵帶嫌棄地道:“可別,這大熱天的。”
何灃也不尷尬,哈哈一笑,快速扇了幾下手裏的扇子,邀請道:“一起去狀元坊?”
李玄腦中身影一閃,疑惑道:“狀元坊?我們不是去吃午膳嗎,怎麼還要去書坊?”
旁邊的同僚段成碩哈哈笑道:“誰告訴你狀元坊是書鋪的?那明明是家酒樓,以自釀的‘狀元紅’為特色,很受京城人吹捧。太玄,你這在京城定居也有兩三年了,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也太孤陋寡聞了吧?還是要多出來應酬應酬啊。”
何灃也吃驚道:“你居然連‘狀元紅’都不知道嗎?這可是有兩百多年曆史的釀酒世家釀製的佳釀,一貫供不應求。”
段成碩也不停點頭道:“不錯。據說‘狀元紅’要每年秋季用新收米糧經過發酵蒸餾,九蒸九釀才得以製成,味道醇厚,口感綿軟,是其他酒水比不上的。”
何灃道:“‘狀元紅’陳釀一向受老饕吹捧,一經麵世,就被搶購一空,就連陛下也很喜歡,還要作為禦酒進貢呢,不過被內閣給駁了。”說著,他聲音降低,麵帶惆悵,歎道,“陛下的意見總是被內閣駁斥,就是平常富家翁還能想買什麼就買什麼,反倒是富有天下的陛下沒有這等隨心所欲的權利,當皇帝也不怎麼逍遙。”說完,搖搖頭。
李玄笑道:“從古至今,勤政的皇帝想留名青史的皇帝無不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要操心百姓操心朝中大事,怎麼可能逍遙任性呢?”
何灃道:“皇帝的日子也不如神仙呀。”
段成碩笑道:“神仙隻是人們的幻想,哪有這樣的存在啊,還是老老實實、勤勤懇懇腳踏實地的做事吧。”
何灃反駁道:“我見段兄也看過《神仙傳》,怎麼還認為神仙不存在呢?我倒認為神仙一定存在,隻不過大多數人肉體凡胎,見了神仙也不認識罷了。”
段成碩也不生氣,和顏悅色道:“何兄說得未嚐沒有道理,想來我沒有仙緣吧。”
何灃麵有得色,他可是有仙緣的人,張張嘴正要說什麼,被李玄扯住了袖子。
李玄換了個話題,道:“那就奇怪了,數天前,我遇到一個中年人,長得頗為富態,他告訴我他是‘狀元坊’書鋪的東家,還邀我去他家鋪子買文房四寶,難道那人是鬼不成?”
何灃想了想,仍是搖頭道:“莫非真有叫這個名字的書鋪?我真的從未聽聞。”
段成碩也搖搖頭:“我是土生土長的老京城人,從未聽過,想來要麼此人是騙你的,要麼這店藏在深巷規模太小不為人知。”
李玄想想自己也未有什麼損失,就拋到一邊不再想了。
這時,狀元坊酒樓也到了,居然離翰林院不遠,隻是藏在一家雜貨鋪後麵,故而李玄從沒來過這塊區域。
李玄想到自己的神識真得白練了,平時難道不應該像衛星一樣覆蓋整個京城嗎?哪裏的大街小巷、隱秘之所不應該在他眼中無所遁形嗎?居然沒有物盡其用,真是讓人痛心。
三人在店小二的招呼下進了狀元坊,並被引入一個包間之中,等點好招牌菜,又叫了‘狀元紅’。
李玄忽然問道:“我在金陵考舉人的時候,住在一家‘狀元閣’的客棧中,那家的掌櫃曾說在各地都開了分店,不知道和這家狀元坊有無關係。”
段成碩聽了,笑道:“這個我知道。大概二三十年前,狀元坊老東家的二弟分家後建了這專做學子生意的狀元閣,聽說生意頗好。”
何灃也連連點頭:“這個我也聽說過,京城人都稱讚這家家教好,兄弟沒有為了爭奪家產反目成仇,反倒兄友弟恭,另外發展了一番事業。”
李玄看著何灃的模樣,不由感歎,何兄自從身體好了之後,性格居然大變,不再像過去寡言沉默一副書癡模樣了,居然學會交友了。
何灃要是知道他這麼想,肯定會反駁。京城出身書香世家的男子再怎麼沒出息,也受了家庭多年的良好教養,人情往來自有一套,隻是過去他一直認為自己命不長,不想花精力去應付而已,試問有什麼比書癡更能成為保護色?
何灃將李玄、段成碩麵前的酒杯斟滿,並對李玄道:“太玄,快嚐嚐這‘狀元紅’,你聽都沒聽過肯定也沒喝過。快試試,相較你釀的青梅酒、菊花酒、桂花酒如何。”
李玄端起酒杯做了個“請”的姿勢,就仰起頭來一飲而盡。酒水滑入喉管,果然醇厚,妙的是還帶著絲絲靈氣,這可不多見,對常人身體大有裨益,難怪如此受歡迎。他不由讚道:“果然好酒,名不虛傳。”
何灃也嘻嘻一笑,一飲而盡後,再次將兩人酒杯斟滿。
段成碩倒是不急不躁,一口酒一口菜,吃得熱鬧。
李玄忙推推何灃,小聲道:“你不是最喜歡吃紅燒肉嗎?再不吃,可就被段兄吃光了。”
何灃忙看看桌上的菜,紅燒肉果然隻剩下幾塊了,他操起筷子,先給李玄夾了一塊肥瘦相間的五花肉,又給自己夾了塊三成瘦七成肥的,很快吃得滿嘴流油,看得李玄都饞了。
段成碩見何灃給李玄夾菜,麵色微驚,又不好開口相詢,頓覺尷尬,覺得不該跟著二人一起來酒樓。
起初李玄沒有在意,直至飯吃到八成飽的時候,才發現一向灑脫的段成碩有些拘謹,再看到其看他與何灃的眼神,有些發笑,就解釋道:“段兄可是覺得我與何灃是一對?”
段成碩正酒足飯飽喝著茶,聽到這話,不由噴出一口水,還接連咳了好幾聲,搞得李玄忍不住幫他拍拍後背。
何灃聽了這話,詫異地看著段成碩道:“段兄,不會吧,你居然認為李玄是我傍家?你沒搞錯吧,他家裏的那位可是個醋壇子,我可不想被打。”
李玄瞪了何灃一眼才扭頭對段成碩道:“何兄是外子的師弟,平時關係親近,倒是讓段兄見笑了。”
段成碩知道自己烏龍了,不過卻也為李玄坦坦蕩蕩承認他有龍陽之好所驚歎,不知李玄的情人是何等出塵之人,能讓他如此。他歎道,“想來太玄的愛人必當不凡。”
李玄微微一笑,神色不掩驕傲。
段成碩更驚訝了,有個能以你為榮的愛人是十分難能可貴的,顯然李玄是一個很稱職的愛人。
何灃插嘴道:“那人的確不俗。”神色很是尊敬。
李玄笑笑道:“時辰差不多了,不如我們回翰林院吧?不知太子遇刺案今天會不會審出結果。”
其餘二人聽了,神色都是一肅,不再多說,就喊了小二結賬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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